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李虎疑惑道。
林依蓝瞅了他,才道:“若是来的人马是镇南王的人,两三万精锐兵力,够将我们消灭殆尽的了。他们既然可以在一百里开外才让我们发现,为何不能到三十里外再让我们发现呢?”
“你的意思是说……”李豹也生出疑问,“若来的部队是镇南王的人马,他们不一定是为了剿灭我们而来,而是另有目的。”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林依蓝大为赞同。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剿灭我们,慕南天会因为什么而来?”李虎相当想不通。
林依蓝却沉默了。她没办法告诉他们,慕南天一直在找她,若是,他发现她有可能在这里……她不知道慕南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只是有预感,那后果,并非她所能承受,她却不得不承受。
林依蓝缓缓走到营帐门口,掀开门往外头一看,不知道何时,天色已经大亮。
一个时辰后。
两三万人马千里奔袭,到山脚下,忽然,前头有人喊了一声停,便所有人马都停下来了。
“桓桠,王爷这是怎么了?”史书怀和桓桠同列,居于慕南天之后,却因为座骑的关系,还差了一段距离,他得以和桓桠说悄悄话。
钟怜也跟在旁边,只不过为了方便,换下了女装。她只看着,不说话。
主子怎么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桓桠摇摇头,却是不说话。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史书怀不死心,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你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你是王爷跟前的大红人,谁看了你不要矮一截,有求于你的时候就更明显了。王爷的脾气秉性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么?”
他说了一大堆,最后,桓桠却只冷淡的给了他一个眼睛的轻瞥,淡淡道:“史校尉,桓桠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只学会了一件事。”
“什么?”
“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不听。”
“呃……”史书怀没反应过来。
桓桠又不疾不徐地补充了一句:“你背上不疼了么?”
“你……你干嘛还提!”史书怀哀嚎一声,他不提还好,一提他就疼了,“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你还提这个做什么?”
桓桠似笑非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勾了一抹轻笑,对于一直跟着慕南天,每日都绷着脸的桓桠来说,确实已经是不容易了,“这么多日,我以为你已经不疼了,这一路上我也没看你喊疼。”
“那是因为……”史书怀情急之下大声嚷嚷着,可是喊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压低了嗓音,“那是因为,在王爷面前,就算疼我也不能喊出来啊,在王爷面前,那多失态啊。”
桓桠便不再说话了。主子要史书怀一起来的目的很明显——只有他亲眼见过那个很可能是王妃的人,主子让他来,是为了让他去辨认那人。但是其实,若真的是王妃站在面前,主子自己,不就是最好辨认的一个人么?
天底下最不会认错王妃的人,便是主子了。
“你们悄悄话说完了么?”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史书怀大受惊吓似的,愣了一下,连忙看了眼桓桠,他却若无其事,于是,自己灰溜溜的道:“回王爷的话,末将没话说了。”
桓桠则自觉地策马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慕南天拿眼角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此地离他们驻营地,还有多远。”
史书怀闻言,自己冲上来,道:“王爷,此地离二龙山不过二十里地。若赶过去,也是一会儿功夫而已。”
慕南天嘴角勾了一下,道:“吩咐下去,就地扎营。”
扎营……啊!就地扎营!史书怀又愣了,这又是哪一出呢?不过,他该习惯了才是啊,王爷的想法从来没有人弄懂过,正如这次没要他的脑袋而是把他打了五十军棍之后,又非要他一起上路一样。
两三万人马就地选址扎营,赶了一天的路,也不显出倦态,足以见得这军队之训练有素。
营帐一安排好,慕南天第一件事便是让钟怜磨墨,宣纸铺开,毛笔一提,亲自修书一封……哦,不,是两封信。
他在案后书写,看那姿态也能猜出写出来的字体必定是龙飞凤舞霸气无比的,可是谁也不知道那里面写了什么,只见慕南天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那一抹邪魅,死死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稍后,他搁笔,将信笺装入信封之中,递出一封给史书怀,“史书怀,找个最好的骑兵,将这封信送往武成王驻地。”
“是。”史书怀一肚子疑问,可是也只能乖乖接过去。
剩下的一封信,在慕南天自己手中,他拿了一会儿,看着桓桠,问道:“那幅画呢?”
“收好了,主子是要拿来么?”
慕南天唇际的弧度缓缓地收敛了,却遥遥望着不知哪个方向,徐徐道:“将画拿来。备马!”
林依蓝,你想摆脱本王是么?谈何容易。
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会将你抓回来的。你休想逃!
二龙山,虎威营驻地。军中主帐。
齐岳、林依蓝及李虎、李豹四个人做主帐中,前后两批探子快马来报,对方已经在二十里外一座山的山脚下就地扎营,十分招摇地打上了镇南王的旗号。
“果然是镇南王的人马!”李虎吼一声耸了起来,“慕南天是想做什么呀?他是想灭了我们!”
“别冲动。”李豹将他拉了下来,又看看齐岳和林依蓝,“齐岳,镇南王的兵马在二十里外扎营,肯定不会很简单。”
齐岳点点头,道:“这会儿我们派去送信的,还未能将信件送达元帅手中,镇南王已经将我们围困了。不过二十里,只要那边的人一进攻,我们便受不住了。”
林依蓝接着道:“人马已经来到二十里外了,我们退无可退,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当务之急,是先弄明白镇南王想来做什么。然后我们才能有对……”
“报!”
林依蓝话没说完,帐外传来通报声,她的叙述也就此被打断。四人齐刷刷地看着门口。
齐岳道了一声:“进来!”
门外的侍卫进了营门,迫不及待道:“齐校尉、三位都尉,营门处来了送信的飞骑,要求面见这里最高长官。”
“是二十里外扎营的镇南王的人马?”齐岳问道。
“是!那人已经在营门外候着了。”
林依蓝脱口而出道:“这就是来说明来意的。”
齐岳、李虎、李豹三人都看着她,末了,齐岳冲那来通报的人道:“传进来。”
来送信的人被传了进来。
“你受何人指派,来此何事?”齐岳作为虎威营里的最高长官,率先开口道。
那人一身玄色战甲,分明是十分有名的“玄甲军”的一员,他进了军帐,不卑不亢,抬头挺胸地面对四位都尉或校尉,“末将顾镇,是玄甲军骑兵副都尉,今日是奉镇南王之令来送这一封信的。”
那玄甲军副都尉顾镇,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傲气,一副睥睨的姿态,取下肩上的包裹,慢腾腾取出一封信来,却还攥在手里,傲气道:“这里谁是可以做主的人,这是我家王爷的亲笔信。王爷有交待,只有能说话算数的人才能拆开。”
“什么意思!”李虎第一个坐不住蹦了起来,“你算什么……”
“李虎。”这回是林依蓝把他拉回来的,“先看看镇南王是怎么说的。不是有齐岳在么?”
李虎心有不甘,可是看看林依蓝那能够令人安心的浅淡笑容,他也似乎能放心下来,哼了两句,坐了回去。
齐岳等李虎坐回去,才正视顾镇道,“我是虎威营校尉齐岳,镇南王有什么信函,我自可做主。”
那玄甲军军士这才甘心将信函递出,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道:“王爷说了,这信函一旦拆开,便没有转圜余地了。”
“什么转圜余地?”齐岳不是傻子,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不可能没有戒备。
顾镇道:“王爷是要找一个人。顾镇特意带着信函前来时,还有一幅画像。若贵军中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末将便要依循信上交待行事了。”
齐岳、李虎、李豹等三人,个个面面相觑,似乎,“沈非”把事情都给料到了。
林依蓝却由不得自己的苦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慕南天……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既然王爷都这么交待了,我也不能不遵从了是吧?”齐岳毫不犹豫接过了信函,他是军人,自然也是不可能让别人在他的地盘想说什么说什么而无动于衷的。
顾镇松开手,齐岳拿过信函来便打开了,信上字迹龙飞凤舞,大气霸气,只有几句话,并没有长篇大论——
“本王在寻一人,听闻在你军中出现。底下人带画像而至,若发现其人,必要带回。”
落款,是个鲜红的大印,是镇南王的大印。
“不知道,王爷是想找什么人?”齐岳默默收起信函,镇定道。
看信中的口气,果然是镇南王一贯的语调,自我、狂妄。当然,镇南王狂妄是有理由的,他可以睥睨天下,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本领。
这信函,确定是出自镇南王手笔无疑,可是,是什么样的人,需要让他亲自写信来要人?甚至不惜用几万精兵来围困他们几千人的虎威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