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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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安景凉果真来了鸳鸾殿,我压下所有情绪,只负责温柔微笑。

遣退了宫人,亲自替他斟酒布菜,他拉了我一道坐下,轻声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小产过后已有六七日,身体自然还未恢复,只今夜我想要留下他,故而只抿嘴一笑,应道:“有陛下在,臣妾可还能不好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的抚了抚额边的细发,移了目光自面前的汤碗上,心里却在寻着话题想要缓解下彼此间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不知为何,以往便是再对他无意,可他每回来,我总能和他自然的说上几句话,也不知从何起,我与他之间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朕看你比之从前越发清瘦了,明日朕将早前进贡的灵芝送来给你补补身子,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就同朕说一声。”他淡淡的开了口,尔后便是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

我一直担心着他会问起那夜的事情,如今见他不提起,我自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看着他淡然的样子我的心里却堵得慌,似乎原本不应该如此的。

此后再无言,一顿晚膳用的极为压抑。心中装了太多的事便是食不知味,只填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他亦是没什么胃口,一桌的饭菜只动了几筷子就叫人撤了下去。

晚膳之后,他如同往常一般叮嘱了我好生歇着就要离去,我拉了他的衣袖,咬了咬唇,带了几分羞赧道:“陛下今夜可否能留下来?”

他一怔,显是被我的举动惊到了,以往我都是急着赶他走,这么久以来他也习惯了,从不会自动留下来,我也知道确实有些唐突,可是事情总要去做的,拖下去并不是解决办法,我和他之间好好说话的机会实在太少,略略想起来,似乎自从微服回宫后,我和他就再没好好说过话,有几次倒是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却也是相顾无言,彼此心中装了些什么,却是再难知道。

我见他不语,便是又道:“臣妾每夜都不能安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孩子……陛下可懂臣妾的心吗?陛下……”眼泪却是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即便我已经接受了孩子不在的事实,可每次想起来,依旧是痛彻心骨。

安景凉努了努嘴,走近了我,小心的将我拉入怀中,轻抚着我的后背,沉闷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朕留下来,朕会在你身边的。”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充入鼻尖,以往排斥的怀抱此时却像是可以依靠的港湾,在我知道了那些真相后,曾经对他的讨厌却也消失了一大半,相比起来,如今让我更加厌恶的是安景尘才对,对于面前的人,感同身受也好,怜惜同情也罢,不管怎么样,死去的孩子是我的,也是他的,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孩子并不是他动手杀死的,而他对于孩子的死却也是真心难过的,只为这点,即便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不过只是逢场作戏,我也愿意继续维持下去。

层层帐帷放了下来,宫人服侍了我们躺下后就退了下去,一室宁静,只余了夜间的熏香在室内萦绕。我睁着双眸仰面躺着,耳边是安景凉平顺的呼吸声,昏暗的夜明灯温柔的洒在房间各处,借着光亮,我依稀还能看见床顶挂着的流苏坠子。

“苏卿,睡了吗?”

低垂的双眸微微抬起,轻启薄唇应道:“臣妾睡不着。”

他沉默了半晌,方才道:“朕也睡不着。”

我侧了脑袋去看他,他亦是仰面躺着,精致的五官在灯光的映衬下却是少了素日里的冷冽,而是多了几分温柔,乌黑的发丝散在脑后,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像是凝着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陛下……”我看着他的侧脸,轻唤道,“陛下在想什么,为何睡不着?”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轻道:“朕在想,为何朕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平安生下来的?大皇子……二皇子……朕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朕而去,朕是皇帝,却依旧保护不了他们……”

我一愣,杜涵月的孩子不是你亲自下令杀死的吗?为何如今又……难道只是在我面前做戏吗?我苦笑了一声,哽咽着声音道:“是杜昭仪和臣妾福薄,守不住腹中的孩子,对不起陛下,也对不起漓月的列祖列宗……”

“朕不怪你们,总有一日,这后宫……会太平的。”他话中带话的道了这么一句,却让我有些听不明白,我看着他的侧颜,却无法看清他的心,他的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盘算些什么?

咽了咽口水,忍了眼泪,道:“臣妾敢问陛下,对陛下而言,什么最重要?”

他并不曾看我,只双唇微抿,轻叹了一口气,应道:“那苏卿你呢?在你看来,又是什么最重要呢?”

什么最重要?我却想不出一个合理又能说服自己的答案来。相府吗?还是自己的性命?我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朕是皇帝,在朕心里,漓月国百姓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朕既然坐上了皇位,自然有守护江山社稷的责任,若有人危及到社稷安定,便是朕的敌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朕都不会任他们逍遥。”

他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只是这话中却别有意味,他这是在告诉我,太后和成亲王是他的敌人,他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若我阻碍了他,他也会一并除了我吗?可是在他看来的事实却并非事实,所以他以为的敌人却也并非是真正的敌人,而我洞悉一切,可真正面对着他,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该如何说?又要从何说起?关键是,我的话又能让他信几分呢?他如此先入为主,旁人再多的解释也比不得安景尘的一句话吧?

锦被之下,我小心翼翼的握上他的手,那厚实的手掌微微一颤,下一秒却是反手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大手之下。

我低垂着眼帘,秉了眼泪,思腹了半晌,终是应道:“陛下说的,也是臣妾想要说的。当日陛下亲口册封臣妾为皇后,这么久以来,臣妾从一个不问事实的深闺小姐到如今成为漓月国一国之母,先祖皇后的遗训臣妾从未忘记。”抬眼看向他,抿了抿唇,复又道,“先祖皇后曾说过,皇后理当陪在陛下身边,若陛下有不合礼制之处,当以委婉之词劝谏,若陛下圣明裁决,当以表彰勉励……臣妾在陛下身边已近一年,却从未好好尽一个皇后该尽的职责,臣妾……不配当漓月国的皇后。”

他握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沉默半晌后朝我靠近了一些,将我拢入他怀中。

“苏卿可是在怪朕吗?”

我低垂的双眸一颤,想要离开,却被他紧紧抱住,他苦笑了一声,复又道:“苏卿今日举止同往常大有不同,可是有什么想要同朕说的?”

我一愣,竟这样轻易就被他看穿了,到底我还嫩了些,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睛。可是那些要问的话却又不是轻易就能开口的,关于前朝的事情,这从来都是禁忌,更何况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一个弄不好,我会一败涂地,再无机会。

“陛下,宫中发生了太多事,臣妾只是害怕,不知陛下可有去问了太史大人们,可是星象有何变化吗?臣妾总有些惴惴不安,当初杜昭仪的事情已经人心惶惶,臣妾恐怕……”

我突然想起太后早前所说的星象突变,安景凉那样相信太史局,必定会去问卜,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可以借助星象异动将勤太妃从黑暗深处拉出来,也好让安景凉对她有所怀疑。

“最近事情确实多了些,可塞北已被收复,外敌之中再无狠烈的角色,想来先前红光所现,便是这个兆头,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太史也并未向朕反映有什么问题,苏卿不必多虑。”

太史局的那帮子人自然不敢跟你说什么,只因他们根本就查探不出星象到底在预兆些什么,如果不是我动用图咒导致,就是勤太妃在暗中动手脚,我不知道巫术会影响星象到什么程度,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勤太妃必定是为了毁掉漓月,所以我必须尽快阻止她,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安景凉知道,有他的帮忙,勤太妃一定逃脱不了。

我正想开口,却听他又说了下去,“至于……二皇子,朕已经请了龙吟寺的高僧,后日他们就会进宫替皇子超度,苏卿便安心吧,你和朕的皇子必会早日投胎的。”

龙吟寺?我眉心一皱,龙吟寺的住持曾见过我,他会否知道什么玄机呢?师父的话我还能清晰的想起来,或许当日我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至此也是有原因的,恐怕和星象脱不了干系,那么当日必定是勤太妃操纵了什么,才会将我送到这里来的。自从动用图咒后我才对此深信不疑,况且师父的出现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看来星盘命理当真是可以人为改变的。

“好了苏卿,不必再多想了,好好养身子,后宫的事情还需要你来打理,你一定要尽快的振作起来,恩?”他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听他口气中有了几分困意,我只能闭了嘴,只想着明日无论如何要劝了他去太史局一趟,只有让太史亲口告诉他,他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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