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嵩留了三个人给杜小鱼,其中一人对药材颇为了解,她就找了来询问情况。
丁奉年没想到她是问炮制的事情,想了想道,"不知少奶奶是想知道哪个方面的?"炮制一门博大精深,要说起来那是几天都说不完。
"我具体也搞不清楚,只想知道炮制上面是不是有很多名堂?比如,以次充好?"姚管事记的账本几乎是天衣无缝,她曾去核对过,无论是原材料的来源,卖出去的价格都没有任何问题,要说里面有她不了解的,也只有炮制过的药材了。
竟是在这上面出了问题吗?丁奉年露出疑惑之色,随即便点点头,"少奶奶说的没错,光炮制的方法就有百来种,要做些手脚是不难的,但是也要冒很大的风险,若是病人用了不适,查出来可就麻烦了。"
卖假药是要被人告上衙门的,姚管事胆子应该不会那么大吧?
丁奉年是林嵩身边的人,也知道留下他的目的,就是辅助少奶奶查出姚管事的错处,因此说话也格外诚恳。
他说的很有道理,杜小鱼再次思量,又问道,"依你的经验,能不能分辨出其中的好坏?"
丁奉年摇摇头,"小的只是略微精通,称不上行家,而且,大爷带小的去视察过,实在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她不由拧起眉。
林家那么多铺子,但听说药材铺不过才三家,如此说来,关于药材方面的人才估计也不多,因此不重视也是正常的。
丁奉年走后,她就去了老太太那里。
林氏见到她来,眼睛一亮,忙叫丫环端上几盘寒瓜,招呼道,"看你都出汗了,快来吃了消消暑。"
老太太则说起芸薹种子的事,"这倒是桩好事,源清昨个儿叫人把芸薹籽儿油送来了,确实不错,等以后种出来了,咱们家就都换这种油。"又仔细看看杜小鱼,脸儿都像是变尖了,她之前对这个外孙媳妇还多有不满,见她成日的两边跑,可没想到却真炼出了新油,她是生意场上打滚的人,岂会不知道其中的价值。
就是对李源清的政途,都是多有好处的,也难怪他一力支持。
杜小鱼只笑了笑,拿了寒瓜往嘴里送。
"小鱼是真的能干,娘这回总知道了罢?"林氏不忘戴高帽子,"所以这铺子给她管肯定不会错。"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杜小鱼,"听说也去过铺子了,怎么样?"
"就是为这个来的。"她拿手巾擦了下嘴,"姚管事的账目记得很清楚,看下来倒也大体都明白了,我这次来是想问问祖母,咱们家其他几家药材铺的账簿能不能也给我看看?"
老太太一愣,"怎么会想到看那些?"
"是这样的,听说咱们这个药铺在飞仙县的生意比不过别的同行药铺,我想学学另外几家的经验,当然,姚管事可能也学过,只我重新看一下,也许能发现其他的问题,将来改善一下就更好了。"
药铺统共才三家,就算给她看看也无妨,又不是把林家的家业都现出来,老太太叫来刘管事,"你马上去办这件事,也不要耽搁时间,派人拿了就送过来。"
这是突然间下的命令,另外两家自然是毫不知情,那么账本定然是真实的,如此再跟姚管事的对比较,一定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林氏的眼睛转来转去,寻着好机会,见杜小鱼竟然全不提另外一家店铺,一时就有些着急起来,"那珠宝铺子怎么样?你没有要问问娘的?"
杜小鱼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没有时间好好想呢,等以后再来请教祖母了。"
老太太笑笑,"不急,不急,我看你最近也很忙,虽说叫你管一下铺子,可家里事情还是应该摆在首位的。"
"知道了,祖母。"
林氏顿时没有话说了,气得把手里的寒瓜扔在桌上,又咬了咬牙,憋出笑来,叫丫环取了一双鞋,"昨儿妙容叫人送来的,说天气热,怕娘的鞋子闷气,专门想了个样子出来,娘看看喜不喜欢?"
一双十分精巧的鞋,鞋面薄如蝉翼,很是透气,夏日里穿肯定舒服,老太太看了眼,慢慢道,"这孩子心地是好...婚事有没有定下了?"
陈妙容本来指望着林氏可以帮忙,让她嫁去刘家,结果李源清娶了杜小鱼,就等于把冯夫人那边的路给切断了,也只得眼泪汪汪的回了陈家。
林氏叹口气,拿起条手巾抹抹眼睛,"我这个侄女命苦啊,他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哎,真真是糟蹋人了。"
陈妙容的性子是无可挑剔的,温柔又体贴,要不是商人家出身,要不是来自于陈家,老太太未必不肯让她做外孙媳妇,现在听到这样的话,知道定下的人家定是不好。她了解陈家的处境,这女儿就是送出去交易的筹码。
手里的鞋子好似变重了些,老太太道,"前日里淑绢倒是来过一趟,说起她儿子的事情,想问问我意见。"
老太太跟林家其他亲戚往常也不太来往,那叫淑绢的是林家老太爷堂弟的大女儿,算是比较亲近的一支了。
那淑绢的儿子林振今年十七岁,长的也算周正,就是性子软得很,不过总比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好,想起陈妙容拉着她哭泣的凄惨景象,林氏忙道,"妙容那边,我会去跟他们商量,总不好辜负娘一片心意的。"
那陈家现在的问题又怎么解决?杜小鱼想起之前听到的信息,陈家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了,本来陈妙容是要嫁出去换得一些利益的,结果老太太一时心软就想给她找个好些的归宿。
没想到林氏对陈妙容还真的不错,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氏。
从府里出来,刚到门口的时候,小厮道,"夫人,有个叫牛富孙的正等着您呢。"
他居然来了,杜小鱼半是高兴半是紧张,高兴的是那件事奏效了,紧张是不知道牛富孙这次来做了什么决定。
"再让他等会儿。"
太阳毒辣的很,走一趟衣服就有些湿了,彩屏早就叫人准备好水,杜小鱼忙去里间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出来。
又喝完凉茶,把暑气去干净了才叫丫环把人领进来。
牛富孙一来就跪下磕头,诚恳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县主夫人,实在失礼,还望夫人莫要责怪。"
杜小鱼笑起来,"是我故意隐瞒身份的,哪儿怪得了你,还是起来说话罢。"
牛富孙便站了起来。
"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托夫人的福,再也不受苦了。"牛富孙垂着手,恭谨的回道。
"你这次来难不成是来谢我的?"杜小鱼打趣道。
"是的,小人受夫人大恩,自当相报。"牛富孙却不是开玩笑,他已经想了好几个晚上,"只不过,小人却不能告诉夫人蚕丝被的事情。"
杜小鱼心里一沉,这人果然是执拗的性子,都这样了还是不愿意开口,却也不好为难,不然真要靠着李源清的官威,此前何必要花费这么多力气!她淡淡道,"我早说过了,你既不愿意,我也绝不勉强。"
牛富孙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杜小鱼,只见双目清澈明亮,果然如娘子所说是有诚意的,他思索片刻,才慢慢道,"小人也是有苦衷才不好说出来,让夫人失望了,但是小人愿意举荐一人,为夫人效力。"
她的眼睛立刻一亮,也不掩饰心里的高兴,笑道,"你此话当真?"
"小人一言九鼎,小人信守承诺答应恩公不说出坊里的事情,但那人却不是咱们工坊的,他研究蚕丝被已经很多年,只是缺少资金难以成事。"
杜小鱼听了却满心的疑惑,"那他为何不去找合伙人?"
牛富孙面露尴尬之色,"他名声不好,做了几次都失败了,坑了别人不少钱,到现在还背了债,就没有人再信他,家里又困顿,锅盖都揭不起了,谁又会相信他可以为自己带来大量的财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杜小鱼瞧着牛富孙,"你笃定他可以行吗?"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有些人失败了很多次也未必能成功,还是要看他努力的方向对不对,不然到头来也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牛富孙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听说我来了飞仙县,曾经来找过我,说起他总结出来的一些经验,小人觉得是有可能的,虽然法子跟我们工坊的未必一样,但只要夫人愿意帮助他,我相信能成。"
杜小鱼听他一番话,终于有所相信,"那人叫什么,住在哪里?"
牛富孙一一回答了,从官邸出来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就能报答杜小鱼的恩情,又能不违背自己的诺言,真是两全其美!
杜小鱼自然也很满意,牛富孙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他只是找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只这法子究竟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她很期待去看看事实是否真是如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