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师既人扬城,诸将皆已会集,独公孙大娘与范飞娘竟不知在何所。
一面令军校各处寻问。向景佥都赞扬道:“二女将止用一卒一旗,而能内溃坚城、真奇谋也。”佥都抵掌道:“尤为奇者,不用道术。”有顷小校来报:“公孙二剑仙斩了巡盐御史,在署内饮酒。因闭着宅门,不敢进去。”满释奴听了,如飞前往相会。正叙及高邮别后缘由,渔翁。渔婆已送胡胎玉小姐到来。公孙大娘即烦满释奴护送至帝师阙下,自与范飞娘更不面别军师,取路径赴河南开封府去讫。高咸宁随书露布,止叙女将之功,并奏请以崇南极、盛异同守瓜洲,何典为扬州府太守,黄恭为淮郡丞,唐岳为扬郡丞,王干为江都令。
忽接霍雕儿等飞报,说茹王常所调凤、庐之兵,未到泗口,闻扬州已失,半路遁去。高军师已无后顾之虞,随调雕儿、董翥、董翱三将,率领所部人马,迅赴大司马吕军师军前听用。
数日之间,经理甫毕。佥都请曰:“以今破竹之势,莫若径渡浦口,直指金陵。金陵平而帝室复,军师以为何如?”
咸宁曰:“佥都未之熟虑也,彼有可恃者三,我有可败者三。江南历岁丰稔,天时可恃也;长江天堑,南人长于水战,地利可恃也;燕世子使臣以礼,御下以宽,久得人心,人和尤可恃也。我既无水战之舟,又无水战之卒,一可败也;深入敌境,粮饷难继,坚城难拔,二可败也;彼有接应,我无救援,仓卒之间,进退无据,三可败也。我持其可败而攻其可恃,岂不殆哉!大司马欲先取荆襄,伐楚山之木以为战舰,此乃万全之策。昔晋之灭吴,隋之灭陈,皆由顺流而下,直指建业,从未有从瓜扬渡江者。况陈与吴皆荒淫不道,兵已渡江而深宫犹未之知,以至于亡。若沿江一带,拒险汛守,因未易窥已。”金都嘿然。崇南极进言道:“昔燕藩渡江,取高宝泰之渔舟而竟成功,军师何不以其所胜者而胜之耶?”
咸宁道:“彼之渡江,由陈瑄以战船迎之。彼之人金川,由李景隆开关以迎之。今亦有此内应否耶?”雷一震等诸将领齐声道:“建文之德泽未衰,帝师之威灵特盛,安在无内应之人也!小将等管取渡江,夺彼大舟,来请军师。”佥都道:“将土如此齐心,不妨各驾小舟,前往一探,相机而进。如有未便,何难回来再行商酌。”咸宁难拂众议,遂取到高、宝诸处小舟三十余只,请将皆争先要去。军师道:“崇将军、牛将军生长南方,可以乘舟。”小皂旗道:“小将当日曾驻金陵,颇能水战。”雷一震大声道:“我是梁山泊人,第一能乘舟,第一能水战,愿为前部。”军师素知二人敢勇之性,不可阻当,只得再三致嘱道:“舟上比不得马上,将军等须加意慎重。”雷一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军师赤忒过虑了。”
于是每舟挑选三十名勇士,身披软战,脚着麻鞋,都用着挠钩鸟枪。四员上将,各驾船九只,径向瓜洲湖流而上。
行有四十余里,遥见夹洲之内,两船一排,藏有大船五六十只,空空洞洞,绝无一人看守。雷一震道:“此天赐战船来了。”四将各催水手用劲荡桨,一震六七个船,先已入洲,相近战舰旁边,雷一震用大斧钩住船棱,耸身一纵,刚刚跃上船头,站犹未定,说时迟,那时快,不防艎板之下,钻出百来个壮士,却用的三股叉,蜂拥般攒来。雷将军大吼一声,砍翻几个。舱内伏军齐起,各船战鼓乱鸣。雷一震看小船时,都被洲内兵丁,用挠钩搭去。自己独立船头,前不能进步,后又无退路,纵有三间六臂,如何施展得来。可怜千枪万刃,三面齐下,扑通一声,被乱军搠入江中,不消说是葬于江鱼之腹了。向泰为雷将军之偏将,方驾小舟欲逃,被他们舒出挠钩,连舟拏去。至小皂旗等之船,倒因夺先竞进,挤定在洲子口,见水陆俱有伏兵,雷将军的船尽被拿去,只叫得苦。那大战船旁边,又钻出五桨的小船数只,大喊道:“妖贼哪里走,中了俺姚少师的妙计了!”岸上兵士蜂拥鼓噪而来,乱箭如雨。崇南极见头势不好,大呼速退,疾忙拨转船头,早被他射伤好些军士。牛马辛与小皂旗几个已进洲口的船只,也只得弃了,驾着后船而走。幸亏风便水顺,帆影如飞,顷刻数十里,燕军追赶不及。到了瓜洲,止回来得十七个船,余皆为燕兵所获。真个乘兴而去,败兴而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