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假意大惊曰:“他与将军素睦,何得忍心至此?”贞曰:“主尚可背,何况同寮?”亨曰:“若然,我二人不杀他,他必杀我二人。”当下商定计策,共诣营门,请大将军阅兵。卜万不知是计,欣然出营,遂为陈亨手刃。刘贞即以燕王书示其部曲,一时解散。陈亨自率其众降燕。刘贞方悟堕其奸计之中,弃其兵旅,独自遁去。
燕王大喜,抚道衍之顶曰:“真和尚家毒计!”遂下将令进取大宁。道衍亟止之曰:“无卜万,即无大宁。我劳师远出,倘南兵到来,北平根本可虑也。不若左定永平,西取保定,先成犄角之势,进则可图,退亦可守,此为上策。”
燕王曰:“善!”乃东击永平,守将陈旭、赵彝、郭亮,不战而降。就旋师去攻保定,三旬不能拔。暂且按下。
却说建文皇帝,见边报如雪片一般,日逐告警,不觉大骇。
召诸公卿大臣,问:“汝文武中,有谁能退燕兵者?”佥都御史练子宁奏曰:“臣保一人可用。”帝问:“是谁?”
对曰:“四川岳池教谕程济,自陛下践位之日,即秦燕藩必反,当时未信,囚之于狱。今其言已验,是有先见之明,何患不能破燕也。”
太常卿黄子澄奏曰:“臣保一大将,可以破燕。长兴侯耿炳文,素有威名,且系国戚,将帅中无逾此者。”帝遂命炳文为大将军,驸马都尉李坚、都督甯忠为副,擢程济为检讨,任平燕军师。子澄又请命安陆侯吴杰、江阴侯吴高、都指挥潘忠、杨松、顾成、徐凯等,帅师并进,直捣北平。帝皆从之。诸将士临行,帝诫之曰:“昔萧绎举兵入台城,尚云一门之内,自相屠戮,不祥莫大。今尔将士进讨燕王,务体此意,慎勿于阵上加刃,使朕有杀叔父名。”
炳文等拜遵帝命,调兵三十万,从临清而入真定,自当燕军正面,令徐凯驻于河间,潘忠屯于鄚州,杨松据于雄县,四路控制,以分其势。军师程济谓大将军曰:“燕卒虽少而悍,王师虽多而怯。且以各处调集,老弱居半,将令未明,士心未协。将军宜驻守数月,简选精锐,训练一番,令知顺逆大义,则将士同心,勇气百倍,燕兵不战而屈矣。”炳文曰:“何懦也!
朝廷命小将北讨,不曾命小将守城。且以数十倍之众,示之以不战,大辱国体。”诸将皆曰:“大将军之言是。
“济又曰:“不得已而必欲战,宜会集各路人马,径由河间直捣北平,则保定之围自解,而北平之根本摇矣。”炳文曰:“不然,我数道倍进,则敌所备者多;兵法云:备前则后寡,备左则右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燕逆营中纵有管、葛,亦无法可肆应。先生何其执耶!”济又曰:“师驻数处,燕兵且攻其一,一处失利,则各处土心皆恐,孙子所谓’攻瑕则坚者瑕‘,此之谓也。”炳文不听,下令诸将明旦向保定进发。
是时燕王已差人探知消息,密谕张玉等曰:“彼恃明日进兵,今夕中秋,必然饮酒享士,我且乘其不备,先破一处以震军威,以裂敌胆,可以不战而屈彼之兵也。”乃令军土马摘铃,人衔枚,乘着月色,飞驰到雄县,听谯楼并无鼓声,亦无一卒守陴,遂缘城而上。主将杨公与麾下皆沉醉酣寝,忽闻喊杀连天,疾忙起来,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徒手搏击。
杨松被擒,王师尽覆。燕王曰:“一箭须贯双雕,我料鄚州路近,潘忠必来救援。”命大将谭渊领百骑伏月样桥边,又命张玉率轻骑迎之。忠等果至,才与张玉接战,谭渊等伏兵齐发,腹背夹击。
潘忠亦被生擒,兵士半死于锋刃,半降于燕。
燕王乘胜鼓噪而行,径趋真定,遇王师于定州。遥见认旗上是先锋张保。两家安营已毕,当夜伏路兵来报张将军要见大王。燕王开营请入曰:“将军劳苦。”保再拜对曰:“小将之兄张信,已得追随大王,如无嫌猜,心愿执鞭,是以夤夜潜来,惟钧命是听。”王大喜,问:“炳文兵法如何?”曰:“无能为也。号称三十万,先至者十余万,皆未娴军旅,无异乌合,以大王之雄风,只须一战可破。”燕王曰:“明日交锋,如此如此,公宜佯为受执,我自有妙策。”保领诺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