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源清写信来了,赵氏大为欢喜,忙叫杜小鱼把杜显叫回来。
吴大娘笑道,"定是报喜的,前些日子怕是太忙了,这京城又远,信这会儿才到。"离春闱已经几个月过去了,早前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杜家几个人很是失落,吴大娘也曾开导过几句,现在终于写了信来,也替他们高兴。
到底是有十几年感情的,若是真断了联系,心里必定不会好受。
杜显本在田里劳作,一听京城有信来,急忙忙跟杜小鱼跑回家。
"快瞧瞧,都说了什么?可是考中进士了?啊,有没有点上那什么庶..."杜显挠着头,想不起来那官名怎么念。
"庶吉士。"杜小鱼笑了下补充,展开信看完后,喜上眉梢,"二哥考上进士了,殿试也一并通过,被皇上赐进士出身,点为庶吉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学习。他说甚为想念我们,几次都难以提笔,只怕要说的太多,如今心绪渐渐平静,已能适应京城的生活,叫我们莫要担心他,叫爹娘保重身体。"末尾还添了回信的事,说让送的人再带回来便是。
杜显感慨,"他果然是读书的料子,人家考了几十年,他这几年就一一过了,将来在京城一定可以创出番事业的。"
杜小鱼笑道,"他这次貌似还写信给县主了,刚才两个衙役大哥过来说我们家若是遇到麻烦,尽管去找县主呢。"
"这小子..."吴大娘笑起来,"怕你们家被人欺负,他还是惦记着这些的。"
赵氏倒没说什么话,只微微笑着。
杜显唏嘘一阵又转身出去了,到底只是封信罢了,人远在千里之外,知道他平安也就足够,他们家以前怎么过也还是怎么过罢。
杜小鱼急着看另外一封信,找了个借口说要回信,就去了自个儿卧房。
他倒是没有食言,果真写了家里的事情,虽然没有很露骨,但也可以看出他嫡母不是好相与的,两个哥哥也很强势,还有个妹妹像是稍微好些,信里还写到他父亲对他很好,每月给足零花,锦衣玉食,不在话下,最后提了些京城美景,风土人情,说她若是来京城的话,定会尽地主之谊。
一别快一年,说不想念是骗人的。
她看着信,心里既欢喜又压抑,好一会儿才提笔写回信。
无非也是家长里短,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小清秋耍心眼,福蛋会念诗,黄晓英的婚事,开馆子,爹跟娘的身体状况等等,洋洋洒洒写了六张纸才停下来。
第二日便亲自送去衙门,找昨日来的两个衙役,那送信的家仆果然等着,拿了信便告辞走了。
杜黄花隔几日回来听说这事也很高兴,稍后拿出四块布料说是送给她们娘儿俩,还有赵冬芝娘儿俩。
其中杜小鱼跟黄晓英的是极好的绫子,赵氏姐妹俩的是稍微厚些的缎,色泽都极漂亮,水红,宝蓝,墨绿,淡青,四个人爱不释手。
"这得多少银子啊,黄花你挣大钱了,给咱们扯这些布料?"赵冬芝好奇的问。
赵氏也不解。
"师父说我上回给齐县主夫人的绣图做得很好,这些算是奖励。"杜黄花笑道,"我本想做成衣服再送给你们,但最近着实没有时间。"
"哎哟,这布我都不舍得拿去做,以后留着送人多有面子。"赵冬芝笑嘻嘻把布捧起来,又指着那淡青衣料,"这个给晓英做一套倒是漂亮,只是都不知道县里还能有谁比你的手艺好呢!"
"娘,你就别烦表姐了,横竖就这张脸,穿什么不一样?"黄晓英把布让她手里一塞,拉着杜黄花道,"表姐,我瞧着你眼睛下面都浮青了,可是又在赶制什么绣图?哎,那些个官夫人也难伺候,你要注意身体啊!"
杜小鱼也心疼,"就不能不绣么,实在累了就推脱一下,我看万太太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你别样样都应承下来。"
"只是白天绣,晚上还是照常休息的。"杜黄花揉着眼圈,"眼睛确实用多了,不过绣完这幅图就好了,到时候我要去齐东县一趟,一来给师父进些料子,二来是应县主夫人邀请,师父说去见见世面也好。"
杜小鱼忙问道,"那万太太也去吗?"
"师父不去,派了大师姐,二师姐陪着一起。"
容姐居然也去!
杜小鱼不得不为此担忧,但众人都在也不好把这话说开,等到杜黄花要回去了,她便跟着送了段路。
"姐,你要提防容姐,她以前便是做这份差事的,现在你抢了她的位置,手艺又比她好,心里肯定嫉妒死了,这一趟指不定就会加害你。"
杜黄花叹了口气,"我知道。"
她没有料到杜黄花会听进去,惊讶道,"姐莫非转了性子不成?"
其实这段时间容姐没少使绊子,背地里陷害过她几次,有次还把她绣了一半的图给毁了,一个人就算再善良,也是难以容忍的。
要不是万太太了解容姐的德性,她真是百口莫辩。
"我会好好注意的。"杜黄花揉揉杜小鱼的头,语气含着内疚,"这些年都要你做妹妹的来担心我这个姐姐,也许真是我想错了,有些时候不是一直容忍着就能过去的。师父这次特意叫大师姐也去齐东县,她有苦心在里面,我已经明白了。"
她抬头看着远处洒落在天边的红霞,"要管理红袖坊并不容易,师父说,一个人就算再会刺绣,可是她不会做人,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将来也不会有大的前途。"
杜小鱼欣慰得笑了笑,"姐你好好努力,不过也不用太受别人言辞的影响,有些事遵从本心便罢。虽然我一直不喜欢姐姐的软弱,可是与人为善也是一种美德,不然世人为何都会信仰观世音菩萨,因他救苦救难,怜悯众人,而我们凡人生存不易,什么事都应有个度。所以,姐姐亦不用太勉强自己,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决定的。"
既然已经晓得提防自保,别的也就罢了,她并不希望杜黄花有太多的改变,她最爱的原本就是她淳朴的天性。
杜黄花点点头,两人在此分别,她自往白家去了。
半个月后,饭馆开张,馆子名为"客云来",很普通,也就是客似云来的意思,是杜显取的,听说想了好几个晚上,为让他高兴高兴,众人一致喝彩,随后便采用了。
厨子赵松,杜小鱼也见着了,是个看上去就很实诚的人,也当面烧了几样菜,无论刀工味道表象都十分不错,这日穿了件干净的青布衫笑眯眯地看着门口耍狮子的表演。
开张之日肯定要吸引人,鞭炮也不可少,很快就围了一群人过来,其中有吴大娘认识的,有庞诚认识的,也有一批经常买熏肉的来捧场,极为热闹。
铺子里早就准备好各种吃食,杜小鱼弄了个自助餐的形式,几个桌子上都摆好菜,味道咸淡适宜,进去品尝的人分一个小碟子,自己夹着吃,要吃饭的也有米饭,馒头供应,还有水果,点心,一应俱全。
一时众人相告,纷纷跑来试吃。
也有占便宜的,偷偷抓着点心等东西往自己口袋里藏,黄立根生性霸道,常跟人打架,看到了就要去揪人家,被身边的黄立树一把抓住。
"在偷东西呢,看我不打他!"黄立根怒道,"好好的给他们白吃白喝,还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你小子当这儿是学堂,被娘看见了有得你舒服!"黄立树皱着眉,斥责两句,"今儿店开张,你闹什么?看我的!"
黄立树说完走到那人身边,把手边一块栗子糕扫在地上,然后冲他小声道,"口袋有洞,漏了。"
那人往地上一看,立时面红耳赤,哪敢搭话,捂着口袋慌不迭得逃了出去。
杜小鱼见着这一幕,笑着走上来,"念过书果然不一样了啊,倒是没浪费钱。"
黄立树如今已不是一个冲动的少年,弹弓什么的早就不玩了,也不再跟杜小鱼在写字上面比高低,兴趣真正转到了学知识上面。他嘿嘿笑道,"那是当然,我什么脑子,要是你去念书,钱就是白费掉了。"
"哦?把自个儿说的那么聪明,明年的县试你觉得能通过吗?"
黄立树翻翻眼睛,"要不咱们来赌一场怎么样?"
"还是赌弹弓吗?"她眨眨眼。
黄立树一个栗子弹在她头上,"当我是立根呢,还玩这个?"
黄立根在旁边嘟囔一句,"怎么滴?玩弹弓怎么了?你以前还不是经常玩?"他比黄立树小三岁,以前哥儿俩天天满山疯跑,爬树掏鸟蛋,但这两年他没有变多少,哥哥却变了,听着就很是不高兴。
"你还小,可以再玩两年。"黄立树拍拍他的头。
黄立根白他一眼,去找弟弟黄立荣玩去了。
"你想赌什么?"杜小鱼问。
黄立树歪头想了会儿,像是想到什么,脸微微发红,眼睛往地上看去,"就赌...赌那个紫色兔子怎么样?"
杜小鱼盯着他看,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害羞了,真真是怪事!原来这个表哥也会羞涩啊!到底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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