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墨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冷笑的人,他给人的感觉也总是很温暖,很和善。但是当他听到了周放的话以后,却忍不住冷笑了。他并没有恶意或者是敌对的意思,但是他却觉得十分可笑,因为到现在,竟然还有人觉得,冷玉是自己阵营的。
对于慕容子墨来说,就很明显了。冷玉一开始,就是为席渊工作的,即使现在,周放不断地在说她已经悔过了,想要弥补她所犯下的过错,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事实一点都不是这样的。冷玉依然帮助着席渊,甚至为此帮忙劫持了叶青。
在慕容子墨的眼里,冷玉就是敌人。
因为这一点似乎一直没有得到确定,所以大家一直都没有办法定下之后的计划,准确的战术。因为他们不确定冷玉的危险性,不知道她是否会对叶青下毒手,所以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但是慕容子墨却觉得,冷玉丝毫不值得同情,虽然越早救出叶青越好,但是慕容子墨不赞成轻举妄动,因为冷玉随时有可能对叶青下毒手。
周放却站在慕容子墨对立的一面。他不断地在告诉慕容子骞,冷玉是值得信赖的,她一定不会伤害叶青,她只是想要救席渊罢了,因为她不想让席渊送死。在慕容子墨眼里,这番说辞,简直是置叶青于危险之中,更可怕的是,慕容子骞还似乎很相信周放的话似的。
别忘了,周放他还曾经是席渊的人呢,谁又知道,他此时此刻到底是为谁做事呢。
“周放,你说得好轻巧。”众人因慕容子墨的一声冷笑都看向了他,慕容子墨对周放说道,“被抓的又不是你心爱的女人,你凭什么左右王爷的决定。”
“大公子,我并没有想要左右王爷的决定。”周放心里极其清楚慕容子墨为什么在此时此刻针对自己,但是他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他当然想要救叶青,但是他也想救冷玉。事情可以完美地解决那就最好了,谁也不会受伤,还可以擒住席渊,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只不过在帮王爷评估,帮助他做出更为准确和正确的决定。我还是奉劝大公子,不要因为一己私怨,就把人给定性,好像压入山下让其永世不得翻身,这样未免也太无情了。”
“权衡利弊的话,你会发现这样才是最好的。”慕容子墨说道,“与其拿王妃的性命冒险,还不如保险一些,将冷玉视作敌人来应对,而不是朋友。如果她是朋友的话,凭借她的身手,早就可以制住席渊,并将王妃给送回来了。在冀州王妃对二位大人所说的话,很明显的就表明了,她正身处于危险之中,你难道还要坚持你的观点,认为冷玉是无害的么!”
“恐怕大公子您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周放有些不客气地说道,他素来与慕容子墨的接触也并不多,但是像周放这样性格的人,从来都不会喜欢像慕容子墨如此性格的人,所以二人不常接触,也不大相处,这次可能是第一次一起出来,便因为冷玉的事而发生了意见的分歧了。周放只是觉得,慕容子墨太过于小心谨慎,对于人的善恶评断,也太过于绝对了。“大公子您也为席渊办过事,但是您现在不正在和我们一起寻找王妃么。难道我们也必须因为您的这段过去,而一直对您小心提防么。那这也太可笑了吧。”
“你……!”慕容子墨被周放戳到了痛处,十分生气,但他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只是一笑,然后又说道,“如此说来,你也同样是不能信任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为你的同党辩解呢。”
“够了。”慕容子骞终于发话道,“敌人都还没有找到,我们就在这里起内讧了,真是可笑。关于冷玉,我自有判断,你们不需要再争论了。”
慕容子骞此言一出,慕容子墨和周放便都噤声不提冷玉了。看慕容子骞的样子,他真是有些生气了。程安青还处于危险之中,但是他的阵营之中,竟然都不能同心协力去救人,而且更让慕容子骞无奈的是,自己的阵营之中,竟然有两个人都是曾经为席渊服务过的,并且都在慕容王府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席渊还真是无孔不入呢。
周放和慕容子墨和平地小吵了两句,不过其中的信息量却十分庞大,听得滕子芳和周若普都目瞪口呆的。他们也不是蠢蛋,所以足以从中听明白,周放和慕容子墨都曾经为席渊做过事。侍卫队长被收买倒可以理解,但是慕容王氏的自家人也被收买,那就太令人费解了。
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周若普就算是发挥所有的想象力,也不可能猜到的。
“周若普。”慕容子骞道,将周若普从短暂的失神之中唤醒了过来,“既然你听到了王妃临走前的提示,待他们走了以后,你是否有采取什么措施?”
“卑职当然有了。”周若普见慕容子骞问,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像是请功炫耀一般地说道,“卑职在和滕大人商量以后,决定派两个侍卫跟踪着查探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们当时就已经感觉到,王妃可能是受制于人了。”
慕容子骞皱眉。就连自己也没有敢派人跟踪席渊一行人,但是这两个人却做了,实在是太不够深思熟虑了,这样岂不是置程安青于危险之中么。但是他只是脸色不悦,却并没有用言语责怪,反而问道:“然后呢,你派出去的侍卫,是否有反馈信息回来?”
“还没有。”滕子芳简单地说道,“我想他们大概是跟着王妃等人前往了下一个州县,最迟也得明晚才能回来了。”
“恐怕他们不会回来了吧。”慕容子墨淡淡地说道。
“慕容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滕子芳略微有些不快地转向了慕容子墨问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慕容子墨温和有礼地说道,尽量不想冒犯到滕子芳,但是语气里还是有些不屑,“冷玉是个高手,您手底下的侍卫,恐怕还不足以应付这个女人。但凡被她发现了有人跟踪,她会毫不留情地解决掉跟踪的人,难道还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回来禀报他们的去向么。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相信我手下侍卫的能力,到时候一定可以随机应变,脱离危险,成功地回来禀报消息。”滕子芳不屈不饶地说道,他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也不喜欢别人说他手下的不是,即使对方的地位要远远高自己一大截。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都不知道避开锋芒。
但是慕容子墨也不生气,这种人他也见了不少了,他知道自己犯不着和对方置气,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好像在说“那么就等着瞧吧”。
周若普却显然看出了些端倪,他看出慕容子骞似乎并不为他的机灵而感到高兴,而是很担忧,便说道:“王爷,不如您暂且先住在冀州,等我们派出的人传消息回来再说吧。”
“他们是从哪个城门离开的?”慕容子骞却无视了周若普的建议,若有所思地问道。
“东南方向的城门。”周若普赶忙回答道,生怕自己怠慢了慕容子骞一般。
“东南方向……”慕容子骞思忖着说道,“岂不是往牧州的方向么。”
“不错。”滕子芳回答道,“不过在牧州和冀州之间,还有一个比较小的蓟州,从冀州过去,差不多就要一整天的时间,从蓟州在前往牧州,就要三日的时日了。”
“那么他们肯定需要在冀州歇脚。”薛箴说道,“而牧州是子勋的地盘,他们会走那条路么。”
“越危险的地方,不就是越安全的地方么。”慕容子骞说道,“也许席渊就是算准了我们觉得他不会冒险进入慕容王氏的地盘,所以才会兵行险招。若是我们以为他不敢从牧州走的话,那就正中了他的下怀了。”
“那不如现在飞鸽传书给子勋在牧州的家将,让他们严密监视冷玉席渊等人的行踪。”薛箴提议道,“若是可以的话,那便在牧州瓮中捉鳖。”
“若是可以的话?”慕容子墨奇怪道,“这算是个什么前提。”
“前提是,冷玉并不会为此伤害叶青,或者其他无辜的人。”薛箴解释道,“其实,周大人和滕大人派出去的两个侍卫,虽然不大可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了,但是也可以算是试试水。若是冷玉真的将他们杀了,那么便足以说明,冷玉是个危险的人物,心狠手辣,我们依然不能轻举妄动。但是若是冷玉没有杀害这两个无辜的人的话,那么她也是绝不会伤害她的朋友叶青的,我们便可以趁机借助这个有利的条件,利用牧州的地利人和,将席渊抓捕归案。”
“说得好,”慕容子墨道,“这果然是个好主意,正好可以看穿冷玉其人的本质。”慕容子墨也是十分喜欢薛箴的,不仅因为他的性格可亲讨人喜欢,也因为是薛箴救了自己的命,让他脱离了长时间的病痛折磨,还有就是,薛箴也救了叶青的命,让叶青起死回生,光这两点,就足以让慕容子墨一直铭记在心了。所以这次出行,慕容子墨和薛箴比较亲近,而慕容子骞和周放却总是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其实,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薛箴说道,“因为我大概没有和你们说过,其实我能救下叶青,让其免为被夏瑶公主赐死,是因为冷玉。是她告诉了我席渊要对叶青下手,让我在皇宫之中打探消息,我才知道席渊相借夏瑶公主的手来害死叶青,这才可以偷换毒药,让公主和席渊的计划失败。所以老实说,这个关键的转折点,其实是冷玉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