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明辰刻已到,早见两阵对圆,范飞娘舞动双刀,如千行掣电,大骂:“番逆贼火耳灰者,可速来祭宝剑!”火耳灰者见是个俊俏佳人,又叫他名字,便喜道:“咱也是妇人女子知名的,且拿来做个好老婆。”便应声而出。笑容可掬道:“我与汝有五百年前之好,今日相逢,小将安肯下手,自然让你。”飞娘大怒,两把刀直上直下的砍去;火耳灰者只是招架。满释奴出其不意,探两三个铁弹在手,纵马出阵,大喝:“逆奴看弹!”
火耳灰者听一“弹”字,心中暗自吃惊,早已打中额角,幸亏一半打在盔上,未曾大伤。眼睁着是老婆打的,才骂得一句“泼贱人”,不防又是一弹,亟躲时,打着脖子。便舍却飞娘,来奔释奴。范飞娘就紧追火耳灰者。离着不过丈许,上官猛心头火起,挺枪跃马,也奔飞娘背后,大骂:“怪妖婢子,不怕我的钢枪么?”飞娘亟掣身时,早有雷一震大吼一声,轮动开山大斧,出阵助战。上官猛只得去迎敌。
飞娘与释奴,遂双迸火耳灰者,因负着脖子、额角伤痛,抵敌不住,又无颜跑回本阵,拨马向刺斜里落荒而走。两员女将,纵马追去有十余里。火耳灰者回头看是范飞娘先到,霍地勒回马,大喝一声,浑铁槊劈头打下。飞娘马正撺过,疾忙镫里藏身,被他中了马右胯,负疼而倒。飞娘便一跃而起,挥剑砍人。满释奴已到,正与火耳灰者两马相交。那番将亟招架得释奴的刀,左臂上早着了范飞娘的宝剑,削断半截,翻身落马;又复一刀,砍去右臂。飞娘道:“满将军留其性命。我们送他回营,羞辱这班逆贼。”满释奴提起看时,尚是活的,遂将来绑在飞娘受伤的马上。飞娘却骑了火耳灰者的战马,赶将回来。
雷一震与上官猛正在酣战,范飞娘将那马轻轻一鞭,一步一颠的直撞到阵前。上官猛猛见没有两臂的血淋淋一个人,却是番将火耳灰者,心中暗惊;忽又被满释奴一弹,正中左唇,击落两齿。亟欲掣身,雷一震大喝:“逆贼那里走!”
开山斧当脑劈下。忙躲不及,已砍掉一臂,几乎坠马,负痛跑回。高军师鞭梢一指,三千铁骑冲过阵来。景佥都指挥精锐,从侧肋杀进。燕军败残之余,如何抵敌?望后便退。童俊部下已无将住,只得弃营而逃。杀得星落云散,不敢进城。
带领着数百骑,向维扬逃去。高邮城内官员绅士人等,开门迎降。咸宁见知州老迈,即收其印绶,暂署黄恭为州牧,走马到任去了。军师等皆屯扎城外。
次日清晨,满释奴来见军师,说:“公孙大娘与范飞娘同宿营中,今早竟无踪影,不知何处去了。”咸宁沉思道:“在仙师必有所谓,因何并瞒了将军,莫非帝师别有密旨?”满释奴道:“小将三人临行,曾奉鲍师面谕,说取了淮扬地方,即赴开封府三真观,救取一公子之大难,其外并无密旨。”咸宁道:“如此,自然回来。今者将军之仇已报,愚意仍遵帝师旧制,暂请为护军一候,何如?”释奴道:“谨遵钧令。”遂勒兵在后。
而崇南极便请为前部,且曰:“小将的哥哥北极背主叛亲,现守扬州。如其幡然归正,尚可无伤于天伦;倘或估恶不俊,即当擒来献之麾下。”盛异勃然曰:“我愿与将军同行,少助一臂之力。”咸宁未审二将武艺,然又难沮其忠义之心,乃与铁骑二千,谕之曰:“倘先接战,无论利否,总俟大军到齐听令。
国法无私,慎毋违误。”二将遵令先发。行至召伯埭,探马飞报离城十余里,下着三个寨栅,军威甚盛。崇南极即令安营,俟明旦进战。
原来淮上燕军连败,羽毛文书,雪片向南都告急。燕世子与众臣商议,命顺昌伯王佐为帅,都指挥吴玉、陈忠为副,赐戎政尚书茹王常黄旄白钺,为大总制,御史解缙为监军使,统领京军三万,渡江来援。闻敌军已近,遂结营以待。先是,童俊领着败残人马前去晋谒,茹王常大怒道:“尔统二十万雄兵,何至丧师若此?还敢偷生以辱天朝!”喝令斩讫报来。吴玉等皆与重俊相好,一齐跪求,方许戴罪立功。解缙问道:“那没了膀子的是谁?”应道:“是游击上官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