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纳兰楚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无法理解。
明松的心思就连自己都看穿了,他不相信明楼会不懂。
面色沉了沉,纳兰楚眸光中划过一丝冷意,对于明楼烟的妇人之仁有些恼怒,他是天漠国的储君,是自己的接班人,明知道是不该手下留情,就偏偏如此。
"明楼,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自己这样做意味着什么?"纳兰楚一字一句严肃地开了口,眸光紧紧的逼视着他。
"明析的事情朕不追究了,但是你竟然还要放了明松,你知道这样做会给你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纳兰楚神色痛苦万分的闭了闭眼,这三个都是他的儿子,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谋害储君"这罪名即使是身为皇子,也不能赦免。
更何况,他的那两个儿子的心性他又如何不了解。
不管是明析还是明楼,那都绝计不是容易善罢甘心的人。
明楼当日不愿明析交入宗罪府,是以让他逃脱了。而如今,对明松竟然也想要如此。
明楼是他四个儿子中最为杰出一个,十四年的那一声月漠之战,差点让他失去了最骄傲最钟爱的儿子,而如今明楼刚一回国,竟然遭到了老大跟老三的联手谋杀。
纳兰楚面色陡然有些难看了,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他担忧的不是别的,而是明楼对感情的顾忌。
他神色一凝,望向明楼烟眸光中充满了不赞同。
"请父皇饶了大哥,再给他一次机会!"蓦然,明楼烟低垂了头,语气坚持地定定的道。
"哼!你竟然想为他求情?"纳兰楚一甩袖,容色间愤怒无比。自己都已经说得如此开了,他竟然还在求情。
纳兰楚目光扫向一旁静默不言的纳兰明析,继而又望着坚持无比的明楼烟,眸光几欲喷火喘着气,面色难看至极。
"这一次,朕就依了你。明楼,但愿你不要让朕后悔。"他说着,一拂袖,人便已经离去了。
闻言,明楼烟并未开口,他心中暗暗道:这一次,父皇也被自己气得不轻了。
身后,纳兰明松眸光静静的瞧着面前的这紫袍身影,心中神色复杂无比。原来,自己心底的想法他早就看穿了。
他嘴角一弯,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自己竟然还可笑到以为能够利用到他的,但其实明楼竟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纳兰明松心中突然间有些迷茫了,望着他不解的开了口中。他竟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还想要放了自己。
"因为你是我大哥,一直都是。只是,希望这一次我没有做错。"明楼烟并未回头,无铸的侧脸印在细碎的光影里,面上看不出表情。
纳兰明松心底一怔,眸光有些复杂又有些深沉的瞧着明楼烟,他仍旧维持着之前一直跪在地上的感觉,心底的某些想法却在瞬间产生了天翻地覆地的变化。
纳兰明松紧紧了握了握拳,心底的某个角落好似突然塌陷了一般,抬手,他一拳击在了地板上,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瞬间,上好的青石地面上,鲜血淋漓间满是血红。他也好似并无知觉,头无力的垂了下去。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
殿内,明楼烟转身,他眸光望向那满是鲜血的手,容色微微敛了敛,向着殿外高声吩咐道。"来人,送大皇子回府,一切照旧。"
"紧遵太子命令。"方才原本被明楼烟挥退下去的几名侍卫,神色有些惊异的躬身领命道。
大皇子与三皇子在西郊联手合谋欲杀害四皇子跟太子爷的事情,在整个嘉城已经不是秘密了。"一切照切"这四个字的含义如何,他们心底比谁都清楚。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甚至,他连皇上的意思都忤逆了。
日常渐落,微面轻轻的拂过葱郁的竹林,带来阵阵轻爽的凉意。
一淡紫色墨莲纱裙的女子望着面色尽相绽放的水禾香,如玉的面颊上神色有些冷。
"秦姑娘,宫内的人已经将大皇子给送回了府,如今大皇子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没有人追究了一样。"血夜躬着身子,语气恭谨的立在秦月,请示道。"大皇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居然绕过了他?"
闻言,清眸暗了暗,秦月容色有些了然。恐怕要放纳兰明析的不是皇上,而是明楼。
他,竟然还是不忍心了。早知道就自己动手了。
眸光中神色凝了凝,她面上闪过几分寒意,开口道:"派人暗中监视着纳兰明松,如有必要,不必留情。"
"是。"血夜点头,目光望着秦月,满是信赖。继而又有些为难的望着她。"只是主人那边,若是?"
"他不问起你就不要提,到时候我来告诉他吧。"秦月淡淡地开了口,清眸一凝,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立即暗淡了下来。
"明楼回府了吗?"她开口问道。
"主人从出宫后,就一直呆在城外的玉雪湖边,心...心情似乎不太好。"血夜低了低头,犹豫了半晌终了说了出来。
"怎么了?"秦月好似有几分明白了,但又似乎有些不解,是因为今日宫里的事,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就在十四年前的今天,主人从那场月漠之战中失踪了?"血夜黑眸凝了凝,想起主人的那个心结,面色黯然了下去。
秦月一愣,当场那场战争她素有耳闻,只是明楼在那一日经历了什么却没有什么知道。恐怕,也都是那些令人无法忘去的灰暗记忆吧。
如玉的面颊上升起几分疼惜,"我去找他。"秦月开口,清眸中定定地亮若琉璃。
碧波荡漾,幽幽静静的湖边,一袭紫袍,明楼烟静静的倚靠在树干上。
他眸光半闭着,脑海中思绪奔腾如飞,好久好久了,当年那些残喘挣扎着的记忆,却仍旧像刀一样割在心底,刀刀锋利的割着,鲜血淋漓间,痛得他几欲昏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