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娘听到廉亲王的话,自然是十分不服:这也能叫英明、这也能叫心服?但是,人家是王爷,高高在上的天朝亲王,她就再不服,也只能低头。
沈妙歌偏在这个时候,还要道:“王爷果然是菩萨心肠,令在下十分的佩服。”
郭大娘真想踢沈妙歌一脚,问他今天是不是忘了带脑子出门儿:不过也只能是想想,她哪敢对一位小侯爷不敬。
如果诚亲王在这里,她自然是不用如此委屈的;但眼下,她是人在屋檐下,想不低头都不成。
“奴家,奴家知错了、知错了!”郭大娘不得喊出来,因为那些二楼的侍卫已经下楼,而沈妙歌和廉亲王正准备出去——拆楼嘛,人当然不能在茶楼里了。
她原本认为廉亲王只是吓吓她的想法全部没有了,在两位侍卫来拖她时很识时务的喊了知错的话。
她的美色与柔弱,在遇到沈妙歌之后,这是第二次碰壁:廉亲王不要说多看她了,每次听到她说话都要皱皱眉头,一副尽力在忍耐的样子。
郭大娘有些怀疑自己这些日子生气生的,影响了容貌;不然以往男人见了便生怜惜不已的自己,今天怎么会被人如此对待?
廉亲王停步,偏头看了一眼沈妙歌:他脸上是很明显的失望,对没能拆掉神茗茶楼的失望;他回头看着郭大娘很认真的道:“其实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不是?这茶楼也很旧了,正好小王代你拆掉重新盖吧;小王保证,新盖的茶楼在京中绝对的独一无二。”
郭大娘真得很想骂人,她已经认错了,廉亲王居然劝她改口不要认错!
沈妙歌笑眯眯的道:“是极,是极,郭大娘还是听王爷劝;我可以做保,王爷一定会还大娘你一座独一无二的茶楼。”
独一无二?郭大娘不敢想像,天知道这位古怪的王爷,会盖一座什么样的茶楼给自己:棺材样子?还真说不定。
她立时摇头,摇得飞快:“王爷,奴家错了;奴家不应该让人把茶楼的女侍儿带到对面仙灵茶楼里去,打扰到王爷品茶是奴家的大错,还请王爷大人大量饶了奴家一个弱女子吧。”
她可不敢再装糊涂,也不敢再强硬:她当然明白,廉亲王是沈妙歌请来了;沈妙歌到自家的茶楼来,绝不是来品茗,更不是来交流的;他很明显就是来看自己的难堪。
但是就是明白,也只能装糊涂:是她倚仗着诚王爷,先去找仙灵茶楼的麻烦,而仙灵茶楼一直没有过反应——不管是她抢了对方的客人,还是她后来寻人去闹事,仙灵茶楼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她以为,对方只不过是有两个侯爷撑腰,怎么也比不过一个王爷,所以她很放心大胆的欺负着仙灵茶楼,来发泄她心中的闷气。
但是,仙灵茶楼不反击是不反击的,一反击她便傻了眼:她一点法子也没有,而该死的诚王妃还把诚王爷困在了王府里,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的茶楼被砸了,如果再不服软认错,今天她的神茗茶楼便会在京是消失:她哪里想到对方也会请到一位王爷呢。
就如同诚王爷所说,就算是有王爷和沈府、郑府交好,也不好为了茶楼这种小事出头的;而且,诚王爷还是王爷中的长辈儿。
只是,诚王爷忘了告诉郭大娘,王爷中有一个人是谁也惹不起的,不要说是他,就是王爷中最年长的那位,也惹不起那人——便是廉亲王了。
廉亲王做事不是为了他高兴,便是因为他不高兴了;再加上有太后撑腰,在京中没有哪位王爷愿意得罪他。
廉亲王很不满意的看了一眼郭大娘,显然是认为她认错认得太早了些,看看神茗茶楼很遗憾的道:“好吧,好吧,我心一向是软的,经不起人家三言两语的相求,那就继续砸吧,我们不拆了。”
郭大娘听到这话头真得很晕,但也只能软语相求:她都认错了,堂堂的王爷怎么还能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廉亲王很无辜的道:“你认错,所以本王不拆你的茶楼了;但是你让人扰了本王品茶的兴致,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当然要让本王出这口气才成。”
沈妙歌在一旁好心的劝郭大娘:“你也不要担心,我们廉亲王爷不会砸完就算了,王爷一定会赔你,另外给你置办桌椅和摆设,你尽管放心就是。”
郭大娘气不过偷偷的瞪了沈妙歌一眼:放心?那你让这位王爷砸了你茶楼里的东西,再让王爷赔给你好了!
不过她除了求饶之外什么也不敢说;但是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侍卫们照样把她一到三层的茶楼砸了一个干干净净:只除了廉亲王和沈妙歌屁股底下的椅子了。
欺负人时她可是很痛快的,现在被人欺负了,她十分的委屈与恼火;却忘了前些日子,她对仙灵茶楼笑的时候,笑得有多灿烂了。
砸完后,廉亲王很干脆的起身:“好了,我口渴了,要去好好的吃杯茶才可以。”说完便走,不过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爷的气给爷出完整了,怎么能留下一点尾巴呢?”
侍卫们立时拎起那两张唯一完好的椅子,往地上狠狠一掼:椅子,碎了。
廉王这才点点头很满意的道:“这就对了。”然后施然然的向对面的仙灵茶楼走去;一路上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开道路,没有一个人敢对这位王爷有半丝的不敬。
廉王侍卫中走到最后的一位,对郭大娘道:“记住,做人要谦虚一点儿。”
听得沈妙歌想笑:廉王的人知道什么叫做谦虚吗?
“这里做什么呢?”一个女声传过来:“这茶楼——,呃,遭到抢劫了?”
看到来人,呆呆的郭大娘扑过去伏在地上大哭起来,却一个字也没有说:来人她识得,就是救她的连姑娘。
她虽然不知道连姑娘是什么身份,不过能和沈家少夫人坐在一辆马车上,应该不会是平常人。
沈妙歌正想“安慰”两句郭大娘便回茶楼去谢廉亲王:郭大娘欺辱他的妻子,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而他,可是很记仇的人,所以这一次郭大娘才会如此之惨。
不想,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便看到郭大娘扑到一位姑娘脚下哭起来:郭大娘的来历身份他很清楚,所以来人是谁他不过转念间便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那位连姑娘,也判断不出现在这个一身平常打扮的女子,是不是曾在朝中见过一两面的舞霞公主;想了想便退后两步,看她如何应对郭大娘。
连姑娘一时间没有认出郭大娘来,直到仔细看了之后才认出来,不过她很惊讶于郭大娘已经改做妇人装扮:“郭姑娘,你嫁人了?”
郭大娘被连姑娘一句话问得差点噎死:这比骂她也强不到哪里去;旁观的众人中有人轻笑起来。
郭大娘不想听连姑娘再出惊人之语,便先哭诉她想恩人的情景,然后便哭诉红袖冒恩人之名欺负她;而刚刚廉亲王和那沈小侯爷又砸了她的茶楼等等。
自然她是完全受害,而对方绝对是仗势欺人;在她的观察中,连姑娘好像并不是一个很爱动脑子的人,而且很有侠义之心;听到自己的话后,连姑娘一定会为她出头的才对。
但是连姑娘听完之后很平静的问她:“我在四个多月前救你时,你还身无分文;我还托了诚王爷暂时照顾于你,怎么今日你却有了这么大一座茶楼?你哪里来的银子?”
然后说完之后,她又瞄了一眼茶楼内:“只是可惜,被人砸了。”却没有一丝为郭大娘出头的意思。
郭大娘愣了愣刚想再添油加醋一番时,连姑娘却问她:“你说廉亲王在这里,他在哪里?”
郭大娘只得先答连姑娘:“他,他去了对面的茶楼。”
连姑娘立时点头:“哦,我知道了。你也起来吧,不要再哭了;廉亲王砸了你的茶楼一定会赔你的,不用如此委屈;想来你也做错了什么,不然廉亲王也不会无缘无故砸你的茶楼——他那么忙,你就是请他来砸你的茶楼,他都懒得理你呢。”
说完转身便向仙灵茶楼走去:“离京好久了,我先去听书品茶,有时间再来寻你啊。”连姑娘就这样摆摆手,看也不看郭大娘就走了。
郭大娘又呆住了,愣愣的看着连姑娘的背影,一时间悲从心来:为什么今天这么不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只会欺负自己?
沈妙歌没有想到连姑娘居然就这样走了,他上前对郭大娘道:“大娘,要恭喜你了,半年之内能开张两次;嗯,下次开张记得给我们送贴子,我一定遣人来贺。”
“安慰”完郭大娘,他也回茶楼了:对郭大娘,他是没有半分怜悯。
一进茶楼,正好遇上正向门外走的连姑娘;沈妙歌只是侧了侧身让她先行,而一旁的老掌柜已经过来见礼:“少东家,你可算是回来了。”
连姑娘止步回头:“你是沈小侯爷?嗯,你换了衣服,和几个月前不太一样,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她在仙灵茶楼开张时,在三楼上看到过沈妙歌一次:“正好有事烦请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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