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梳妆桌,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柜子,上头放着一面从西魏进购来的铜镜,黄黄的照不出人的脸色。
木依兰冲着那镜子左看右看,从小柜子的一个抽屉里掏出一个圆圆的饼盒。
前世做的最多的还真不是杀人,而是伪装,所以她才能够一次又一次的逃过那么多的刺杀,今天她又得演一出戏了。
苍白的粉底在脸上刷墙似的,一遍又一遍,一层又一层,一张红润的就好像经过爱情的洗礼一般的脸就这么被她刷墙似的刷成了一道石灰脸,硬邦邦的,僵硬僵硬的,稍微一动还能刷刷刷的往下掉白粉...
嗯,嘴角往下拉一点,眼睛放空一点,呼吸急促点,一个重病伤害就此诞生。
木依兰摇手招了招站在一旁已经呆滞了的阿穆尔,细细交代她待会要说的话,而后就小心的迈着步子,躺进了她的床上,盖上了厚重的被子。
阿那穰一个人骑着马儿慢慢的往前行走,他身上的伤其实也不算很严重,只不过是木依兰一直不让他拆下那两块木板,说是怕他残废。
他的马儿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在蜂拥的人群后看到了吐卢汗部落的酋长带着他们部落的勇士在门口跪迎着木依兰。
他嘴角一拉,想到古灵精怪的木依兰,想来她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些阵仗,所以才绕道进城,还让自己来演这么一出戏。
"阿那穰王子,是阿那穰王子!"
身边的百姓看到了骑在马上身上裹着白纱布的阿那穰,纷纷呐喊起来。
阿那穰挂着那纯真的笑容,一个个的弯腰点头,示意他听到了,而后一手伸开朝他们摆了一摆。
人们自然而然的理解到了他的意思,各自自觉的往后退了几大步,将道路让开给阿那穰。
"多谢!"阿那穰一手放在胸口弯了弯腰,而后牵起马缰'驾';的一声朝着那条迎接木依兰的红地毯跑了过去。
"王子还是那么和蔼可亲!"
"是啊,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够嫁给王子!"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女巫大人啊?"
"是哦,你看王子还去东魏接女巫大人呢!"
"王兄!阿那穰回来了!"阿那穰的白马一直朝着婆罗门慢慢走去,但因为他的腿受了伤,他无法一人从马上面下来,只能笑着看着婆罗门。
婆罗门一看到阿那穰霎时就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看到他那青青紫紫的脸时眼底滑过一丝温怒。
他大步的朝着阿那穰走去,周围的护卫看到阿那穰想要过去扶他却被婆罗门一手挥开。
"阿那穰,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婆罗门声音柔和的问道,一手伸出稳稳的扶住了阿那穰。
阿那穰爽朗的笑着,借着婆罗门的力就从马儿上单脚跳了下来,丝毫也不担心婆罗门的力道不够或者是自己支撑的不到位。
婆罗门亲自扶着阿那穰朝着自己的王座走去,一旁站着的木容一脸焦急的问着阿那穰,"阿那穰王子,您没事吧?"
阿那穰笑着摇了摇头,那张满是阳光的脸上稍稍带上了意思黯淡,"我没事,可是依兰..."
他欲言又止,可把木容给急坏了。
"兰儿怎么了?阿那穰王子你倒是说啊..."木容在柔然国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对阿那穰的态度也不及对婆罗门的尊敬,但木容还算是有所忌讳,他清楚阿那穰对自己女儿的态度,虽然他认为自己的女儿应当配上最强大的人,但只要是自己女儿喜欢的,他还是会赞同的。
"依兰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我们从西门进城后她就晕倒了,我只能将她送回了国师府,然后才来这里见王兄!"阿那穰依照木依兰交代的话说着,他细细的观察着婆罗门和木容的神色,不禁暗道,还是依兰聪明,这么一来的话,王兄就不会治她的罪了,恐怕还会赏。
"想来阿那穰你们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的麻烦!"婆罗门扶着他坐了下来,才说到。
阿那穰眨了眨眼,拉着婆罗门的手,"王兄你也坐!"
阿那穰的动作稍稍打消了婆罗门的疑虑,他顺势坐下,两人一起坐在了那张柔然国可汗才能坐的王座上。
"可汗,您怎能让阿那穰王子坐在王座上,这于礼不合啊!"一旁的老古董大臣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阿那穰,就算是阿那穰王子受伤了也不能够坐王座的,那王座只能是可汗才能有资格坐啊,这阿那穰王子也太不知轻重了。
婆罗门敛了下眉眼,一丝不悦浮上脸颊。
阿那穰忙不迭的站了起来,他一只脚立在婆罗门的旁边,脸上满是不知所措,他踟蹰的搓着自己的双手,仅一只脚站立的身子有些摇晃,"王兄...我...阿那穰错了..."
婆罗门一把拉了一下阿那穰,阿那穰不受力的跌坐在了王座上,他惊恐的惊呼了一声,眼中饱满的全是惊慌。
婆罗门微微拉开了嘴角,这在旁人的眼中满是邪肆,而他却是满心的阴霾,"阿那穰是本汗唯一的弟弟,这张王座有本汗的一份自然是也有阿那穰的一角,什么叫于礼不合?什么叫阿那穰不能坐在这王座上?谁是礼?本汗就是!罗玛,你可知罪!"
那老古董一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张老脸上满是惊恐,他磕磕绊绊的朝着婆罗门阿那穰求饶,"可汗,王子,是奴的错,奴不该擅自揣测可汗的心意,王子,王子饶了奴吧!"
柔然国有罪的大臣都会自称为奴。
站在红毯旁的大臣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脑袋,仿佛这上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哦,你错了?"婆罗门拍了拍阿那穰的手背,一脸郁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臣,"是不是做错了事的人说一句做错了,求个饶就能够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冷冷一笑,木婉容站在木容的身旁瞬间就察觉到了冷意,她不禁拢了拢她身上最华丽的衣锦,可是还是觉得冷。
婆罗门看着还是不住磕头的老臣,淡淡抛下一句,"既然知道错了,那么你还不以死谢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