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微信,周堂给我发来了一个录像,录像只有短暂的半分钟,录像的背景仍旧是医院,父亲开怀的在看着几个老人下棋,偶尔他也会去指点一下,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有说有笑。
录像像是偷拍的,因为父亲全程都没有注意到录像这一边。
录像结束的那一刻,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我紧紧握住手机哭得不能自己。
我所谓的坚强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其实我要的很简单,简单到难耐。
临近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带着忐忑的心情给周堂打了个电话,明明我们相隔不到二十米,却发觉有些话,比距离还要遥远,但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我以后又没勇气说出来了。
电话响了一声,我快速把它挂断,这个点周堂应该睡了,他白天那么忙,现在吵醒他总感觉不太好。
我以为周堂睡着了,没想到电话挂掉不到十秒钟,周堂给我拨了回来,几乎是我挂掉电话的瞬间,周堂就给我打了过来,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一直在等我电话。
“什么事?”电话那边传来周堂低哑的声音。
我努力克制心中的那么悲凉,用淡无情绪的声音,问:“为什么要给我发那个录像?”
“我以为你会需要,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比我更淡的声音。
他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就是关心,非得要让我觉得他在施舍我。
眼睛忽的一阵发热,喉咙变得干涩不已,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说:“周堂,现在Z&M已经正式跟库鲁伯爵达成合作关系,对你而言,这场虚伪的关系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我也不想去念大学了,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看在你曾经那么喜欢我的份上,算我求你。”
话说完的那一刻,突然心里平静多了,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静静等着周堂的回应。
电话那头,周堂忽得陷入了沉默,片刻,他才轻轻说道:“已经很晚了,你应该休息了。”
这话算是婉转的拒绝,不知道是不是情侣假扮太久了,他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变了,乍一听像在关心我,仔细想来,这无非是他无数高明手段中不堪高明的一种。
沉默片刻,直到周堂快要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开声拒绝了他,说:“周堂,我不想在掺和进去你们的恩怨中,我只想带着我家人,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求你把我的父亲还给我。”
“平静的生活……”
周堂呢喃的重复着我那句话,从声音上听,竟然有一丝的迷茫。
紧接着,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骤冷,说:“余曼,知道为什么我那天会同意跟杨敖谈话吗?”
周堂之所以会这么问,肯定是料准了我不知道,所以他并没有等我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比你更恨杨敖,但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彻底掰到杨敖,即使我不惜一切代价让杨敖一时失意,但是卷土重来的敌人要比正面交锋的敌人更凶残百倍,哪怕我现在不想把你卷进来,你也出不去了,从你在机场跟我走的那一刻起,你已经不再是无辜者,不是我不肯放你生路,而是我怕我放手了,会让你走向另一条死路。”
说到后面,周堂的声音越来越低哑,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开始于心不忍。
曾经说过即使要下地狱也要拖上我的男人,今天既然跟我说为了让我活着,他会紧紧拉着我的手。
我此刻很想笑,嘲讽自己,却不自觉泪流满面。
电话那边,周堂听到我缀泣声音,顿了顿然后说道:“知道你父亲的情况吗?半个月前,医院给你父亲安排了胸肌骨矫正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第二天矫正部位出现排斥情况,你父亲也送进了紧急加护病房,今天是你父亲从加护病房出来的第一天,他看起来神色很好,可是谁又能想到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听到周堂的话,我把手机顶在额头,泣不成声,我不知道,身为他的女儿我既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我怕一出声,就只剩下哭了。
等我哭到差不多的时候,电话那边响起了周堂平静的声音:“你父亲现在恢复的不错,但是离不开专业的照顾,你如果不想带着他跟你一起死,你就乖乖的留着这里,你父亲现在需要的不仅是一个女儿,更是一个有能力照顾他的人。”
周堂最后的那句话,我既然连一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对于我致命点他插得那么精准,不由我一丝反抗。
于是我退而求其次,说:“可否让我见他一面,哪怕让我跟他说两句话也好。”
“这个不行,你跟我约定好的三年未到,这段时间我是不会让你见他的。”
没有一丝犹豫,周堂就这么拒绝了我,干脆的让人心生绝望。
也许是顾虑我的情绪,也许是为了安抚我认真听话,周堂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可以每个月给你发他的近期录像,让你确认他没事,至于你说的那些,除非时间到了,否则我是不会改变初衷的。”
这些我都已经想到了,但是从周堂口中说出,还是不免让我胸口一揪,最后的一丝期望变成了绝望。
电话那边,忽的又陷入很长的一段沉默,我屏住呼吸,继续期待周堂接下来的话,直到过了很久,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说:“我再帮你照顾他一段时间,算是对你的补偿。”
说完这一句,周堂毫不犹豫的挂掉了电话,不给我任何反驳的余地。
看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心里像被人拿着锤子定钉子,哐哐哐的痛彻心扉。
周堂说的每一句话,看似无情,却也是真话,父亲的身体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治疗,以我现在的能力,我根本无法支付那高昂的医疗护理费,我不能拿父亲的命冒险,哪怕只有一点点。
周堂挂掉电话的时候,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躺在床上想眯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
周堂莫名说的那一句补偿,困扰着我,我想不出来他为何突然说要补偿,在我映像中,他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哪怕这次来英国,也是他说的,一命报一命,并没有任何的亏欠成份在里面。
等到有天知道他所说的补偿是指那一方面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所谓的补偿。
因为一夜未眠,又哭过一阵,所以起来的时候,眼睛红肿的厉害,我原本想遮一下,但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今天过去,也只是走个流程报到而已,并不会耽误太长时间,遮不遮也无所谓了。
等我磨蹭好下楼的时候,周堂两兄妹,已经着装准备好,等我出门。
离我们约定好出门的时间晚了半个多钟,贝雅一看到我就抱怨的调侃道:“难怪哥哥要叫你曼曼,你做事还真是够慢。”
对于贝雅的调侃,我并没有太大的理会,是我起晚了,自知理亏。
“我们走吧!”我直径走到他们面前说道。
周堂狐疑的看着我,问:“你确定就这样出门?”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只是去报到而已,又不会停留很久。”
“我劝你最好还是遮一下吧,别……”
周堂的话还没说完,贝雅已经心直口快的抢过他的话说道:“你这样子出来,肯定丑坏一干路人,你到时去了学校别说你认识我们,要不然多丢人。”
贝雅的话,让我不禁眉头一跳,这两兄妹性格真是越来越像了,在打击我这件事上,从来都是不留余力的。
没办法,我只得讪讪的退回去,化了个不至于吓坏一干路人的淡妆。
我以为贝雅今天打扮得那么漂亮是为了陪我去报到,没想到她只是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要去讨债,就自己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周堂开着他拉风的豪车送我去的学校,车子开进校门的那一刻,我精神有点恍惚,像一场梦那么不真实。
我以为这辈子无发触及的大学梦,不知不觉的既然就落实了。
在温莎贵族学院这样的豪车并不稀奇,只是周堂豪车的大红色有些抢眼,吸引了不少目光,当然车子里那帅的人神共愤的容颜,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
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有几个胆子大点的女生跑过来要跟周堂合影,周堂对此并没有拒绝,只是礼貌而又疏离的跟她们凑合拍了几张,她们滔滔不绝的想跟周堂搭讪留个联系,这些都被周堂一一拒绝了,当知道周堂不是这这学校的新生时,只得很失落的离开了。
看着那些败兴而走的美少女,我用胳膊肘了肘了周堂,调侃道:“周堂看不出你那么受女生追捧,不过你这样伤她们的心,会不会有点冷血呀。”
周堂泛着冷光的眼睛瞟了我一眼,威胁道:“你再不闭嘴,我等一下把你扔在自己,让你自生自灭,你才知道什么叫冷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