秋心扶过虚弱不堪的如风,往一边歇息。
身后的莫问天,摇了摇头,那毒若能以内力逼出,他又何必这么为难呢?
紫衣再次慌乱的跑了进来,“如风,不好了嬷嬷又去地牢用刑了。”
原本静坐调息的如风听得她的话语,立马起身向地牢跑去。身后紫衣亦连忙跟上。却在此时,俯外一声马鸣。
“王爷?”
如风心喜的往外跑去,却途的又调转了身往地牢跑去。她必须阻止嬷嬷再次用刑。
不待慕容楚翻身,胯下的乌云一声悲鸣倒地不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慕容楚一时竟愣了,乌云看着他,漆黑的眸子盈满了泪,却一滴也流不出。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赶路,乌云生生的被累死了。看着那双眸子,慕容楚俯身,宽厚的手掌遮住了乌云的眼,另一手抵住乌云的天灵暗暗用劲。他不忍看着它受苦。早有门外的小斯跑了进俯通报。
赶着出俯迎接的荣叔跟进俯的慕容楚撞了个满怀。
“王爷。”
“太妃现在如何?小姐在哪?”
荣叔跟着他的步子小心回话道“太妃娘娘还在昏迷之中,小姐尚在地牢。”
几个起落,慕容楚已到太妃侵殿。莫问天不待相问便将病情作了简短的叙述。慕容楚越听眉头邹的越紧。
“难道就不能取了府中各人的血一一试过?”
“不能。若如此而为只怕太妃一命休矣。”
慕容楚不解的看着他,莫问天复又说道:“血的机质不同引发的毒素亦不相同,若是下毒之人的血便是解药,若是他人便是致命之毒。”
“母妃……”慕容楚上前轻抚着容太妃熟睡的脸,究竟是什么人要这样对付他们?如此一个阴谋让他同时痛失至亲至爱。转眸看着侍立一旁的秋心,沉声道:“太妃中毒怎会与小姐有关?谁对小姐动的刑?”
“太妃那日在听梅轩中小坐出来就吐血昏迷,不知道是谁将这消息透露给了桂嬷嬷,嬷嬷回俯当日就对小姐动了刑。”秋心小心的回着话,王爷眼下的情况只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脑袋不保。回完话她刻意的走远了几步。
“嬷嬷回来了?她现在在哪?”
“适才紫衣过来说嬷嬷又去地牢对小姐动刑了。”
“什么?”慕容楚突的起身直往地牢的方向掠去。
地牢,步非天紧紧的捉着嬷嬷的手,桂嬷嬷口不择语的斥骂着,眼见周围的守卫还愣站着不曾上前相助,历声道:“你们还不上来帮忙。”
守卫们连忙上前欲要将她从步非天的手中解救出来,如风扶着冷月离退守到一个角落。
“嬷嬷,王爷已经回俯,等王爷来了再作打算吧?”
“王爷就不要自己娘亲的命吗?”
好不容易从步非天手中挣脱的桂嬷嬷持了手中的针狠狠朝毫无知觉的冷月离扎去。有种恨叫生吞活剥,她就是吧。
“嬷嬷。”伴着这声,慕容楚已到跟前,眼前的景像看得他心惊胆颤,角落里那浑身血痕交错虚弱不堪的人就是他的月儿?蓦的他转身,怒眸含火,煞气摄人的盯着桂嬷嬷。
桂嬷嬷不卑不亢的迎着他的眸子,那神情仿似在宣告,是我把她弄成这样的,你又待如何?
该死!慕容楚看着她花白的发,沧桑的脸。暴戾之气略略收起,一直嬷嬷就像祖母似的守护着他和母妃,他不能怨她。
“将嬷嬷请了出去。”
没人看过王爷这样的神情,一声令下无不敢从。众人上前搀着桂嬷嬷就往外走。
“放开,放开。”嬷嬷挣扎着想要脱离守卫的手,可是那些卫兵什么时候看到过王爷这样凶神恶煞的表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替死鬼。这样,又怎么肯放手呢?
慕容楚这才转身,小心的将地上的人儿抱起。颤抖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痛了。步非天在见到他时就已默然的转过一边。眉眸之间是无可奈何是满心怜惜都无从说起。只是一个转身却用尽了所有的力。
众人走出地牢,突然的阳光刺痛了冷月离紧闭的眼,昏迷中仍紧紧的邹着眉,步非天撕下一块衣襟遮住了她轻颤的眉眼。慕容楚探寻的眸光对上他坦然的神情。
“离儿。”
赶到的子言夜看着慕容楚怀中的人,愤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慕容楚。被架着出来的桂嬷嬷还死活不知的尖叫着“贱人……王爷你护着她……太妃的命就不是命吗?”人群早在子言夜出现时就陷入了沉寂。子言夜周身弥漫的杀气骇得他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桂嬷嬷的骂声在这样的情形中便特别的刺耳。
“嬷嬷……”慕容楚出声,却晚了。
众人只看到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适才还叫嚣不息的嬷嬷倾刻间便安静了,架着她的守卫来不及出手,便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浇在脸上。然后便看到嬷嬷的头滚在了一旁,他们架着的只是一具无头的躯体。
“子言夜。”
慕容楚断不会想到,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嬷嬷便送了命?他确实是憎恨嬷嬷的行为,但是想到嬷嬷一生的付出。所有的恨都成为了一种怅然。再如何嬷嬷罪不致死,此刻枉送了性命,他要怎样和母妃说。
“小姐。”
刚刚赶到的书琴看到慕容楚怀抱中的人,差点被吓昏。她的小姐,会不会死?好在因了她,院中剑拔弩张的两人才重新转回了注意。
“收拾干净,将嬷嬷厚重,拨一千黄金给嬷嬷的家人。”
话完,慕容楚抱着冷月离往听梅轩疾去。子言夜亦收了身上的戾气,紧跟其后。
也许一开始自己就错了,一直以为只要离儿快乐,那么他怎样都没关系,可是他的离儿却被他们伤的这样重。如果离儿的爱是以被伤害为代价那这样的爱要有何用?子言夜暗下决心,他要带着冷月离走。
慕容楚很不喜欢子言夜看月儿的眼神,可是他却深知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他无颜指责。
早有下人请了莫问天过来。
众人退了出去,房中唯留书琴和如风,两人合着力将那些破烂不堪的衣服从冷月离手上脱了下来,但有些面料已和破烂的皮肤相连。每每牵动,昏迷中的人都会紧紧的促着眉头。书琴早已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但却强自忍着。莫问天在外隔着一扇屏风问着情况。每听一声眉头促起。伤并无大碍但是那疤痕想要除去,却是不易。
走出室外,早有人将纸墨铺好。莫问天取过纸笔,一挥而就。慕容楚取过方子,扫了数眼。
“问天,这方子可去伤痕?”
莫问天净了手,走过。摇头道:“姑娘的伤拖了时间,要去伤痕,须药王庄的”修颜“不然这伤痕这一生都得带着。”
“修颜?”
听其音便识其意,想药王庄乔木杨和月儿的关系取来药膏并不难,难的是他怎么面对乔木杨,再说那药王庄已被毁一时之间又如何寻得乔木杨?
“修颜?药王庄”子言夜想起了那夜的男子,他是离儿的哥哥。那夜他亲眼见着他被推下山岸,不知是死是活。
“莫先生。”
如风将冷月离擦拭干净后替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书琴执着冷月离垂床侧的手,食指已肿胀成青紫色。满脸戚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如风看过,走至厅外。一行人见她出来早已围了上去。
“如何?”
如风敛了慌张,据实禀报。“伤痕布满全身,浑身上下体无完肤。”
她的话刚落,一旁原本静立的子言夜已转身向房内走去。
“离儿。”
子言夜上前,手轻扶在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难以言喻的心痛无边无际的漫延着。走进屋内的慕容楚眼见这一幕,他对月儿的触碰让他恨不得砍了那只手,终叹息一声,转了身将目光放在了那满园的红白相间上。
所有的梅都开了,寒香扑鼻。连日来的焦虑终在这一刻落定。然整件事却扑朔迷离,使得原本淡定的心倾刻间又是一种焦躁。
步非天是看着那枚针被刺入指甲的,此刻书琴小心相执的手再次刺痛了他的眼。为何他会眼睁睁的看着那枚针的刺入?
“公子,小姐的手……”
子言夜转眸看着青紫的手指。颤抖着手却不敢触碰,什么样的伤害他没遇到过?什么样的伤他没受过?为何却有人能想出这样恶毒的刑法来对付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他的离儿啊。执起那只看不出手形的手,泪滚滚而落。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知只是未到伤心处。
莫问天上前,接过那只手,邹了邹眉头道:“针太细一般的方法磁石难以吸出,需在针尾处划开皮肉以磁石相吸。”
感受到子言夜投来的愤怒的眼神,莫问天小心补充道:“若不及时取出,姑娘这手怕是要废了。”
闻言,子言夜手上抬在冷月离身上轻轻的点了点道“你动作快点,我点了她的昏睡穴。”
莫问天取过包裹,抖开,泛着寒光的各种小刀陡然呈现。取过一柄。迅速的在手指上模竖一划,血滴滴答答的便流了出来。取过黑色的粗状的磁石附在伤口处,不待他出声,子言夜早已暗暗发力,那枚针借着磁石的吸力被子言夜内人一催,终于出来了。
一旁候着的书琴连忙上前将手里的纱布递于莫问天。
一切结束后。子言夜抬手解了冷月离的穴。冷月离亦在此刻悠悠醒转,睁眼,迎上子言夜热切的眸子,哑然启口“夜,你来了?”
“离儿,对不起,我来迟了。”
摇了摇头,冷月离将眸光看向窗口那道身影,迎上他自责的眸子,心中了然。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有些事本来就是这样,再多的宽慰都抵不过所见的伤痛。若伤的是他,自己也会像他一样心痛却无可奈何,只因伤害他的人是自己的亲人。
“步公子,承蒙相救月离无以为报,在此谢过了。”
她没有忘记他舍命的相护,真害怕因为自己而给她带来的不便。
“姑娘言重了。”
步非天见她已然醒转,稍坐便刻即起身告辞。“修颜”他记下了。
“我送送非天,你好生休息。”
冷月离点了点头。她正好有话要问子言夜。
行至俯外,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箫声悠远缠绵,声声宛转间仿似倾诉又仿似是自怨自艾的无可奈何。慕容楚听了这箫声,默默的立于门边,他可以想像若是月儿没有受伤,琴箫合奏会是一番怎样动听的旋律。
一曲完毕,冷月离看着窗台上那个如谪仙般的人,风吹起他飘落的长发,完美的脸上是深深的失落和痛到极致的无奈。夜的心思,她怎会不懂?她永远记得那个如水的夜里,他追着琴声飘然出现在眼前的情景。白衣胜雪的他仿若一朵雪莲从空中落于她的眼前。清傲的神情却在迎着她的那刻化为一阵春风。想是在那一刻,他的心荡起了层层涟漪而她的心却一如千年秋水无波无纹。
“离儿,我带你走可好?”
离开吗?冷月离看着窗外的浅白紫红,她真的要离开吗?
没有等到她回答的子言夜看着她失神的脸,心中的苦涩再次泛起。还是不愿离开吗?离儿。两人陷了长久的沉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