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没事吧？”董巧巧轻声道。

冷惊鸿沉默，半晌之后，才低声开口：“巧巧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何这么问呢？少爷在我眼中，永远是最好的。”董巧巧道。

“可是，我被人羞辱的时候，还要你为我出头。我被他们嘲讽的时候，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连老天都待我不公，我没有灵脉，不能修行，确实是个废物。”冷惊鸿沮丧道。

话音刚落，一声冷哼响起。

冷惊鸿一愣，转身看向萧齐天，因为那声冷哼，来自萧齐天。

萧齐天此时，却也面色冷峻地看着冷惊鸿，目光深沉：“你就这点出息吗？你被女人羞辱的时候，连假装坚强都不会？”

“我没有。”冷惊鸿反驳，语气却如此无力。

“没有吗？你看看你之前那副神色？两眼无光，面如死灰，身形战栗，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你是死了爹丧了娘啊？”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想说，你爱那个女人是吗？你就看不出来，她一直在利用你吗？那种妓女一般的女人，值得你为她伤心？你被她羞辱的时候，就不会假装不在乎，非要喜怒溢于言表？蠢货一个，活该你被羞辱！”萧齐天骂道。

“......”

“你自己也知道，你被人羞辱的时候，还要别人为你出头，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为你出头，那你就不觉得丢人吗？你被人嘲讽的时候，能想到的，就只是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就从未想过用实力说话，将所有的嘲讽都堵回去？可悲的不是不知廉耻，而是知耻而不后勇，懂吗？”萧齐天冷声质问，神光湛湛地盯着冷惊鸿的双眼。

“可是我没有灵脉.....”冷惊鸿低声辩解，眼神躲闪。

“那又如何？没有灵脉就只能自甘堕落吗？若真这样，我劝你还是趁早找个无人认识的角落，安安稳稳过上一生？我相信，以你们冷家的财力，保你一世富贵繁华还是可以的。”萧齐天揶揄。

“哼！”他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给冷惊鸿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修者世界，本就是逆天争命。如你这样，遇到点挫折就唉声叹气，心灰意冷，还谈什么修行？别说你没有灵脉，就算你有灵脉又如何？你的成就终究有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冷惊鸿一惊，陷入了迷茫。

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是这样吗？就算我有灵脉，成就也会很有限？”

“不！”他忽然大叫，双目变得通红，拳头捏紧，这是不甘心。他不甘于平庸，“如果我身具灵脉，我一定要成为无上强者，飞天入地，受万人敬仰。”

“是吗？那如果你不具灵脉呢？”萧齐天冷笑。

“这...”冷惊鸿气势一滞。

“不具灵脉，你就成废物了吗？”萧齐天摇头，一脸嘲讽。

冷惊鸿沉默，陷入了低迷，半晌之后才沮丧着开口：“可是不具灵脉，不能修行，我就算不想成为废物又能如何？你告诉我，我能如何？我能如何？哈哈哈！”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用怒吼发出来，疯狂大笑，这是在宣泄他的无奈。

然而下一刻，萧齐天的话语，却颠覆了他的认知：“那谁告诉你，没有灵脉，就不能修行？”

冷惊鸿浑身大震，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说没有灵脉，可以修行？”他呼吸急促，一脸紧张地看着萧齐天，期待萧齐天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然呢？谁规定只有灵脉者才可以修行吗？”

“这不是众所周知？”

“众所周知？我看是一群井底之蛙吧？”萧齐天摇头哂笑，转而又抛出了一枚重型炸弹，“当年，我便亲眼见过一个没有灵脉的强者，凶威盖世？”

“当真？”冷惊鸿双目闪过骇人的精光。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萧齐天反问。

这话到没有说谎。在末法时代，萧齐天曾经遇到个凶人，没有灵脉，却将一身修为推至云门境巅峰，单凭一套掌法，纵横天下，鲜有敌手。

当时，萧齐天见猎心喜，与那人交手，结果却是越战越心惊。那人的掌法很直接，也很霸道，可称为刚之极致，几欲无解。

反正，萧齐天手段齐出，却依然占不了半分便宜。好在那人也拿他毫无办法。

那一战，最后只能以平局收场。

这也是萧齐天在末法时代为数不多的以平局收场的战斗之一。

这很惊人。要知道，很多气海境的强者，在萧齐天的玄天剑法面前，也只能乖乖认输。而对面那人，不过云门境巅峰的修为，还没有灵脉，却能凭借一套掌法，与萧齐天战了个不相上下。

可以想象，萧齐天当时的震动。

值得一提的是，一战过后，萧齐天与那人却是惺惺相惜起来。

他们举杯交错，谈笑风生；他们煮酒论道，交换心得；他们指点江山，口谈天下大势，醉话天下英豪。

最后，那人竟将那套拳法毫无保留地传给了萧齐天。

这真的很有魄力，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通过交谈，萧齐天知道，原来是那人特地找上的他。

因为那人已经老了，血气枯竭，寿命不长久。他不想那套掌法失传，想为之找一个传人。萧齐天，便是他看好的传人。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生于末法时代的无奈。

萧齐天敢肯定，如果那人生在这一世，绝对能成为盖世强者，证道长生都有可能。然而生于末法时代，最后却只能落得个老死的下场，让人嘘嘘。

寿命无情斩天骄，似乎，是每一个生于末法时代的强者宿命。

哎！

萧齐天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目中则是一片追忆的神色。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也在此时，冷惊鸿迫切的声音响起，将萧齐天拉回了现实。

“你很想修行？”萧齐天问道。

“想，无时无刻都想！”

“如果修行这条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呢？它会枯燥，也很寂寞；会充满荆棘，也充满血腥；会充满残酷，也充满勾心斗角。那么，你还想修行吗？”萧齐天问道。

“只要能够修行，只要能成为强者，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冷惊鸿坚定道。

“包括灭绝人性吗？”

“嗯？”冷惊鸿浑身一震。

“如果修行，如果想要成为强者，需要你斩切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甚至，有一天需要你亲自将自己包括妻儿父母在内的亲朋好友杀掉之时，你会如何？”

“需要这样吗？想要成为强者，就得抛开七情六欲，六亲不认，乃至于将自己的妻儿父母都杀掉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会如何？”

“我.....”冷惊鸿目露挣扎，忽而叹了口气，情绪低落：“我会放弃。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修行之道。”

“很好！”萧齐天点头，“这个世界，很多人已经陷入了误区。”

“他们一旦踏上修士之路，就视自己为高高在上，视寻常百姓为蝼蚁。他们蔑视生命，对他人生杀予夺，全凭喜好。他们淡漠真情，恒久的寿命让他们的内心渐渐冷漠，甚至产生了畸形心理，认为真情成为了他们的拖累，成为他们突破不了瓶颈的桎梏，所以，他们要将这些桎梏斩掉，抛妻弃儿，杀父杀母并不少见。”

“在我看来，这都是错的。”

“这属于变态的无情道，并不是强者之道。

“须知，强者之道与人性真情并不矛盾，是可以同时拥有的。甚至，人性真情，还可以成为修者变强的动力。因为修行的目的还可以在于，守护！”

......

萧齐天娓娓道来，那话语清晰地落入冷惊鸿耳中，让后者的目光越来越亮，若有所思。

蓦地，冷惊鸿浑身一震。

冷家侍卫也神色一凝。因为萧齐天忽然抬脚，向冷家的那张悬赏走去。

难道......

他们心思浮动，却见萧齐天已然走到那张悬赏面前，回望着冷惊鸿，道：“我希望你能不忘初心，谨记今日之言行，他日面临抉择之时，不要做出让我失望之事。”

“这悬赏，我接了。”伴随着萧齐天话语响起的同时，他忽然那悬赏一撕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