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闭了闭眼睛。
那便是肯定了,陆氏惊道,"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们家还能找上门来?哎哟,妹夫还不知道这事,难怪你...秀枝,你听我说,你也别急,妹夫这样好的人定然是可以理解你的。"
赵氏抹着眼睛,"他那样疼文渊,要是晓得这事不知道会如何怨我,当年若老老实实讲也便罢了,却瞒了他那么多年。"
陆氏长叹一声,"也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心多痛啊,没了一个孩子,老天又送来一个,叫谁也挡不住。"
赵氏只摇着头,"是我的错,也耽误了文渊,他们家可是富贵人家啊,要不是我,这些年哪儿要跟着吃苦!"
"你别自责了,秀枝。"陆氏劝慰道,"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们家虽说苦,可你那么疼爱文渊,比两个亲生女儿都要疼,他自个儿岂会不晓得?这孩子从小就是聪慧懂事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怨你。"
她停了会儿,还是想不明白这事的起因后果,若是已经找来了,那妹夫应该已经知道了啊,可没有找来,那秀枝又为什么要担忧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
赵氏便把林嵩来到北董村的事说了,其实一开始她也是没料到之间的关系,只知道杜文渊是那家林姓富家的孩子,当日别院起火死了很多人,听说孩子的母亲也已经烧死了,可没想到林嵩竟然就是来自于那家人。
他暗示的很清楚,杜文渊是他的外甥。
其实这些天她一直在做心理斗争,林嵩种种作为试探无非是逼着她亲自把真相给杜文渊说了,可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她如何说得出口?更别说还有蒙在鼓里的相公!
这事就像一根针藏在心里似的,时不时得出来刺人。
她有愧,可她也有怨,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为什么就不能永远这样呢?既然杜文渊的亲娘早就没了,为何还要把他们母子俩分开?
这么多年情分,难道说没有就要没有了吗?
她越发抽泣的厉害,肩头一耸一耸的,埋在陆氏的怀里哭。
陆氏拍着她肩膀,暗自叹息。
那会儿杜显每日要忙着从土里扣钱,赵氏又有孕在身,见他们日子实在太苦了,后来婆婆就叫赵大庆把赵氏接过来照顾,谁料等到生孩子的前夕,一场大水淹了两个村子之间的路,杜显是一个月之后才到村子的。
说来赵氏也是个波折的命,婆婆自个儿就是稳婆,结果那日还是生了个死的出来,赵氏整个人跟疯了似的,抱着孩子就是不撒手,也不吃饭。
也是巧,婆婆那日想着去捡果子给赵氏吃,结果就拣了个婴儿回来,赵氏看到立刻抢了去,此后再也不肯松手。
见此情景,他们便把一切当天意,那婴儿从天而降,可不是老天送来弥补赵氏的?虽然后来晓得是林家的孩子,因为听说那儿的山脚下还翻出了一具丫环的尸首,应是抱着孩子逃出来,不小心滚下山死了。
可事已至此,他们哪儿会说,此后都瞒得严严实实,反正赵氏本来就有身孕,几家邻居都是晓得的,也没什么好怀疑。
只没想到,十几年后林家到底找上门来了。
"大嫂,你说我这可怎么办?"赵氏在自个儿家没有谁可以说,不像这里,大哥大嫂还有妹子都是晓得这事的真相的。
陆氏也有些犯难,想了好久才道,"秀枝啊,这些年你既然对文渊这孩子是真心的好,如今他有好的前程,你不如就放了他吧,到时候他也会念着你的恩情。"
一听此言,赵氏的眼泪涌了出来,嘴唇抖动着,念叨道,"文渊,我的儿子啊..."
"他虽说没了亲娘,可还有父亲啊,秀枝,以前人家是不晓得,可现在都晓得了,咱们也没理再占着这孩子不是?"她也晓得赵氏割舍不了,拥着她轻轻道,"秀枝啊,你还有两个孝顺女儿呢,又有个好相公,文渊他也陪了你十几年了,你们也算是有母子缘分的,但什么事都得有个结果,是不是这个理?"
赵氏呜咽着点头,"大嫂,我晓得了。"
陆氏便又是安慰一番。
晚上杜小鱼就见赵氏的眼睛红红的,表情也有些异样,说不出的一种感觉,但鉴于这些天的古怪脾气,她自然没敢问。
又过两天,他们就告辞回家了,去的时候拎了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还是拎大包小包。
杜小鱼很是恋恋不舍,在牛车上频频回头,这些日子是她记忆里从没有的,一种大家庭似的和睦与温暖,令人难忘。
他们两家人一直站在院子口看着他们离开,直到消失不见。
她鼻子有些发酸,拿着个草做的蟋蟀给杜显看,"看,小树表哥给我的。"那调皮表哥临走时做了这么个东西送给她。
"还有这个,大表姐送的。"是个漂亮的结绳,黄晓英手很巧,这结绳中间是条摇头摆尾的大鲤鱼,说她叫小鱼,做了个鱼给她。
杜显拍拍她的头,哄道,"咱们明年再来。"
杜小鱼用力点点头,"下回带姐跟二哥一起来。"
听到这话,赵氏眼睛又要红了,忙扭过头去看路边的田野。
回来时是傍晚到的,吴大娘见到他们,就把钥匙拿出来还给赵氏,笑道,"可是高兴得很?怎不再多住几天的?"
"那得多麻烦你。"
"咱们还说这些话,你啊!"吴大娘往院子里一指,"这牛啊羊啊狗啊,我可都喂喂的好好的,要是瘦了别来怨啊!"又笑嘻嘻道,"小锦这孩子可真仔细,每天都来喂兔子,有回我去县里忘了留下钥匙,他居然在村口巴巴等了半天,说过了时辰就不好了,瞧这实诚孩子,你们倒是没请错人啊!"
杜小鱼听了对他更是满意,倒真是个称职的。
"还有一事,"吴大娘想了下道,"进屋跟你们说。"说着给他们提着包裹先行进去了。
东西放好,赵氏奇道,"到底什么事?"
"你们家跟白家如今怎么说?那白家娘子我看是有意要把白莲花说给你们家文渊的吧?就算没挑开来,只怕也有这个意思吧?"
杜显听了冷哼一声,"谁跟他们家有关系!以后再不往来了!"
"这就好。"吴大娘舒了一口气。
竟是在盼着他们两家不合呢,赵氏皱起眉,"莫不是白家出了什么事?"
"哎,那白莲花做事不检点啊!以前秦大妹子跟我说,我还不信,这回亲眼瞧见了,这小姑娘竟跟姜家那浪荡二公子在一起。"吴大娘摇着头,"那姜家二公子什么人,我在县里早就听闻了,不晓得毁了多少姑娘家,白莲花偏还自己送上门去呢!"
不至于吧,那日白莲花在天行寺时明显是对姜鸿厌恶的,可秦氏跟吴大娘先后来说,却表明这事不假。
杜小鱼很难相信,她对白莲花这个人由一开始的讨厌其实到后来却是略有改观的,她只不过是想成全白与时,那会儿白与时初初好的时候,白莲花就不再耍那些阴谋诡计了。
这个人真不像是会缠着浪荡公子的啊!
还是说她有别的原因?
"大娘,你在哪儿瞧见他们的啊?大街上?"
吴大娘惋惜道,"在酒楼里呢,两人不晓得挨的多近,我都看得不好意思,哎,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干什么要这样。她娘只怕也不知道,不然哪儿会放她出来!"
杜显听得厌恶的很,"这家人就没个好的。"
杜小鱼笑道,"爹,那白与时倒不是坏人,爹也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
杜显就不说话了,心道好又怎么样,还不如坏呢,要是坏,也不为他可惜了,想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姜家倒是有钱人家。"吴大娘若有所思。
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嫁进去之后得容忍花花相公,除非是不在乎,不然得天天喝酸水酸死,要么就变成怨妇了。
杜小鱼摇摇头,忽地想起林庆真做的那把小藤椅。
白莲花愿意用首饰交换的小藤椅,她明明是喜欢那个少年的啊,当时她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成全她这点小心思。
难道最后还是面包战胜了爱情吗?
是了,崔氏都去当铺当东西了,他们家很急需银子吧?这姜鸿既然有钱...
她叹一声,不再想了,白家已经与他们家再无关系,怎么样都好,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了吧?
"你们才回来,好好收拾下吧。"吴大娘转身告辞。
杜小鱼立即去兔舍察看,小狼跟在后面上蹿下跳,表示这些天未见的想念,但她扔了块干骨头过去后,思念也就停止了。
也是个没良心的,杜小鱼伸手打了下它的头。
兔舍清理得干干净净,窗子早关好了,什么异味都没有,笼子也是清洗过的,兔子们安安静静的蹲着,看来也是才吃饱不久。
杜小鱼笑着点点头,看来下回得夸奖下李锦啊,试用了这段时间后,明天开始应该当正式工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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