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拒绝了房凯进屋陪她的好意,独自一人回到了公寓,曾经感觉温馨的地方此时却无比的空旷、清冷。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看着工作室,看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林竹存在的气息,以前两人在一起的往事再次浮上脑海,一幕幕的画面都让许愿的气息紊乱,眼眶发烫。她曾经不止一次的答应过林竹,她不会再流泪,不会再哭泣,她就一定会做到,她以后只会明朗的笑。
突然许愿感到了一阵胸闷恶心,一种窒息的感觉包围着她,她忍不住弯腰蜷缩在沙发上,那种感觉就好比溺水心慌一般,濒临死亡的无助感再次袭来。但是许愿没有惊慌,因为这种感觉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在林竹离开之后,她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徘徊。
当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许愿难以承受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准备拿起摆在桌上的水果刀,想要再次用肉体上的痛苦来转移自己内心的伤痛,但是在刚摸上那冰凉的刀柄时,她的手马上又缩了回去,她已经答应过林竹要开始新的生活,不会再重复之前的傻事了。
她痛苦地跌回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用头不停地撞在柔软的沙发上,即使没有疼痛,但是晕眩感也可以让她从漩涡中暂时的抽离。
这样的夜很黑,很深,只有在黎明破晓前才会看到希望,但是这期间的煎熬不会有人知道。
公寓内漆黑一片,唯有轻微碰撞的声音也湮没在了窗外树枝上蝉虫的鸣叫中。
许愿身体上的伤总有愈合的一天,但是心里的伤却在大家以为会慢慢淡化的时候正在不断地溃烂扩大,所有人都以为林竹之于许愿就像这世间其他相恋的男女一样,终有缅怀过去但迎接未来的一天,可他们并不知道,许愿的这一生已经紧紧的与林竹绑在了一起,命运的齿轮正在慢慢地转动着。
===============================
房凯一路送许愿回去,在车里看着公寓里的灯熄灭后方才放心,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知道许愿已经不会再做不理智的事了。终于放松下来的房凯此时只想点上一根烟细细品味,舒缓最近紧绷的神经,他拉开车上的抽屉想取出打火机,却看见了许愿和林竹的一张合影,那是媒体在他们得新人奖登台领奖时拍的,他后来在网上看到觉得不错,便专门洗了出来,打算放在自己车里。后来林竹出了事,许愿也变成了那样,他怕许愿看到后会再次受到刺激,便收到了抽屉里。
此时房凯再次看到这张照片,却感觉恍若隔世,林竹离开也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但是照片中那个清冷、严肃的少年在他的印象里已渐渐地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许愿痛彻心扉的嘶喊,和她手腕处深浅一步错落的伤痕。
直到此时,房凯终于有些能体会韩玺对于林竹的怨气了,因为林竹对于许愿来说,可谓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他能让许愿振作,亦能将许愿覆灭。
房凯从沉思中回过神,他看了看表,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他居然在车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现在他早已没了想要抽烟的欲望,他叹了口气,将照片重新放回抽屉里,正犹豫着这么晚了要不要联系韩玺的时候,韩玺的信息已经率先发了过来。
“将许愿送回去了吗?”
房凯不再犹豫,发动车子,向韩玺的别墅驶去。
===============================
“许愿的意思是不必理会网上的那些舆论,其实想想,也是咱们太紧张了,许愿自己心里不在乎,这些事情也就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或许是之前的事在韩玺心里留下了太深刻的烙印,许愿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脆弱、需要人好好呵护的女生,所以当她突然无所畏惧的时候,韩玺才醒悟到,她是比任何人都坚强的女生。
“许愿还提出想将之前那场没有继续下去的演唱会开完,作为纪念林竹的演唱会。”房凯将许愿的意思一丝不差的转达给韩玺。
韩玺一直静静地听着,最后没有一丝犹豫道,“好,没问题,这边我将消息放出去,演唱会的筹划和具体事宜你马上着手安排。”
看着已经雷厉风行的规划好一切的韩玺,房凯将原本还有准备要说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之前演唱会的损失和再开演唱会额外的费用看来韩玺也不会在乎了,既然这样他也就没有再提的必要。
“听说阿行又要走了?”房凯突然想起前几天他家老爷子打给他的一通电话,不停唠叨着他老是不回家,都忘了自己有他这么个儿子了,同时也庆幸道,“还好你没有乱跑,一直都在京都发展,像何家的那小子,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要走了,小时候没让大人操过心,现在长大了反而不让人省心。”
何家,说的就是何安行,阿行。
韩玺闻言轻点下头,“对,我也是刚知道的,阿行说他导师那里有个病例比较棘手,需要他的帮忙,具体是去哪儿他没细说,不过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谁都没想到小时候那个人人夸赞的乖乖学霸,居然会是咱们大院儿里最‘不安分’的一个,就算是咱们平时再怎么惹家里面生气,终究还是从了他们的心愿,接手家族企业。你还好一点,是家里老小,相对比较自由,即便是这样,韩叔也要你开公司,不能只做一名单纯的歌手。”
韩玺听得出来房凯语气中的落寞,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房凯,房凯内里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不喜欢商场里的尔虞我诈,也不喜欢商人骨子里那种的唯利是图、机关算尽,但是偏偏他的父亲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商人之一,作为家中唯一的一个男儿,他没有选择,他甚至都没有抗争过,因为他明白接手他父亲的产业是他最大的责任,他不能任性。
韩玺想,房凯一定是羡慕阿行的,不光是他,连自己都羡慕,但是他们所有人却都做不到。
阿行的那一次反抗轰动了整个大院儿,何家发话:“要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将前二十几年享受过的生活还回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想继承家族的事业,就先还了这生养的恩情。”
那一夜,整个大院儿都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睡着,一鞭一鞭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院儿,敲进所有人的心里。这五十鞭的家法就是阿行还给何家的生养之情,何家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是骑马耍鞭的一个好手,连韩玺的爷爷听到这鞭声都忍不住叹道:“老何是最疼这个孙子的,这次居然下五十鞭的狠手,可见他心里有多失望。”
其实没有人太多担心阿行,因为他们都知道,何老太爷请家法就是为了让阿行改过认错,可真正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一夜,整整五十鞭,一鞭不少,全都落在了阿行的身上。
就在大家默默数到二十的时候,听到鞭声依旧,韩玺的爷爷摇了摇头,“阿行那小子太倔了,老何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他老了,但是风采依旧,听这声音他并没有手软。”
三十鞭,韩玺的爷爷终于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了大门外,韩玺跟着一同走了出来,鞭声没有停,从何家传来了阿行小姨的哭喊声,和各位叔伯的劝阻声,唯独没有阿行的声音。
最终五十鞭结束,死死关着的何家大门终于打开了,在门外不停敲门的韩家长辈、房家长辈和其他家的长辈们都不忍侧目,在他们小辈的心里也同样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阿行趴在何家小院儿的地上,背上一片血腥,早已看不见道道鞭痕了,血肉模糊,要不是看到他的背部还略有起伏,所有人都会怀疑他已经死了。
从此,阿行再没有回过大院儿,何家也再没有提过这个曾经让他们无比骄傲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