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李经理让杨国志先下车，他给司机付钱。杨国志刚打开车门，两个警察便上前扭住了他，给他戴上了手铐。杨国志一下子瘫软了，他感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与他无缘了。

在昌平刑警大队设在雁北花园的临时的审讯室里，警察只是问他把手枪藏在了哪里。起先，他抱有侥幸心理，他为自己的聪明举动而得意。在地下室住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这里很乱，由于上夜班和上白班的人交叉，他不在房子的时候，总有别人在房子，他担心别人会发现手枪，引发事端。有一天晚上，上夜班的时候，他把手枪用塑料纸包了装进大衣口袋里，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放进自来水井里，打算有机会再转移出去。

警察说:“手枪找不到，今天晚上我们不睡觉，你也不能睡觉。”最后经不住困乏的折磨，他交代了他藏枪的地方。警察带着他去找到了手枪，就把他带回昌平看守所羁押了起来。

第二天，南坪县公安干警将杨国志押回原籍，即刻审讯。主审官是一个老警察，他显然知道杨国志的过去。他说:“杨国志，你终于把自己送上了犯罪的道路。过去的事情你说是马岁虎陷害你，这一次可是你自己明火执仗地犯法。私藏枪支，开枪杀人，你罪大恶极，还不从实招来!”

另一个审讯的警察问他:“你的枪是怎么来的?快说!”

杨国志冷笑了两声:“现在的社会，只要有钱，什么买不来!包括官职、处女、证件、警具!”

“休得胡言!交代你的作案动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本来是一个善良的人，与世无争。可是，有的人偏偏要加害于我，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把我关进监牢，让我代替他们去当替罪羊，我工作的权利被剥夺了，我没有尊严，没有生活来源，在世人眼里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流氓。为了还我一个清白，给我一个公道的说法，我几十年上访，他们都在骗我，那个秃驴，就是不给我办，还霸占我暗恋的女人，好事都让你占着，凭什么!官你当着，不掏钱的饭你吃着，公家的小车你坐着，还要抢别人的女人，我不杀他出不了这口恶气。”

“你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

“我这是为民除害，减轻财政负担!”

“法盲!一派胡言。”

杨国志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什么也不畏惧了，有些肆无忌惮。他说:“警官，你知道老虎吃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警官没有理他，他又继续说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他把你一爪子打懵，并不急着吃你，而是在细细把玩够了才下口。苛政猛于虎，你们知道不知道?”

“让你交代罪行，你倒给我们做起报告来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罪犯!”

“我是罪犯?”杨国志又笑了两声:“杀一个人是罪犯，杀10个人就是英雄?有毒的食品杀死了多少人，你们为什么不管?,豆腐渣工程塌死了多少人，你们为什么不毙那些杀人不见血的贪官，就会欺负老百姓。”

“反思你的罪行，这些事情不需要你管!”

…………

杨国志被戴上了手铐脚镣，押进了死囚牢房。无疑他是要抵命的，只是法律程序走完，才能给他一枪或者一针，来结束他的性命。一个新的寡妇即将诞生。

南坪的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清。冬去春来，季节不断轮回，生老病死的生活剧不断重演着。死去的渐渐被人们淡忘了，活着的还依旧讲究衣服的款式，食物的咸淡，埋怨天气的冷热，议论别人的短处，眩耀自己的富裕和漂亮。

若干年后，魏明海出狱后，姥爷指着南山的一条沟壑，对他说:“你爸就埋在那里，旁边有一棵柳树是标记，如果，我说如果，你要去上坟的话，不要搞错了。

魏明海说:“他的结怨报仇思想，让我在大墙里耗尽了青春光华，我想把他挖出来鞭尸!”

“你这狗日的心太黑了，他好歹是你爹。”魏仁驷在魏明海的脊背拍了一把。

“不是!他不是我爹!你们都在骗我!”

“总是他把你养活大的吧?”

“他罪大于功，死有余辜!”

杨国志被枪毙后，魏秀英有点精神失常，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人也憔悴得不像样子了。她的老母刘毛女日夜守护着她，从不离开半步，她担心女儿想不通，发生意外。

魏仁驷心烦不想待在家里，借口在休闲园担任保洁员，整天在那里消磨时间，总想忘掉烦恼和伤痛。

无意中，他遇见了重返南坪县的林红霞，他和她拉起了家常。

魏仁驷苦笑着说:“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给你说，红霞，山不转水转，没有想到我还能见上你。”他粗短的手指在空中挥舞中，他从挂在保洁车扶手的袋子里拿出一张崭新的广告彩页，铺在红花梨旁边的木质座椅上，示意让林红霞坐下。

林红霞笑着坐了下来望着魏仁驷:“魏师。你还是这么硬朗，我老想起你做的锅贴馍那么好吃，外脆里软，我做了几次，都没有你做的好。”

魏仁驷得意地笑了，他最高兴别人夸他的手艺，夸他说的话都是真理。他又回到了从前，把当下家里发生的事情淡忘了。

两个人说着分别以后各自身边发生的别人的故事。

魏仁驷老了，头发雪白雪白的，脸上的皱纹也像核桃雕刻的一样，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林红霞尽管保养得很好，皮肤细白，但是，眼角也有了细密的鱼尾纹。他们在回味过去的岁月，在追寻失去的梦想，要面对的是现实，向往的是美好的未来。

老虎桥上的微风依旧徐徐吹着，兰溪的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孩子们在广场上飞奔着放风筝，嬉闹着，他们开心快乐，那么无忧无虑。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东来西去，各自走着自己的路，很少有人左盼右顾，他们朝着自己的既定目标，坚定不移地朝前方走着，走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