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她喂进去!一只也不许少!"
林紫曦挣扎着,可是如何逼得过身强力壮的家丁。半个时辰过后,林紫曦感觉自己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了,却依旧还能感觉到口中那种粘腻的血腥以及带着臭味的毛发味道。
"啧啧,妹妹怎么这样浪费姐姐的一番苦心?不过妹妹也是念旧的人,既然这几年的妹妹多番照顾,那姐姐自然该好好谢谢妹妹。"
脸上那仁慈温柔的表情与眼中掩不住的恶毒形成强烈的对比,在幽暗的地牢之中显得愈发的诡谲可怖。所有的人听到了林紫墨这般说话,都不由得心中一颤。
"来人,妹妹伤了。我听说盐巴能够消毒,给妹妹好好地消消毒。"
此时的林紫曦早已伤痕累累,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两个婆子上前将盐巴抹在林紫曦的身上。
嘶哑绝望的惨叫声再一次响彻天际,雪下得更大了,风愈发的凛冽了,而林紫墨的兴致似乎只增不减。用一种愉悦的笑意看着地上奄奄一息,一次又一次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的女人。
"倒是妹妹糊涂了,姐姐深闺寂寞,这事妹妹自该祝姐姐一臂之力。你看这几个人你可喜欢?哎哟,我怎么忘了,姐姐已经看不见了。啧啧,看着样子,我真该让他们早些来的。倒也能享受些。"
深邃的地牢之中忽然有一股幽风吹进,带着彻骨的凉意,那空洞嘶哑的声音似乎是一只巨兽,张开嘴要将一切吞噬。
"林紫墨,北溟昊,我林紫曦对天发誓,若有来世,穷竭一生让你们万劫不复!"
林紫曦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狰狞的风缠绕着她,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紫墨冲去,边上的侍卫上前一步,抽出了佩刀,林紫曦就着这直直的撞了上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奋力抽出胸口的长刀,血溅三尺。
一股热血,迷蒙了所有人的眼睛,也在所有人的身上留下了印记,这是林紫曦留下的印记...
一道微弱的光线透过单薄的眼睑,刺得林紫曦被迫醒转。微弱的日光透过翠绿的纱窗映衬着空中的微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紫曦撑着疲累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然而在看见靠在桌边打盹儿的婢女之时,倏然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几乎惊呼起来。终究还是压抑住自己的心思,仔细的看着。
绯妍?自己死去多年的贴身侍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又能看见她了吗?
在她嫁入六王府的前一年意外溺水而死的绯妍?在想到过去的种种,林紫曦有种自嘲狂笑的冲动。
怪不得那些年她身边的心腹一个个离她而去,不是意外身死便是偷窃背主,用各种理由遣散赶走。最终嫁到六王府的时候只有她孤身一人,此时想来竟然是那些人的诡计。
自己当时真的好傻!竟然将她们当成自己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待珍惜。
"小姐,您终于醒了!"
绯妍惊喜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雀跃,然而在想到些什么的时候却沉静了下来。
"小姐您也这几日累坏了,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小姐为了她老人家日夜不停的诵经念佛,必然大好了。"
听到绯妍的话,林紫曦微微一怔,自己还没死,这里似乎是祖母重病的那一年,也就是自己十四岁的那年。那一年祖母重病自己和庶姐到佛寺中为祖母祈福,怎么会这样?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阿弥陀佛,小姐的心想必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不必如此拼命。"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紫曦回头,果然是已经圆寂多年的净空法师。虽然净空早已经远离红尘之外,但是当年的的确确帮了自己很多。
"请问大师何解?"
林紫曦虚心请教,然而心中却再一次对于此次祖母重病起了怀疑。当年的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回放眼前,娘亲病了一年不见痊愈,然后祖母突然病了,就有风水先生说是母亲久病不愈克了祖母,于是母亲被迫迁到别院养病。
"放在心中才是真,若是知道小姐为了老太太竟然累病了,老太太必然担心,反倒于病情不利。"
听着净空说话,林紫曦坐在床边,日光投影进来,晦暗了她面上的表情,唯有那一双眼眸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请问大师,这世间可有灵魂之说?"
"人之魂魄不过由心而生,有些人生无可恋死后自然魂飞魄散,有些人执念过深,就算肉体已逝依旧化作一缕魂灵游走人间。而若是生前痴怨恨绝灵魂不灭,永生永世能够突破时空也说不定。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听了净空亦真亦假的话,林紫曦淡然而笑,无论如何既然她已经回来了,那么必然不能让自己的前世重演。她发过誓,若有来世,穷竭一生让那些迫害她的人万劫不复!
浓重的戾气在眼中一闪而过,被净空紧紧抓住,净空露出复杂的神色,最终只是打了个佛碣,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我祖母的法事做的如何了?"
林紫曦飞快地转化话题,露出得体的笑容。净空将一切看在眼中却将所有的情绪沉入眼底,只是恭恭敬敬的道。
"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如今已愈大半,再过七日便讫。小姐这几日劳累过度才会不慎晕倒。好好歇息便能痊愈。"
"多谢大师关心。绯妍送大师。"
林紫曦看着绯妍送走净空,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慢慢地引着苍白的面上不见悲喜,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小姐?"绯妍靠近林紫曦,小心翼翼地劝道:"虽已过了午膳时分,但是您已经三日水米未进。"
"去弄些吃的,清淡些。"林紫曦没有抬头,不冷不热的吩咐道。
屋子里只剩下林紫曦一个人,她将过往的一切回忆脑中,或艰苦,或温馨,或痛苦,或绝望,在此时她的眼中不过是一场虚伪到极致的戏。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次就有她来打破,她痛苦的起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