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柔弱又舒适的高档沙发上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太幸运了。
“还疼吗?”周堂走到我面前问道。
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应该是问我的膝盖。
当然疼!我刚才跪得那么用力,即使地板很光滑,不至于被磕伤得多惨烈,但是破皮肯定少不了的。
我点点头回应着。
周堂听到我的回答,便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周堂走后,我把裙子撩起来,因为今天要坐飞机,所以我特意穿了条长到脚腕的裙子,裙子挡住了伤口,加上刚在在机场心情太过紧张,所以没注意到膝盖的伤。
一看到伤口,眼泪差点不自禁的掉下来了,因为车祸的愿故,两条腿大大小小留下了不少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两边膝盖又红又肿,好几处还破了皮渗出血丝,本身我的皮肤就偏白,所以这两个膝盖的伤,看起来特别的扎眼。
我掏出纸巾擦拭上边的血丝,纸巾一碰到伤口,瞬间痛进心里,我咬咬牙,继续把伤口上的血渍擦掉,这点痛算什么,不及我在机场下跪时心痛的万分之一。
五分钟后,周堂带了一个医药箱回来。
看到周堂进来,我慌乱的把裙子撩下来,裙子碰到伤口好痛,我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冷气。
周堂看了我一眼,不做声,把医药箱放到桌子上,慢条斯理的打开医药箱,出钳子纱布酒精和棉花。
他伸手过来,准备撩开我的裙子,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裙子,说道:“我自己来吧。”
我现在这两条腿看起来太恐怖了,我怕吓到他。
周堂瞟了我一眼,打开了我的手,把我的裙子撩到大腿上,说道:“做事要量力而为,勉强自己只会自讨苦吃。”
他都说得那么直白,好像我再坚持就成了他口中的那个自讨苦吃的人。
酒精碰到伤口,我痛到咬牙切齿,刚才用纸巾擦没感觉有这么痛,现在酒精一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周堂淡淡的督了我一眼,说道:“知道疼,还跪得那么用力。”
什么叫“还跪得那么用力”?原来周堂打心里认为,我刚才是做戏呢!
那时候那么紧急我根本没心思想这些,我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被杨敖带走,所有的举动都是潜意识去做的。
他这么想我会不会有点过分。
我有点力不从心的对他笑了笑,问道:“如果我跪得不重,你会让杨敖把我带走吗?”
周堂不语,他用涂着药膏的纱布帮我包扎,半晌,才低低的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扯开嘴角,露出一丝无比苦涩的笑,这回答,比他直接告诉我,他不会救我,还要让我难过。
我已经分不清,我在他心里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有时候,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我不自禁的想去依靠,有时他又那么残忍,不留一丝余力让我去畏惧他。
“周堂,那么记者不是你叫过来的吧?”包扎好伤口,疼痛也减少了,我看着在一边收拾医药箱的周堂问道。
听到我的疑惑,周堂收拾医药箱的手顿了一下。
就那么一个小的动作,已经够让我确定,那些记者真不是他叫过来的。
就在那一批记者涌进来的同时,有那么一刹那,我看到周堂脸上流露出的诧异。
加上在机场的时候,我总感觉有那么一束莫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当时太混乱了,我来不及多想,现在想想,我们能够那么顺利的化险为夷,并不全是周堂思虑周详,而是有人在暗处帮我们。
“你想说什么?”周堂收拾好医药箱,转过头来审视我。
“没想说什么,只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害死猫,你要记住,有些事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周堂并不打算对这件事跟我继续纠缠下去。
心领神会,我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以后不该问的,我一定不会再问。”
周堂嘴角扯出一抹笑,表示对我的回答满意,拿着他的医药箱出去了。
虽然嘴上那么应付周堂,但最终我还是止不住那颗好奇心,那束目光我总觉得非常熟悉。
看到周堂出去后,我拉开旁边窗户的窗帘,望向机场的出口,那束目光投射过来的方向。
人群涌动的出口处,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人来人往中,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如一座雕像,目光眺望着这架即将起飞的飞机。
即使隔得再远,哪怕那个身影细小模糊,但是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启杰,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吗?
我望着那个让我无比纠结的人,内心汹涌澎湃如翻江倒海。
我看得入神的时候,突然窗帘被拉上了,我慌忙抬起头,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周堂居高临下的盯着我。
“余曼,看来我高估你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你还不够聪明。”
即使我再笨,周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我还是能明白。
已其在他面前在装傻充愣,我索性很直白跟他摊牌:“是杨启杰对吗?是他叫的记者,你知道他一直都在,所以你才同意把我交给杨敖,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下跪,就是为了让杨启杰看到我多么不堪的一面,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余曼,可不是我逼着你下跪的,是你自己跪下来求我的,你自找的难堪,现在还怪到我头上。”
我攥紧拳头,没办法反驳他,如果当时我知道启杰也在,我情愿一头撞死我不会那样做。
“周堂,我恨你。”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周堂说道。
周堂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你的恨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四个字周堂说得极重极缓,硬是塞进我心里。
我闭上眼,极力压住心里窜出的那股怨气。
周堂也不愿再跟我吵下去,他走到自己的座椅上,舒缓的躺下来。
他是打定主意,我现在除了恨,根本无计可施。
“既然你都想明白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是我叫杨启杰去的机场,我告诉他,我今天要带你去英国,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周堂这句话,带有几分玩味的口吻,更像是在炫耀,炫耀他今天做了一件多么让人奔溃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继续等他说下去,确定他没有话说了,他只是在等我的反应。
说实话,当知道杨启杰在机场的时候,我确实有过愤怒羞愧感,只是当周堂很直白的告诉我,这一切这是他安排好的时候,这种愤怒羞愧感没有了,只有浓浓的恨意。
他要走,杨敖根本留不住他,他叫杨启杰过来,无非也只是让杨启杰看到我有多么的不堪,他告诉我这一切,不也过想让我知道我在他面前有多么的拙劣。
他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估算不到他既然如此卑鄙,也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绝情。
半分钟后,飞机起飞,此刻我并不想跟周堂待在一起,准确的说我不想跟这么一个卑鄙的小人共处一室。
我到后面的机舱找人换个位置。
因为我的位置是头等舱,所以很轻易的就换到了位子。
周堂对我的这个举动不以为意,对于他而言,只要我不下飞机,即使我把飞机闹得底朝天,他也是无所谓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足够了解我,大吵大闹的举动不太像我性格所能做出来的事。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头靠在椅子上,拉开窗帘,这个位置不比头等舱,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一切。
等到飞机升高,启杰的身影才以一个点的形状呈现我眼前,我望着那个点呆呆的不舍眨眼,直到那个点最终消逝不见。
飞机在空中穿洋过海,这种感觉,有点像在做梦。
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能跟心爱的人结婚,我一定要跟他巴厘岛度蜜月。
年轻的梦想总是经不起时间的摧残,我的第一次出国,并不是喜悦的,甚至是带着满腔的怨恨。
十一个小时后,飞机在英国温莎小镇的机场降落。
下了机,我开始不知所措,毕竟对于我这个从未出过国门的人来说,头一次去外国,我所有的心理准备都是不够的。
“还不走,你等一下是想在机场过夜吗?”周堂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明明是我先下的飞机,就在我坑神的时候,周堂已经拿着行李走在我前方。
我跟上周堂,英国的机场跟阳城的机场差别好大,虽然都是瓷砖漆雕而成,但是英国的机场看起来比阳城的机场宽裕许多,除去人声鼎沸,其实有时候清静也是一种修养。
一路上我都没跟周堂说过话,除了介怀,我更不想在陌生的国度呈现出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恬燥。
周堂似乎也不太想理我,他除了偶尔回过头来确定一下我还在以外,基本都是自顾的走在前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