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只听见慕容子骞说了那么一句，便猛地栽倒在了水里，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猛地灌了一大口水。幸好温泉并不太深，慕容子骞又抓着她的手臂，程安青很快便稳住了自己没有溺水。

等程安青的头冒出了水面，使劲地吐出嘴里的泉水，并抹去了脸上濡湿的长发，然后气呼呼地看着慕容子骞喊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让你尝尝，我当初被你拉下水的滋味。”慕容子骞看着程安青的这副样子，非但一点不着急，反而大笑道，“那一次你的确让我吃了点苦头呢。感觉怎样？别忘了，那时候你拉我下水就直接游走避开我了，而这次，至少我还拉着你呢。”

“那岂不是还要我多谢你了？！”程安青不快地说道，一边游到了慕容子骞的身边，扶着温泉旁的石头喘着气。她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虽然是在温暖的温泉之中，但衣服黏在身上也怪不舒服的。

程安青身上还穿着新娘子的红装，在雾气朦胧迷迷蒙蒙的温泉之地格外显眼，特别是红装在濡湿了以后便变得更加鲜艳耀眼了，但是程安青却感到，这一身长裙红装十分地累赘，因为湿透了所以变得沉重无比，将她不断往水下拉。程安青无奈，便只好解开了外衣，然后将它扔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这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不用客气，不过你那一次还真够狠的。”慕容子骞笑道，“告诉了我你是个非常棘手的女人，这样反倒引起了我的兴趣呢。”

“我真是太荣幸了。”程安青无奈地说道，才刚刚缓过气来。

“我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还是跟你学的呢。”慕容子骞道，一边环住了程安青的肩头，“现在你不会逃了吧。”

“很难说。”程安青笑了笑，发现当慕容子骞揽住自己的时候，自己竟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想要躲闪的欲望，只是听之任之地被他揽入了怀中，这也算是长久以来，二人因为相爱而熟悉了以后所带来的默认么。“如果你要是动手动脚的话，我肯定会逃跑的。”

“你是我的妻子，难道我还不能对你做什么吗。”慕容子骞好笑道，轻轻在程安青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却又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程安青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慕容子骞的这个问题。她的确已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了，但是就算到了现在，程安青却依然在犹豫这个问题。即使现在，当初想要离开慕容子骞并远走高飞的那个理由已经消失了，慕容子骞已经渐渐改变，不再令她那么害怕和无法忍受了。但是程安青依然觉得，在皇城里的生活，并不适合自己，她向往更加自由的生活，而不是一个慕容王妃那样中规中矩，需要顾及许多礼节，甚至都不能出门，出门必须要仪仗队，就算乔装改扮也会被人认出从而受到一整条街的跪拜的那种生活。

这样的生活，她想想都害怕。

慕容子骞见程安青有些沉默，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禁有些心慌。但是他没有再多问什么，或者催逼程安青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转变了话题说道：“不如说说你的过去吧，我所调查到的一切，都是叶青的背景，但是你却说你不是叶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程安青在心中酝酿了一番，知道自己不可能说自己是从现代灵魂穿越过来的，这样的话自己想想都难以解释清楚了，所以程安青准备大致地解释一下，反正古代的人也相信鬼魂的说法，如果用借尸还魂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在离皇城很遥远的一个地方，因为一个意外而突遭横死。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却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便是叶青的样子，叶青的身份，身处在官窑之中了。”程安青缓缓地说道，“虽然当时有点云里雾里的，但是理清楚情况以后才知道，叶青已经服毒自杀，而我恰巧在此时令她复苏了过来。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吧，其中的诡异奇妙之处，不是我所能理解的了。”

“这世上，竟真的有灵魂之说么。”慕容子骞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禁搂紧了一些程安青。若不是因为这样奇怪奇异之事的发生，恐怕自己永远不可能认识程安青，寻到自己一生的挚爱了。

“也许吧。”程安青凝神道。曾经的她大概是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但是当自己亲身经历过了以后，程安青心中也会怀着一些质疑的。只不过鬼魂之说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程安青只觉得连自己的事都还没能处理妥当呢，哪里还有空管这种奇异的鬼神之事呢。“只不过可惜了叶青。她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但最后却服毒自尽，身躯也被我给占了。我想她原本是不想被席渊利用，所以才服毒的，但是最后却还是间接地因为我，被席渊给利用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慕容子骞说道，“叶青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不屈于恶，而且，还有子墨爱着她，也算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了。更何况，我们也不清楚发生在你身上的奇妙的事，说不定她也一样，在死了以后，灵魂也附到了别人的身上，说不定，就是你的身上呢。”

程安青听慕容子骞那么一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应该觉得可怕好。她只觉得一凛，虽说的确有这个可能，若是叶青的灵魂真的附到了自己的身上，前往了现代，那恐怕有她好受的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程安青希望叶青也同样可以过出一个自己的生活，只是古人要适应现代，比现代人要适应古代难多了。

“但是，你眼前的这个人，不能算是真真正正的程安青。”程安青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如叶青长得如此美丽出尘，只是一个样貌都十分普通的女人。若是那样的我出现在你的面前，想必你连看我一眼都不会吧。更别提有什么缘分甚至是在一起了。而且，在那里的我是永远不可能遇见你的。”

“好像我就十分注重女子的容貌一般。”慕容子骞失笑道，“对于我来说，如果我看中了一个女子，觉得她将是我此生此世唯一所爱的女人，那么她便会是我的王妃，无论她是美是丑，我都将认定她。如果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将对你不离不弃。”

“真令人感动。”程安青耸了耸肩说道。她相信慕容子骞所说的，只不过她觉得，若是自己姿色平平，也绝没有机会接近慕容子骞，更别提成为王妃了。但是她却相信，如果自己此时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毁容了，或者变成残废，慕容子骞定然会对自己不离不弃。“是我多心了。其实现在就算谈论这个也无用了。我的确是以叶青的容颜来面对你，这可能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了。”

慕容子骞微微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好笑道：“我很清楚我爱的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相信我才是。若不是如此，我在听你说你其实不是叶青，而是程安青的时候，可能就会震惊地离开你，也不会帮助你到现在的。”

“你可能只是想借助我的力量铲除席渊罢了。”程安青口不对心地说道，故意和慕容子骞唱反调罢了。

“你、你真是……”但是慕容子骞却并不觉得这好笑，竟被气得有些结巴了。

“不可理喻是么？”程安青道，一边推开了慕容子骞的手，从温泉里站了起来，看起来却十分的平静，她并不为气到慕容子骞感到自得，也不觉得有趣，只是突然觉得十分疲累，“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我知道鼎鼎大名的慕容王爷自然是不需要我这样的小女子的帮助就可以制服席渊，将其绳之以法的。你肯定没有这样的想法。”

程安青走出了温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沐浴好了以后便更衣出来吧，我先出去了，一会儿便叫薛箴为你来敷药。”说着程安青便走了出去。

程安青回到了内室之中，将湿了的衣服都替换了下来。幸好房间里已经准备了几套衣服，让程安青出来不至于什么都没得换。看来是刚才离去的侍女太过于聪明，猜出了王爷的意思，不仅给王爷准备了更换的衣服，也给王妃准备了衣服。

程安青看着摆在桌子上托盘的衣服，是条舒适的淡紫色绸袍，便将自己湿透了的衣服脱了下来，将自己的身体和头发用葛巾擦干，然后穿上了舒适又得体的绸袍，扎上了腰带，披散着长发，又对镜整理了一下，便走出了阁子，来到了园中，准备去找薛箴。

还没有走出院子呢，便正好看到薛箴走了过来。

“我正要去找你呢。”程安青看见了薛箴，笑着迎了上去说道。

“找我去为王爷敷药么，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去。”薛箴报之以微笑说道，一边抬手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小药瓶。

“恐怕他现在有点不方便。”程安青笑道，“不过你可以坐在外室等一会，一会儿他便会出来的。”

“好。那么你呢？”薛箴问道。“不需要监督着我为你的心上人上药么。”薛箴故意调侃程安青，是因为当时程安青太着急，赶着让自己为慕容子骞疗伤，现在倒淡定了许多。

程安青明白薛箴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去庭院里逛逛透透气吧。这一周我也经历了不少的事，需要些空间好好想想。不过回到了这里，你感觉如何，像是回家了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