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肖远声音瞬间提高，心中的滋味复杂到无以复加。

“哥，你怎么想起问她了，我记得你们从来没有过来往啊。”林然不解问道。

“呵，我就是随便问问，她是怎么死的？”肖远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因为想要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声音显得很怪异。

“我也是听阿姨说的，情况了解的不大详细，阿姨说她毕业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像是去了美国，在那里遇到了恐怖袭击。”林然说道。

“你知道她葬在哪里吗？”肖远又问道。

“哥，你今天怎么了，一直问这种奇怪的问题，难道你和唐飒姐认识？”林然不解的问道。

“没有，我在网上有一个朋友和唐飒是至交好友，他委托我打听一下情况。”肖远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葬在哪里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在江州的公墓吧。”林然说道。

“唐家是大家族，难道没有祖坟吗？”肖远问道。

“江州的大家族大都还是老传统，唐飒是女儿，不能入族谱，自然不能葬到祖坟。”林然答道。

“明白了。”肖远在床边坐了下来，明明这里只是虚拟世界，且是重生前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他和唐飒可以说毫无瓜葛，但是听到林然说唐飒死了，他心里还是非常难受。

“哥，你脸色很差，没事吧？”林然坐到了床边，抓住了肖远的手，关切的问道。

“哥没事。”肖远把手从林然手里抽了出来，向她笑了笑，又问道，“我再向你打听个人。”

“谁？”林然问道。

“夏九滢，这个名字你听说过没有？”肖远问道，话问出口，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再是不好的消息。

“没有。”林然茫然摇了摇头，答道。

“既然没听说过，就算了。”肖远没有得到答案，心反而轻松了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于是催促着林然赶快梳妆收拾，该去给外公祝寿了。

…………

生日宴会在杨家湾老宅子里举行，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活动不便，性情也越来越喜静，厌烦喧闹，因此近几年的生日宴会都是谢绝了几乎所有的外人，只有林明轩和杨静宸，以及肖远和林然四人。

肖远和林然到达杨家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提着林然事先准备好的寿礼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杨静宸正好从房里来到院子里，看到两人进来，停下了脚步。

再次见到老妈，肖远心情有些复杂，这时他还没和老妈和好，从老妈看他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几分关切，却还有几分畏惧，这几份畏惧让他感到心悸，老妈鬓角的白发让他想要落泪。

“妈！”肖远上前一步，叫了一声，这一声却是把杨静宸给叫的愣在了那里，林然也有些意外，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肖远说不出话来，院里一时变得静悄悄的。

“小……远，你……”杨静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眼泪却簌簌的流了下来。

“妈，这些天我想通了，以前是我混蛋，世上哪有亲生儿子不认自己妈的。”肖远上前拉住了老妈的手，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平缓说道。

“哥，你能这样太好了。”林然上前，有些激动的说道，心情激荡下，眼角有些湿润，虽然她一直喊杨静宸阿姨，但是这么多年杨静宸将她当女儿看待，在她眼里，杨静宸就是她的母亲，而且肖远与杨静宸关系不好，她夹在中间非常难受，因此她是衷心的希望肖远和杨静宸母子能和好。

“小远，你说的是真的吗？”杨静宸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声音颤抖着确认道。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肖远说道，即使现在他所处的环境只是一个虚拟世界，他也希望在这个世界里不留下任何遗憾，重生前的人生中，没能和老妈和好是他最大的遗憾之一，既然有机会来弥补，他自然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该有的选择。

“哈哈……”杨善诚被林明轩搀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哈哈大笑着说道，“小远，你能想通这个关窍，外公真的太高兴了。”

杨善诚的出现打破了院里有些紧张的气氛，大家都为肖远态度的转变而感到欣慰，肖远也因为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弥补自己心里的遗憾感到高兴，家里的气氛因此变得活跃起来。

肖远扶着杨善诚重新回到了屋内，陪他聊天过程中问起了夏九滢的事情。

“那是个苦命的孩子，早些年夏老离世不久，她疾患发作，随她爷爷去了。”杨善诚叹了口气，如是说。

重生后肖远心爱的两个红颜在重生前的时空里，竟然全部香消玉殒了，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于是自我安慰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重生前的现实情况并不一定就是这种情况。

“但愿真实世界里，她们都能好好的，在没有我的人生轨迹里，都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肖远由衷的祝福道。

“我哥说他找到女朋友了，你们都不知道吧。”林然看到肖远情绪有些低落，于是插了一句，将这个话题岔开了。

“真的吗，那女孩儿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啥时候带来让外公看看？”杨善诚欣然问道。

“没有，你们别听小然胡说，我今天早上是骗她的。”肖远对这个消息给予了否认，既然唐飒和夏九滢皆以离世，那么在这个世界里，他以后的人生里不可能再有她们的存在，故此，女朋友一事自然也无从谈起。

“没有就马上找一个，你都而立了，也该考虑成家了，外公还想着在进棺材之前报上重外孙呢。”杨善诚笑道。

“来之前我说如果哥不找女朋友，就和他凑合到一块儿过，他还不愿意呢，有女朋友的事情也一定是他想出来敷衍我的借口。”林然在一旁瞥了肖远一眼，说道。

“小然，作为一个女人，要淑女，不要什么话都乱讲！”肖远在一旁呵斥道。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小然也老大不小了，只是不知道明轩你们两口子什么想法？”杨善诚说道。

“他们要是愿意，我们也高兴。”林明轩说道。

“今天是外公大寿，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小然是妹妹，要是娶了当媳妇，我心理上有障碍。”肖远苦笑着说道。

…………

给外公祝过寿之后，又过了一周，肖远发现自己这次在虚拟世界里的时间特别长，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脑力损耗过多而让将自己踢出去的意思，因为惦记外界的情况，所以他又反复多次尝试了主动退出，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没有成功，仿佛之前他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这场梦随着他外公生日前一天醒来全部化作了虚幻，他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曾经一度感到了绝望，甚至想到了自杀，一次吞食了一百片安眠药，如果不是林然及时发现，他恐怕真的就自杀成功了，自杀未遂之后，他虽然没有再自杀过，但是绝望的情绪还在，这种情绪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淡化了下去。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三年过去了，肖远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重生的时间，若非真实世界中有太多他牵挂的人和事在时刻提醒着他，他真的就把这里当成真实世界了，即使如此，时间也在慢慢改变着他的心态，绝望慢慢的淡去了，他开始尝试着接受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也开始尝试着认真经营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生。

在第五个年头的清明节，肖远在林然的陪同下，分别去唐飒和夏九滢的墓地看望了她们，回来后给了林然一个承诺，如果她愿意等他的话，再三年时间，他就和她结婚，以后的日子就凑合着过了。

人不是草木，林然也三十五岁了，且事业有成，追求者几乎排成了排，但是她却一直单身，这是为了什么，他自然清楚，既然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了夏九滢，也没有了唐飒，只有林然，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义务给林然一个交代，之所以要再等三年，却是因为他需要利用这三年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也利用这三年时间来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三年，肖远慢慢将真世界里的一切放到了心底最深处，开始在这个世界里认真经营自己的人生，这次的人生不像重生后的人生那么波澜起伏、惊心动魄，低调、平淡成了生活的主题，网络中原来的ji不再上线了，BlackSkull也远离了他的生活，虽然他没有放弃自己挚爱的计算机和网络技术，却不再使用固定的ID了，也从来没有再做过与黑客有关的事情。

三年后，他遵守当初的承诺，和林然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后，他将自己的心慢慢维系在了林然身上，经营着他们的人生，夏九滢和唐飒被他放在了心底最深处，只是偶尔在睡梦中会见到她们，醒来后会泪流满面……

又过了两年，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年了，岁月爬过他四十岁的脸庞，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孩子幼小的几年，他推掉了几乎所有的工作，心甘情愿在家里当起了奶爸，直到孩子上了小学，方才再次出来做事，而就在他不再当奶爸的那一年，外公杨善诚终于走完了他的人生，含笑离开了人世。

沧海桑田，一梦而过，孩子走过了小学，初中，高中，然后去了别的城市上了大学，离开他和林然的身边，他也渐渐的老了，母亲杨静宸却因为前些年评上了科学院院士，尽管已年逾古稀，却仍然坚持工作，直到有一天突发心肌梗塞，永远的倒了下去，林明轩在杨静宸离世之后，伤心过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在第二年离开了人世，肖常天在林明轩离世两年后也因病去世了。

俗语云，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肖远最终没有熬过七十三岁这道坎，而林然却早已先一步于他离开了人世。

亲人的相继离世是他渐渐看淡了生死，当他躺在病榻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那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孙子，含笑闭上眼睛的时候，心中出奇的平静，在这个世界上四十余年的岁月洗礼，已经使他分不清这一生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嘀嘀……”

就在肖远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时候，突然一阵嘀嘀的提示音响了起来，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黑色空间里。

“这里是……”肖远上下左右看了看，遥远的记忆潮水般回到了脑海中。

“人脑智能系统终极改造工程混沌模型第一阶段推演并建设完成，改造工程第二阶段正式启动。”一行提示信息出现了肖远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