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草儿的话很对,梦真是个老实厚道的人,而梦莲却不能算是坏人;她言外之意,便是指梦梅二人是坏人,只是她没有明说:怎么说,梦梅她们现在也是主子,并且和红袖和沈妙歌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映舒不服被韵香指为笨人,立即说:“她一个小孩子不懂梦莲姑娘的心思,我却是知道的!”
连红袖也有些吃惊的看向映舒:今儿这丫头怎么舍得动脑子了?映舒并不是笨,只是不爱动脑,只喜欢动手而已。
映舒看大家都不太相信的看着她,不满的扬了扬头:“你们看我做甚,不相信我知道是不是?我是真的知道。”
红袖笑道:“那你说来听听吧。”
映舒看到自家的姑娘都不相信她,立时便道:“还能有什么心思,只是她认为现在有些不妙,所以才想起了藏拙来。”
红袖闻言看向映舒:“倒是真得说对了一些。”映舒并没有为说对了一些而难为情,而是十分得意的看向韵香——她倒底是说对了一些。
“倒不是在藏拙,她是想躲事才对。”红袖也在想梦莲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至少表示……”想到梦梅二人的奇怪举止,红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表示四少奶奶可能又要发坏了!”韵香十分肯定的道:“她就不能消停些?她就不能心静过两天安稳日子,我们也过两天心静的好日子。”
红袖轻轻一叹:“这一次,她好像不是要害我们呢;她想害的是大姑娘。”
这下子连映舒、茶香也听明白了;茶香喃喃的道:“为什么呢?就是看不得旁人高兴吗?”
红袖摇了摇头:“因为大姑娘的婚事,我和你们五爷太过关心、太过上心了。”说到底,沈四少奶奶要针对的,始终是她和妙歌。
屋里静了下来,众丫头都有些气鼓鼓的,让才进屋的赵氏和灵禾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儿?”
映草儿过去接过来灵禾手中的汤水:“还不是我们那位四奶奶一刻也不消停嘛。”
灵禾听到这里完全放下心来,不以为意的道:“她本来就是不会让我们过心静日子的人,有什么可奇怪的?她有张良计,我们也就备个过墙梯好了。”
赵氏也道:“就不信老天不收她!”
红袖笑着吃汤,不过心里却在盘算着:她可不想等老天来收四少奶奶——只是找些麻烦也就罢了,只是四少奶奶不止是找他们夫妻麻烦这么简单。
她把汤完吃之后,淡淡的道:“灵禾,四少奶奶总也不孕,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提醒三夫人?”她抬起了眼来看向窗外,那个方向便是三房的位置。
“三婶娘天天盼、夜夜盼,盼得双眼都红了,只想着能抱一个嫡孙;只是她什么也不做,你们四少奶奶是不会有喜的。”
说到这里,红袖转过头来看向灵禾:“我们也算是做好事儿呢,是不是?四少奶奶也一直烦心她房里的妾室有儿有女的,我们也是替她着想啊。”
灵禾立时点头,笑道:“就是,不能再让四少奶奶自误下去,有些东西可不是能乱用的,她不懂我们懂啊,总是一家人还是提醒一下的好。”
过了两天,沈夫人和三夫人打趣,三夫人迫不得已经答应明日请府中的众夫人到她那里聚一聚;正巧红袖在那里,她也就让红袖一并去。
聚到三房院子里,都是女人家左不过就是谈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能说,有些事情不便说,最无害的便是天气、老人和孩子了。
说到了大姐儿便免不了要提到绿珠的儿子虎儿,也就提到了三夫人的心病:四少奶奶的肚子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三夫人提到此事也是一脸的愁容:“谁说不是呢?只是她前面闹得太过了些,虽然调养了这么久,却……”她真是担心四少奶奶因为冰水的事情,真得无法育有孩儿。
红袖劝慰了三夫人两句,六夫人开口道:“这不灵禾在这里?三嫂担心那孩子的身体,不如就让灵禾去给她诊诊脉,是好是歹不都有个数儿?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儿,也好早些设法——依着我们家,有什么病是不能治好的,三嫂也不用太过忧心。”
三夫人看了一眼灵禾,还记得上次就是灵禾揭破了自家儿媳的诡计:现在让灵禾去,儿媳妇能让她诊脉吗?
二夫人和七夫人也劝说三夫人,最终三夫人担心四少奶奶的身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一直让她瞧大夫,可是她就是不肯让大夫请脉,今儿有灵禾在倒是个好时机。
她立时唤人去请自家的儿媳妇过来给众位婶子大娘请安;四少奶奶却不愿意过来,她实在是不想看到红袖,更不想同她一起用饭,便推脱身上不舒服没有过来。
只是她却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借口不但不能避免见面红袖,反而给了三夫人借口:她现在让灵禾给儿媳妇请脉,那可是正正好。
二夫人看了一眼沈夫人笑道:“四侄媳妇不舒服,不过我们过去看看她吧;正好呢,也可以让这丫头给她瞧瞧脉,不必提什么有喜无喜的,免得四侄媳妇心里不痛快。”
沈夫人没有答话,她看向了三夫人:对各房的自家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多管的。三夫人已经点下了头:“正是这话儿。”
沈夫人笑道:“她是个教顺的孩子,几乎天天到我那里去;近来不去了我还奇怪,原来是身子不爽;正好一起去瞧瞧她,看看她那里是不是缺什么东西。”
红袖原说不去的,却被二夫人拖起来手一起到了沈四少奶奶的院子里;看到这么多人,倒把沈四少奶奶的丫头吓了一跳;一面有人迎了上来,一面早有人报到了屋里去。
沈四少奶奶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如此被关心,只说了一句不舒服沈家各房的夫人居然齐聚自己院子;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礼数却不能缺了:起身急步迎了出去。
她因为对沈妙歌有了恨意,自然不待见沈夫人;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是上面亲亲热热的给沈夫人并众夫人请了安,又挽起了沈夫人的胳膊,嘴里说着想念的话儿。
众人进屋落座后,她又张罗着上茶上点心,就没有立住脚儿。
沈夫人笑道:“你身子不爽利还管这些做甚,快过来坐下,那些有丫头们呢。”
沈四少奶奶笑着走过来:“这些丫头笨得很,大娘婶子们很少来我这里,怎么能不好好的招呼一番;今儿,就由我做东,大娘婶子们只要留下来吃顿饭,就是疼我了。”
二夫人拉她坐下:“就爱这张嘴儿,什么话自她嘴里溜出来,就好听了十分不止;”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坐吧,倒底是哪里不舒服了?”
四少奶奶的身体好的很,哪里有毛病?只是眼下却不得不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儿,只是近来吃不太下去,今儿头又有些晕只想躺着不想动;不过,大娘婶子们一来,带来的福气壮,我的毛病儿一下子轻了不少,现在没有什么感觉了。”
三夫人立时接话:“吃不下去?不想动?灵禾、灵禾,快给你们四少奶奶瞧瞧脉像!”她的声音都有了颤音——莫不是老天爷可怜她,儿媳妇有了身孕吧?
红袖知道四少奶奶是装出来的毛病,现在也不过是顺口胡说罢了:她就不可能会有身孕!她对灵禾使了一个眼色,让灵禾不必急着上前。
沈四少奶奶已经在反对了,她是绝不会同意灵禾给她请脉的;听到三夫人的话,她有些回过味来了,看向红袖的眼睛却冒出了火花。
红袖对着微微一笑:“四嫂,身子为重,还是让灵禾这丫头给嫂嫂看看吧,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再请大夫就是;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当然是最好。”
沈四少奶奶咬着牙笑了笑:“多谢五弟妹关心,我好的很,不用麻烦灵禾了。”
但是今儿可不是只有三夫人和红袖在,屋里的众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劝四少奶奶,而三夫人也不等她答应,便吩咐灵禾上前。
红袖轻轻的点了点头,让灵禾过去只管诊脉就是:今天的事情,可由不得沈四少奶奶愿意或是不愿意了。
沈四少奶奶恨得肚子里都冒火,但是却被三夫人硬按着让灵禾诊了脉:她现在并不知道红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让灵禾来诊脉绝对不会有好事儿。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灵禾给她开什么方子她是不会用的。
灵禾诊脉却诊的时间很长,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而三夫人的越来越紧张:看灵禾的样子绝不是喜脉,千万不要说儿媳妇不能养育了。
沈四少奶奶心头的不安更重了,她猛的夺回了手来:“你这丫头诊了这半日,倒底是个什么毛病儿,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屋里的众人都看向了灵禾,灵禾却看向红袖,喃喃的道:“少奶奶、少奶奶身子还不错,只是、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喜。”
三夫人听到这句话真急了:“为什么?”
而同时急了的还有沈四少奶奶:“你敢咒我?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她的声音里怒气是有,但更多的却是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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