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魏氏受够了和凌氏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既不敢失去未来主母的仁厚和谨慎,又不能任由凌氏在自己眼皮底下顺坦。
处处算计她,魏氏受够了。
颜浧递过来的纸,二老爷神色骤变,让魏氏知晓出了大事。
她心中大喜,彻底凌氏不能再翻身!颜家哪怕不杀她,也要答应让她出府,以后用永远不会回来!
这根刺落在魏氏心里太久了,想拔又拔不掉,没人知道她多受折磨!
“......是什么?”老夫人也问。
二老爷怕母亲受不了,这纸握在手里,手都发抖了,却半晌没有递给母亲。
“娘,咱们再说。”二老爷的气仍是难以平匀,他气得血全部冲上来脑门。
“老爷,到底怎么了?”二夫人着急。
魏氏也很盼着,看看颜浧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颜浧若是能成功,让颜家同意凌氏离开,魏氏也高兴。
她最害怕的,莫过于凌氏生了儿子,颜家对她既往不咎,她还要留在府里。
那时候,魏氏只怕唯一能摧毁凌氏的,就是动手杀了凌氏的孩子。
魏氏也不愿意这样,她是个母亲,她心里还是仁善的。
若不是她在意的人都偏袒凌氏,若不是她丈夫暗慕凌氏,她岂能如此恨她?
“此事......我们慢慢说!”二老爷悲愤交加,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三郎,咱们爷俩单独说!”
二老爷在这个瞬间,唯一的念头是保住自己的儿子!
什么媳妇、家规、次子、孙子,他全部可以牺牲。
颜大郎是颜家的长孙,是老侯爷和老夫人辛苦培养的家主继承人,是二老爷的长子,他对颜大郎凝聚了厚望。
而颜大郎仕途平顺,再过十年左右,入阁有望。
颜浧的前途,一半在二老爷身上,一半在颜大郎身上。
若是毁了他,岂不是毁了颜家的希望?
这是颜浧的阴谋!
虽然如此猜测,这白纸黑字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供录,颜大郎要前途尽毁!
不管颜浧提什么条件,二老爷都会满足他!
“祖母!”就在二老爷试图扭转局势的时候,沉默良久的颜大郎顶不住了。
颜大郎噗通给老夫人跪下,磕头道:“祖母,凌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野种,而是颜家的血脉!那是我造的孽!”
一席话,宛如晴天霹雳,惊了所有人,屋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脑袋,都嗡了下,有种踩在云端的错愕。
不真实,不敢相信!
“你.......你说什么?”最不敢相信的,是大奶奶魏氏。魏氏的脸色雪白,血色从唇上一点点褪去。
颜大郎低了头,再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二夫人的胸口窒闷,双腿全软了,眼瞧着就要瘫倒在地,颜浧扶住了她。
“你说什么!”魏氏顾不上去扶婆婆,一下子窜到了丈夫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你.......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她声音尖锐凄厉,似从古墓里爬起来的,透出狠戾的阴森,像个索命的烈鬼一样,紧紧抓住颜大郎的衣裳。
颜大郎面容槁木,茫然任由妻子拽住。
“不可能!”魏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侮辱,瞬间的理智被愤怒埋没,她狠狠掴了颜大郎两个耳光。
清脆,响亮。
屋子里的人又懵了,全部看着她。
颜大郎也好似清醒了些,站了起来,用力甩开了魏氏的手,道:“这是真的!”
魏氏跌坐在地上,倏然大哭。
她像个泼妇一样,毫无往日的从容不迫。
她爬到了老夫人身边,使劲抱着老夫人的腿,大哭着摇老夫人:“祖母,我不想活了。凌氏勾|引大少爷,败坏颜家的家风,让大少爷落下了口实,前途堪忧。祖母,凌氏这是要毁了颜家,要毁了大少爷和我,祖母......”
她哭得凄惨,可怜兮兮的。
可是她咬字清楚,一下子就抓准了厉害。
二老爷听了,正中下怀!
都是凌氏的错。
虽然颜大郎在供录中写明是他下药,二老爷却不信,肯定是颜浧逼迫他的。
凌氏和二郎不和睦,二郎不肯理睬她,她这是要报复颜家!
“好了!”老夫人气沉丹田,猛地一声厉害,震人耳膜,前所未有的严厉和震撼。
魏氏不敢再哭了。
二夫人也能喘口气。
二老爷的杀念,也暂时断了。
“纸给我!”老夫人对二老爷道,“不许闹,都给我坐下!”
大家都彼此坐下,包括跪在地上的魏氏,都挣扎着起身。
哪怕是哭诉,魏氏也要奔着灭了凌氏的目的而去,这下子仇恨结大了。
老夫人看了供录,神色冷峻阴沉,问颜大郎:“你句句属实,没人逼迫你?”
“是!”颜大郎垂头,声音嘶哑道,“是我晕了头,做出这等丑事来!祖母,您饶过凌氏吧!”
“你......你还替她遮掩,替她说话!”魏氏插嘴,又哭了,生怕祖母和公婆轻信了颜大郎,“这不是她的勾|引,又是什么!你被她迷了心窍!”
说着,魏氏不顾老夫人的话,噗通又跪下,声泪俱下道:“祖母、爹、娘,你们都瞧见了,大少爷如此耿直,愿意替凌氏别黑锅。哪怕是三郎这样正义的,都愿意为她出头。她做了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二老爷听了,深以为然。
凌氏生得不俗,平时举止的确不太沉稳,却没想到她是这样祸家的狐狸精!
二夫人则哭了,可怜自己的儿子,要遭遇此等惨事。
二夫人心想:男人一时间没管住自己,不算什么,女人却不拒绝,不是该死吗?
况且,颜浧都来替凌氏说话,岂不是也迷恋她?
二老爷两口子把魏氏的挑拨,全部听了进去,深以为然,心里都怪凌氏。
魏氏的话,提醒了二老爷夫妻,他们此刻将对儿子的失望,全部转到了对凌氏的憎恶上。
“大嫂,若说偏袒维护,我更偏袒您啊!”颜浧道。
众人一怔。
二老爷大怒:“孽子,你竟敢当着我们,调|戏长嫂!”
“庸脂俗粉,有什么可调|戏的?”颜浧失笑,始终平静沉稳,没有半分恼怒,“我的确很偏袒大嫂,要不然当年大嫂害二嫂落胎的证据,我早就呈给你们了......”
魏氏听了,心头一紧,只差没晕死过去。
颜浧手段高明,魏氏下意识觉得他没有撒谎,猛地就慌了神,似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她身子颤抖了起来。
魏氏的颤抖,很快就平静下来,变得愤怒。
她不和颜浧吵,只对老夫人说:“祖母,三郎为了维护凌氏,丧心病狂诬陷我,他这是失心疯了!凌氏好手段,我自愧不如,不如我一头撞死,大家都干净......”
说着,她就要往墙壁上撞。
颜浧猛地拉住了她,随手将她一甩,甩到了颜大郎身上。
颜大郎回神,接住了魏氏,将她制服了。
魏氏寻死不成,又开始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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