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兮送了陆落一件很好的法器,虽然陆落不知道是如何制成的。
陆落敏锐感觉有危险,却不知危险出自哪里,于是将铜葫芦用一根线穿了,挂在脖子上。
有了柏兮作为后盾,她心里微定。
“碧云,你去买张床,无需太好的,勉强能躺下一个人即可;再买四床棉被,送到牵丝斋去,给宁先生用!”陆落吩咐丫鬟。
碧云是个比陆落更吝啬的财迷,当即心疼了,问陆落:“账房宁先生吗?”
“是啊。”
“他有得睡。”碧云道,“小伙计还在大厅里拼了桌子、睡铺盖卷呢,宁先生有个薄床板,很不错了。天再冷,也不用四床棉被。姑娘,咱们善待先生是应当的,也不是您这种傻大方!”
提到钱财,丫鬟精打细算,陆落被她逗乐了。
“账房先生不像伙计,咱们不能苛刻了他。他对我还有点恩情,我更是不忍心恩将仇报,你去做办吧,照我说的做。”陆落道。
碧云看着陆落一天天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她不拿主子的威严,是她顾念旧情,可做丫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失了本分。
碧云是个本分的,虽然心疼,仍是照陆落吩咐出去置办了。
她亲自将棉被送到了柏兮的屋子里。
办妥之后,碧云将此事回禀了陆落。
“怎样,他是不是大发脾气?”陆落笑问。
柏兮什么性格,陆落最清楚了。
贸然对他好,他是不会见陆落的人情,反而怪陆落多管闲事。
他的喜怒无常,很难相处。
陆落猜测他一定会发火。
不成想,碧云却道:“为何要发脾气?宁先生性格挺温和的。宁先生那被褥的确单薄,婢子带人去铺棉被的时候,宁先生问了两次,是不是姑娘吩咐的。婢子说是,他看着很感动。”
陆落抬眸,纤浓羽睫下的眸子里,全是惊讶。
他感动?
可拉倒吧!这感动的情绪,肯定是碧云自己乱琢磨的,说给陆落高兴,柏兮绝不会!
陆落撇撇嘴。
碧云则悄声和陆落说私密话。
“姑娘,那个账房宁先生,生得真俊!”碧云悄声道,“他是咱们家的下人,又一表人才,不如招他入赘?”
陆落失笑。
柏兮入赘?
陆落敢这么侮辱他,他会把陆落一掌拍死的。不过,他做的羊肉汤真好吃,别有风味,比吕妈妈做的更好。
也可能是那时候陆落太饿了。
心念一转,陆落从入赘想到了柏兮的羊肉汤,复又想到了入赘,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到了婚姻的道路,脑子就一路奔向了颜浧,拦都拦不住。
“他一个家奴,凭什么入赘我家?”陆落跟碧说笑,“要入赘,我也要颜三郎那样的!”
“谁?”碧云没听清。
招婿入赘,并不是碧云的意思,是陆落和闻氏闲谈时候,告诉闻氏的。
闻氏担心陆落,以后陆落的婚姻,更闻氏愁得睡不着。陆落为了宽慰母亲,说等她有钱有势了,她招婿入赘。
这是权宜之计,安抚母亲的。
陆落总不能说:我还在等颜浧。
若是这样说,母亲会很伤心,因为她觉得此事再无回转了,陆落等也是空等,白费心思而已。
闻氏一开始不能接受招婿,而后慢慢想通了,也觉得不错。
这样,反而比陆落嫁出去更好。
闻氏和秦妈妈等人议论过此事,碧云听到了,也放在心上,甚至帮陆落物色。
宁墨谷一个家奴,颇有贵气,仪态倜傥雍容,竟比绝大多数的公子爷更体面,碧云一下子就中意了!
多好啊,和她家姑娘太般配了!
这样好模样的家奴,错过了再也找不到的。
姑娘还给人家送床、送棉被,肯定有私心!
“没有谁。”陆落笑道,“你莫要再胡说八道了,我招婿就招个家奴啊?你有点出息,我可以招个落魄的书生啊。”
“这可不行!”碧云急了,“落魄的书生还不如账房呢!”
陆落也不过随口说说,她肯定不会去招落魄的读书人。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陆落不会自掘坟墓。
“我还在热孝,你就操心我的婚事,不怕夫人知道了打断你的腿?”陆落威胁碧云。
碧云连忙敛声,不敢多言。
腊月二十四,知府衙门封印了,暂停公务。
陈容枫空闲下来,派人请陆落喝茶。
陆落家中没有父兄,陈容枫不敢贸然登门,给她们添口舌,只好请陆落出去。
陆落有心巴结他,和他处好关系,就去了。
陈容枫请陆落的茶楼,就在辛安渡街,便是陆落铺子坐落的那条街。
三层的茶楼临街,对面是个大空场地,平日里夜市会有伎人登台常曲儿。因为位置的视线比较好,所以此茶楼生意不错,装饰得金碧辉煌。
雅间里摆放了盛绽的腊梅,红白两盆,幽香馥郁。
“十二老爷。”陆落进门,让她的丫鬟倚竹留在门口,先给陈容枫见礼。
陈容枫起身还礼。
“我收到了公公的信。”陈容枫笑着,将一封信给陆落。
陆落拿过来,信上的确是叔公的笔迹。前几天陆落也收到了。
叔公给陆落的信里,第一催促陆落赶紧替他买地盖房子;第二让陆落有困难找陈容枫帮忙,别委屈自己。
“.......我叔公也给您写信了?”陆落笑道,然后又将信还给陈容枫。
“你可以看看。”陈容枫目光殷殷,修长如玉的手指,将信又推给了陆落。
陆落不知何意,果然打开来瞧。
叔公给陈容枫的信,除了家常内容,绝大部分在说璇娘,跟陈容枫报平安。信的最后,叔公托陈容枫多照料陆落母女。
陆落想起上次,陈容枫对她稍微好点,她就怀疑人家喜欢他。陈容枫将信给陆落看,无非是告诉陆落:“我不得不对你好,我还求你叔公照顾我女儿呢。若是我对你们冷漠,公公知道我办事不力,也会对璇娘不尽心的。”
明白了这点弦外之音,陆落想起上次自己问那席话,心里甚是尴尬。
她看完之后将信重新叠起来,交给了陈容枫,完全不动声色。
“天挺冷的。”陆落寻了个话题。
“是啊。”陈容枫笑道。
然后,他说起一些衙门里的趣事给陆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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