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叫姑娘上来么?”玄武在他身后,轻声请示道。
“对啊,爷,要不要把她叫上来?”阿宝也兴致冲冲道,爷很喜欢她的样子,叫上来陪爷,多好。
“叫她上来做什么?”
“爷不是……”想让姑娘作陪么?
慕南天淡淡瞥了玄武一眼,道:“不是什么?”
玄武蓦然住口,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换了话道,“玄武造次了。”
“可是爷,那女人……”阿宝正要说,却被玄武雅阁眼神瞪住,他只好撅撅嘴,也把会吞回肚子里去了。
慕南天并不理他们,径自看着那俯身几乎探出半个身子去的女子,不知怎地,这个角度看,眼角眉梢都似乎一同微扬,心情是甚为愉悦的,她轻扬的朱唇,尤为诱人……
“阿怜,你看你看,有鱼啊……”某个女子瞧见一尾鱼从船边跃起又落下,兴奋不已地直嚷嚷道。
钟怜应和道:“是会有鱼的,这一段的鱼味道一向鲜美。”
“那我也想吃鱼……”她想吃鱼,看到那鱼就想吞口水了,怎么办?
钟怜无可奈何道:“这要请示主子爷了,爷同意才可以。”
吃个鱼还要慕南天批准,也太抠门儿了吧,这鱼又不是他养的……林依蓝不满地径自腹诽。
二楼的人只瞧见她忽然抿嘴,似乎是不高兴了,却不知她是为何,自己也跟着她心情压抑了。
船在行,那血色般的橘红色一路延伸,延展到看不见的尽头去。最后一点夕阳终于落下,那抹血色逐渐消失,由深色接替。
“姑娘,晚膳时辰到,咱们该回去了。”钟怜见日头落下,便劝谏那兴致勃勃的女子道,“日落入夜后,河面上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还好吧?”林依蓝没在意,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那股凉意是从脊背传上来的,浑身冷了。
呃……这河面上的风,真是说变就变的,白天还觉得凉爽,这会儿就不行了……沙漠跟近水的地方,都日夜温差大,她应该早有觉悟才对。
“算了,回去吧。”林依蓝抖抖肩膀,老老实实地撤回。不禁意抬头往二楼看去,竟然瞥见一抹锦绣匆忙晃过眼角。她一顿,那是慕南天么?
“姑娘是在看什么?”钟怜见她盯着二楼的某个角落在发呆,都看得出神了,便轻声唤道。
林依蓝收回视线,还是觉得莫名其妙,那是慕南天么?除了他,也没有人会这么招风了。可是,他有必要瞧见她便躲么?好奇怪。郁闷了。
“没什么,回去吧。”
其实,有人比林依蓝郁闷,那就是跟在慕南天身边的阿宝,他就不明白了,爷为何站在这儿看那个女人看了那么久,可是见她回头,却匆匆忙忙便躲起来了,这是为什么?
漫天夜幕弥漫,天边一轮如钩弯月黯淡无光,反而是星光璀璨。
推开窗户,有风徐徐吹来,林依蓝端着饭碗,吹着风,悠哉悠哉的吃着饭,瞧一眼外头的夜色,赏心悦目,心情正好。
“姑娘,你是有特别开心的事情么?”钟怜瞧她眉开眼笑,还甚是不解。
林依蓝却无辜的摇摇头,道:“没有啊,没什么。”就是心情特别好而已,哪里有什么理由啊?说着又大大地咬了一口夹在筷子上的肉,嗯……味道真好。
钟怜莫名其妙看着她特别开心的模样,摇摇头恭敬立在一旁,决定还是别问了,这姑娘经常忽悠人。
“对了,阿怜,你家主子爷慕南天呢?”林依蓝吃着吃着,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竟然提起了他。
钟怜不无叹息道:“姑娘,奴婢提醒您很多遍了,爷的名讳不能直呼,你应该跟我们……”
“是,跟你们一样唤他爷是吧?”林依蓝立即接了上去,“我知道,可是我叫不出来不是?时机不成熟。”
钟怜哭笑不得了,“这……这还要什么时机么?”
“这是自然的,凡是都有因果,时机未到,你自然不会明白的。待时机到了,你便懂了。”
“那奴婢……便等着时机。”听出来林依蓝是在忽悠自己,钟怜便也配合着,不较真了。
“嗯,时机迟早会来的。”
林依蓝有些神神叨叨的,又给自己夹了一大块肉往口中送,嗯……肉味,她还是想吃鱼,怎么办?改日去问问慕南天,可不可以吃鱼好了。
“对了,膳房的师傅还说今晚有汤……我怎么给忘了。”钟怜忽然叫起来,十分懊恼,“姑娘……”
“忘了再跑一趟辛苦自己罢了,怎么反应这么大?”林依蓝被她吓一跳,“你平常不是挺稳重的么?”
钟怜随即回道:“是主子爷要奴婢照顾姑娘了,若是吃的不好,也是奴婢的错呀。奴婢这就去拿……”她都要迈出去了,还是顿了顿,再征求林依蓝的意思道,“可以吧,姑娘?”
“去吧。”林依蓝不明所以她此举,今日钟怜怎么比她还神神叨叨的?
钟怜匆匆忙忙出了门去,房里便只有林依蓝自己了,当然,门口的玄音还是在的。
林依蓝朝门口瞄了一眼,看见那个木头还在,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扒饭,等钟怜拿了汤回来,大概就刚好结束这一顿了。
胃口大开,林依蓝耍着筷子,把桌上盘子里的肉肉通通扫进碗里去,凑近深深的嗅一嗅……好香啊!
此时,窗户忽然闪过一抹寒光,林依蓝举着碗还没碰到唇,脖子上一冷,吓得她连碗都掉了。
“咣当……”连碗带饭菜摔了一地。
玄音闻声冲进门来,“姑娘!”手中宝剑出鞘。
“别过来!”架了剑在林依蓝脖子上的人沉声喝道,“你过来我便杀了她!”他黑衣夜行服,还有黑巾蒙面。
林依蓝被那人挟持着,冰冷的长剑就抵着她的大动脉,她都担心自己的血脉跳着跳着会不会碰到那锋利的剑刃?她怕……救命啊,这是第二次有人要杀她了。
脚步声嘈杂,噼里啪啦的杂音里,一大批人马冲到了门口,堵住去路,个个拔刀拔剑。
“兄……兄台,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杀我?”林依蓝比较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有没有?她真的怕呀,换个人被人拿把剑架在脖子上试试看?
“任何威胁到皇上和王朝的人,都必须死!”那人阴森森道。
林依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浑身发冷。剑刃靠着她的血管,她的双手又给他潜质着,她动弹不得。
“你此时放开姑娘,可以饶你全尸!”玄音沉声喝道。
“你当我傻呀,怎么都是个死,我何不拉个陪葬呢?”那人语调阴森,“何况她是王爷的王牌,杀了他我就赚到了!”
林依蓝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她什么时候变成王牌了?她只是想当路人甲,救命啊……别开玩笑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把脖子往旁边移了移,原来剑锋……
“别动!”身后的人喝道,“不想血溅当场就别!”
她就是不想血溅当场才……才要动啊。林依蓝想哭。
玄音不敢上前一步,因为她的命在这个人手里,他手中有剑也不敢动。
“你敢!”一个冷然如冰的嗓音怒斥。
沉稳的脚步声,快速而来,林依蓝谨慎地看了过去,见是慕南天和桓桠、玄武前后脚越过其他侍卫进来了,那个阿宝和钟怜,则在外头。
“王爷,你终于出现了。”林依蓝身后的人道,像是等了许久,就为等到他一般。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看?”慕南天冷冷看过来,一双黑眸之中蕴含着寒意,仿佛可以将人冻结。
林依蓝又忍不住打了个颤,她这是命苦啊……
“王爷觉得属下不敢么?”黑衣人冷笑道,“属下若是不敢,便不会来这儿了。”
慕南天薄唇勾起一抹噬血,道:“你若敢伤她一分,本王便将你们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看来,王爷果然也晓得预言,否则,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如此?”黑衣人沉沉道,十分惋惜似的,霍然吼道,“江山是皇上的,王爷!”
慕南天不怒反笑了,“江山自然是皇兄的,谁都知道。”笑意之中,那噬血越发的凝重了。
“一女出,谓依蓝,帝遇而毁之。王爷明明知道,还留着这个女人在身边。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一女出,谓依蓝,帝遇而毁之……这是什么情况啊?
慕南天嘲笑道:“本王的王妃不带在身边,难道本王带皇后在身边么?李勇,你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没想到还是给王爷认出来了。王爷,人言可畏,你私藏这个意图谋害皇上的女人在身边,其心可诛!”黑衣人李勇紧张起来了。慕南天冷着脸他不怕,慕南天笑,他反而怕了。
“其心可诛?皇兄的江山如今何其稳固,你就这么怕我取而代之?还是,你觉得皇兄不是个好皇帝?”慕南天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浓,却没达到眼中。
黑衣人李勇道:“皇上当然是个好皇帝,可是王爷明知预言,明知道这个女人会威胁皇上的江山,你却不将她除去,还护在身边,如此行径,实在令属下费解。”
这个房间,已经被团团包围了,慕南天步步紧逼,玄音、玄武、桓桠三人齐出,李勇想冲断然是没有退路的了,唯一的路,便是身后的小窗口。那里,是他进来的地方,也要是出去的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