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侯爷先没有过问刺客的事情,先到沈老祖面前请安,过问母亲可否受惊,请母亲回房去歇着等等;沈老祖倒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惊吓:她活足够久了,见的事情也足够多,刺杀虽然吓了她一跳,不过却并无大碍。
沈老祖让沈老侯爷自去问刺客的事情,不用儿子担心;不过她并没有同意立时回房: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况且现在刺客已经杀了,而杂耍班子的人正被侍卫们聚到一起——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刺客死了,在他们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实他们身份的东西;沈老侯爷让人把班主带过来,可是在班主的口中也没有问到什么。
那对男女跟着班主跑江湖卖艺已经有七八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班主根本就不知道这对男女为什么要行刺沈老侯爷;班主除此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叩头求饶。
他吓得胆子都破了:这一下子他这个班子怕是要完了。
沈老侯爷听完班主的话后,低头想了想问道:“近来那对男女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班主闻言想了一会儿道:“他们是夫妻,原本就不喜和人交往,在班里并没有什么相好的人;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只是最近几天他们更不爱说话了,除了登台的时候,他们就算中吃饭也取了回房里吃。”
沈老侯爷闻言眉头皱了皱,让人去查看那两个刺客可有易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侍会来回:的确是易容了,不过技巧非常的好,就算是在他们的仔细查看下,也费了一些心思才确定。
沈老侯爷轻轻点头:如果是易容之后混入了杂耍班,那班主和杂耍班的人不会知道他们的真实来历;他挥挥手让人把班主先带了下去。
那两个刺客想来是知道这杂耍班会来沈府老宅,所以才会混了进来:只是他们凭什么会认定自己会来呢?
老宅里平日只是住着母亲和孙子、孙媳,就算是前些日子的热闹,自己也只是过来了一次而已:如果他们不能确定能在老宅见到自己,他们一定会费这些心思与周折安排的。
他起身,眯着眼睛看向了沈老祖那边:请杂耍班子的人怕是有问题吧?也只有沈家的人知道自己今天会来。
沈府的人把自己要来的事情说给杂耍班的人,不会是为了让人刺杀自己:不管怎么说,沈府的人都不可能通敌的;那么,怕是有人想借此事谋算孙媳腹中的孩子。
他简单吩咐了两句,便又向沈老祖那边行去。
而沈老祖坐在椅子上,说是要缓几口气再回房;而沈府的夫人们也围在她四周问长问短、满脸的担忧,并没有再回各自的座位;沈家的姑娘们已经被红袖安排丫头带去房里歇着压惊了。
六夫人和江氏等和红袖亲厚的人,除了关心沈老祖之外,都悄悄的问过她可有什么不舒服:担心她刚刚用剑时动了胎气。
这自然也是沈老祖最担心的,拉着红袖让她坐好,让她细细的感觉一下,肚腹之间可有什么疼痛感吗?而大夫早已经打发人去请了,虽然红袖说不必,但是沈老祖认为还是诊一脉比较放心。
红袖安抚了沈老祖和二夫人等人,再三言明自己没有什么事情之后,看到有侍卫们走过来对婆子们说话:想来是为了那几个小童。
她在心中笑了几下:小童当然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她可要好好的关心一番他们才可以。
红袖掀起了桌布来笑道:“你们几个也出来吧,坏人已经走了不会再来,放心吧。”随着她的话声,几个小童爬了出来。
“这几个小猴儿倒是机灵,居然知道躲到桌子底下去。”二夫人有些惊讶。
六夫人看了一眼几个小童,没有往心上去:“他们怕也是吓坏了。”
沈老祖点头看向小童:“怪可怜的,今天居然让他们看到这样可怕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吓得失魂了,一会儿叮嘱班主让他记得找人给他们收收魂的好。”
红袖笑着点头:“嗯,老祖宗心慈。”正好此时有丫头提了热水来,给红袖和沈老祖的茶盏中注满了水。
沈老祖下意识的想去取茶盏:她怎么也是吓了一跳,用热茶压一压惊也好;不过红袖却取了沈老祖的茶盏到手中,淡淡一笑:“老祖宗,看他们吓得嘴唇都白了,不如赏他们吃杯热茶压压惊吧。”
她又看了一眼茶盏:“这茶色也淡了,正好给小孩子吃;茶香给老祖宗煮定惊茶了,老祖宗稍等等片刻便好。”
沈老祖点了点头:“可怜见的,赏他们些茶吃吧。”
红袖笑着拦下焚琴:“不要忙,小孩子吃不得刚沏的茶,还是这淡了的茶刚刚好;把我这一盏也赏了他们吧。”
听到红袖的话,早有丫头接过红袖手上的茶、取了桌上红袖的茶盏,递给了小童:“还不快谢谢我们老祖宗和少奶奶。”
小童们却一脸的苍白,脸色比刚自桌子下面爬出来时还要白上七八分;他们盯着那两盏茶就如同是看到了恶鬼一般。
不过两个丫头笑吟吟的递给他们,红袖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他们也不能不接啊;四个人便互相推让起来:谁也不肯接那茶盏。
沈老祖看到他们推让一叹:“倒真是好孩子,看好东西不够,总是想着兄弟们。”
红袖轻轻点头:“是啊,真是好孩子们啊;瞧,吓得真不轻呢,刺客真是造孽啊。映舒,把我和老祖宗的淡酒给他们吃吧,酒真能压惊,莫要真把这些孩子们吓出了毛病来。”
一面说着话,一面红袖轻轻抬头扫了一眼众夫人,然后看向八夫人道:“是不是,八婶娘?”
八夫人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受惊之后的白色,闻言点了点头:“说得是,莫要吓出了毛病来,怪可怜人的;只是他们还小,吃酒不太好吧?”
红袖看向小童们:“酒才能压惊啊,看他们吓得小模样多可怜呢;真得不管,怕是会落下什么病根儿,也说不定啊。”
沈老祖看到几个小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几分青色透了出来点点头:“说得是,还是让他们一人吃口酒吧。”
映舒把酒取了向小童们走过去,脚步轻盈的很;但是在小童们看来,映舒就是夺命的黑白无常!那轻轻的脚步声,却如同闷雷一起响在他们耳边。
有一个小童忽然紧紧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受不了了,真得受不了了;他可不想被毒死,他要说出来,他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凭什么让他们受此罪名呢。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他又咽了回去。
“就是赏酒,也不用把老祖宗的酒赏出去;另取几个杯子,随便给他们几杯酒算了。”八夫人忍不住又开了口。
红袖立时让映舒停下,然后她看向八夫人:“婶娘说得有道理。”那些小童们都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而此时,沈老祖的眼睛在小童身上转了转,然后眼底有什么闪了闪却什么也没有说。
八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祖宗和侄媳吃的酒都是有补益的,尤其是侄媳的那酒——听说是一位大夫给侄媳配的吧?想来很难得,就这样赏给几个小童,实在是有些糟蹋了。”
红袖立刻点头:“婶娘的脸色不太好看呢。”她不再提酒,也不再提茶,反而一双眼睛都落到了八夫人的脸上。
八夫人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我胆向来小,刚刚被吓得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呢。”此话一出,她却立时便后悔了!
她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怎么会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提什么受惊的呢?可是,也只有受惊才能最好的掩饰她脸色发白的缘故。
六夫人看了过去:“弟妹的脸色真是白得没有血色,吓得不轻啊;不过刚刚真得是太吓人了,尤其是看到飞刀过来时,我吓得手脚都僵了。”
沈老祖看了红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她的性命,是被红袖所救;好在这个重孙媳妇没有因为救自己动了胎气,不然……。
红袖当然不会动了胎气,她今日就是为了等鱼儿上钓,早就有所准备:她以为今天有人请了杂耍来,可能会安排人混进嫌耍班子来惊吓自己——或是倒了架子,或是倒下一个人来什么的。
她准备可不止是一把长剑:为了捉住那人,而且还不能伤到自己分毫,她和沈妙歌可是商议了好久,并且和丫头们也早就交待好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准备会救下了沈老祖罢了。
红袖听到六夫人的话,很想狠狠抱一抱她:六婶娘的话真是太好了!她立时便接口道:“六婶娘说得不错,八婶娘的脸色真得很难看,可不要被吓坏了;老祖宗,我看您那杯酒就赏给八婶娘压惊吧。”
沈老祖看向了八夫人,平静的点头:“老八媳妇的脸色还真是太难看了,不要回头真得病倒了;那酒,你就吃了吧。”
八夫人听到红袖的话时脸色已经变了,到听到沈老祖的话她的脸色更是难看:长者赐不能辞啊。
可是、可是……
映舒已经把托盘举到了她的面前,八夫人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她是取那酒杯,还是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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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夫人一狠心取了杯子到手中,举杯就泼向了红袖;不过老天有眼啊,酒杯里泼出的不是酒,全是推荐票、粉红票!红袖微笑:票票我喜欢,你砸再多我也不怕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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