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说是,她也不信。
“林姑娘。”林依蓝还没动作,慕思远自己先过来打招呼了。
林依蓝扬起笑,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林姑娘还好么?”慕思远十分客气,微笑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心旷神怡。
“还好。”林依蓝随口道,“我一直在想要怎么称呼阁下,是随我师傅大人,还是……”
慕思远想了想,道:“看林姑娘怎么叫顺口吧。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好,我想我明白了。”林依蓝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喜娘的声音传来,林依蓝闻言一顿,转回身第一眼便看见梁一昕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新娘子宛儿在金枝和喜娘的搀扶下,从一侧回廊走来。
那一身鲜红色的嫁衣啊,隐约在夜色灯火之中,格外地耀眼。
林依蓝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梁一昕身上,他正痴痴凝望,同样一身大红喜袍,衬托得他身姿挺拔,和远远走来的新娘子……刚刚好是绝配,那两抹红色放在一起,便让人觉得,即便天长地久、地老天荒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是多美好的画面啊,看到他们,仿佛就能看见一幅美好的画卷,看见更美好的未来……至少,让她还相信,这世界上是还有爱情这回事的。她没有,可是有很多人还是有的。
梁一昕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宛儿,他全心全意地看着那个由喜娘和金枝搀扶着,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他的新娘子,那个正慢慢朝她走来、一身大红色的女子,她,即将成为他的妻了。
宛儿本是低着头,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抬起了头。
林依蓝深深觉得,即便是有大红盖头,也挡不住有情人的深情对视。有情人,是会有心灵感应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没有鼓乐,因为不宜张扬,可是,四周逐渐静下来的喧嚣,一点不显得寂静,只是令人不自觉地仿佛沉入一个梦幻国度,如梦、如幻,当一切喧嚣静谧……好温馨,好甜蜜,好美好美。
张灯结彩,已经是最大的铺张了。可是,已经足矣。满眼的红色,满眼的喜字,满眼的灯笼烛火龙凤呈祥,灯火通明,有亲人有朋友有……许多许多的人,她已经拥有许多别人所没有的了。
终于,宛儿跨进了门。
金枝和喜娘,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照顾着她抬脚进门,终于,她站到了梁一昕的面前。
“新郎官,接红绸了。”喜娘笑盈盈将手里的红绸递了一头给梁一昕,他愣愣看了宛儿一眼,双手紧紧握住,心里默默有了决定了。
金枝也将红绸递给了宛儿,她微微低着头,素手也抓的紧紧,便随着红绸的带领,一步一步地往厅堂中央走去。
堂上,慕思远端坐主位,梁老太站在一旁,蒙恩赐,她犹疑了半刻,终究坐下。
“一拜天地……”
新人各自转过,朝着厅门处跪下拜倒。
仪式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按部就班。
梁一昕嘴角上扬着的,是满足,拜着堂,叩拜皇天后土,却看得出来他无比满足。
林依蓝就站在一旁,自觉的越站越远,她不愿意让自己的某一些东西影响到宛儿他们的爱情。
骨子里,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恐惧的。最美好的人,该有最美好的祝愿。
慕思远看了过来,和林依蓝四目相对,目光交错间,笑意轻浅,心照不宣。
花前月下,四周烛影摇晃。
林依蓝立在风中,以手拢了自己被风吹散的发丝,微微一笑,迎上含笑的双眸,“慕居士,怎么还特意把我叫出来?”
“是有些话想与你说,里面不方便。”慕思远如是道,黑眸看着林依蓝,目光柔和,清净地不含一丝丝杂质。
这样的眸子这样的目光,即便被看的再久,也不会有被侵犯的感觉。
“那慕居士直说吧。”林依蓝自然的收回目光,被慕思远注视着不会有被侵犯的不适,却会有一种被看穿的窘态,他的眼睛有穿透力,轻易让人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嗯。”慕思远轻轻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稍微退了一步,在林依蓝不明所以的目光里,他还是习以为常的笑笑,道,“其实,是我母后的意思,南弟这么久了仍然没有后嗣,母后想为他再纳几房侧妃。”
“嗯?”林依蓝微微挑了眉头,她似乎已经跟慕思远说的很清楚,他也应该很明白才对——她和慕南天,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慕思远静静地看着她,没开口,好似在等林依蓝开口一般。
林依蓝于是道:“可是,怎么忽然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慕思远嘴角微微一翘,道:“南弟拒绝了,所有人原封不动地送回了京里,并且让人带了家书给母后,信上言道——他的后嗣由谁来生他自有主意,若是母后执意逼迫,他便将王府里的所有姬妾遣散,并且从此以后再不碰女人了。”
慕思远语调轻轻,看着林依蓝的眼神,却是日有所思的,仿佛意有所指。
林依蓝勉强地挤了一个弧度,随即又放下,直言道:“不知道慕居士说这话用意何在?”
“我将那些女子全都留下了。”慕思远道,他并不回答,却是换了个方向。
林依蓝这回是彻底的一头雾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林姑娘听听算了,别放在心上吧。”慕思远说完,不等林依蓝说话,又道,“时候不早了,林姑娘早些休息吧,我要先告辞了。”
林依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从容地朝她轻轻一颔首,唤来了随从,潇洒有余、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风轻轻的吹,吹起林依蓝的衣袂,她望见夜色之中,满天星光……
隔了一个院子的地方,院子里的灯火都灭了,就连房间里也都熄了灯,却有各种暧昧的声音传出。
是个聪明的,稍微识相的,也早就躲的远远的了。谁会傻的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大红满室,龙凤呈祥双烛在春风荡漾里摇曳,情意浓浓。有数不完道不尽的心心相印。
两个一身大红喜袍的人,紧紧相拥。
“你瘦了些。”梁一昕收了手劲,纤腰不盈一握。这半年好不容易将她养了点肉,面色红润些,没几天又弄成这副模样,都是忙的。
“你也瘦了。”宛儿抬起头,隔着大红盖头,红色的视线里,朦朦胧胧的心上人的模样。
是这一抹红。
他想起她从廊上走来他抬眼对视的一刻,她身着凤冠霞帔,红艳绝丽的美。从没想过,就在这一天她能成为他的妻,为他染上这抹美丽的红。
“我等着你揭帕子呢……”被梁一昕注视了许久,宛儿咬了咬唇,低声道。
梁一昕满面春风,双手不由自主,揭了喜帕。
“几日不见,你又瘦了好多。”梁一昕端详着她的面容。
“比起你好多了,你这个笨蛋——”她气恼道,张臂揽下他,双唇便凑了上去,他微讶地闷哼,揉入纠缠的四片唇中,他甚至不需思索,便激切地回应,舌尖探入柔软唇腔,勾缠着,直要尝尽全部的她,不容保留。
一吻方歇,她微喘,脸容浮上激情后的晕赧,羞斥:“原来你这般霸气。”
“无可控制。”他压抑太久了,久到一旦释放,便再也掌控不了,连他都被自己如此狂热的汹涌情潮吓到了。
宛儿羞红了脸,望向桌上同样雕刻着龙凤呈祥的酒壶,“合卺酒。”
他取过,倒了两杯,他一杯,她一杯,交杯共饮。
最后,吉祥四果,她一颗颗拈了喂他。
梁一昕心湖澎湃,情难自已地俯向她,深吻交缠,与她共享了四果的甘甜。
她轻笑,“你比我还急。”
俊颜浮起窘意,“我没那个意思……”想退开。
“别!”不允他退开,她张臂揽回他,柔唇浅浅轻啄,一回,再一回,悄悄解开发上束带,十指穿梭,亲匿地抖散黑发,凝视他少见的狂野面貌,轻叹:“我怎能不爱你……”
他知道她心里爱他,可是听她亲口说出,却是分外动容。
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心爱的女子在怀抱,如此主动、如此婉媚似水,对着他吐露爱语……理智烧成灰烬,梁一昕再无法自抑,欺身将她压进被褥,肢体缠腻,脉息交错。
身下的她,衣衫凌乱,长发披散于被褥上,柔腻肌肤点点红印,那是他刚刚烙下的……梁一昕胸口一热,动情低唤:“宛儿……”
她目光含泪,动容而笑。“这是你第一次这般唤我。”由他低醇的嗓音,缠绵温润地喊出,煞是好听。
“我已在心中喊过千万回。”却没有一回,有勇气真正喊出口。
“再喊一次,我喜欢听。”
“宛儿。”他再唤,吮住芳唇,这一回,他以无比的温存,寸寸厮磨,指掌滑过女子特有的娇软身段,感受柔软肤触,也传递深宠眷爱。
宛儿、宛儿、宛儿……不知是他嘴边的呢喃,抑或她心头的低回,面红耳赤的旖旎情颠,一声又一声,荡漾着——
“宛儿,这一辈子我只爱你……”
够了,有他这句话,她还有什么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