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虽然被吓得不轻,不过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先细细的看过红锦、蓝罗当真没有受伤,又让人去安抚受惊的丫头婆子,说回府之后一人要赏银二两银子给她们压惊。
而那些死去的家丁,石氏也让人把尸体收了回来,让人先把尸体送下山去好好安葬;她还亲自写了封信,请五娘给这些死去的人家中每人二十两银子。
金绮一直静静的坐着,听到石氏要送死难的家丁下山,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道:“四娘,我看天色并不晚,我们也早早下山吧——这山上,让人心里怕得紧。”
石氏扫了她一眼,眼睛冷得能把人冻死:“现在是不晚,不过等我们收拾了出寺门时那时辰就不早了,行到山脚下时天色便会黑下来,到时再有个万一,你四娘我可还没有活够!”
金绮被石氏的话噎得翻了一个白眼:“那些人已经死掉了,而且大姐姐出事儿也是白天,明天走就能安然无恙吗?”
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你不走,我们走!二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翠绢闻言虽然做势要站起来,但并没有当真起身。
“站住!今天哪一个也不许走!”石氏的脸沉了下来,她冷冷的盯着金绮:“你大姐姐白天遇到匪人,嘿嘿——!”她冷笑了两声,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金绮却理也不理石氏,在她的眼中石氏不过是凤家的一位姨娘罢了,面子上叫她一声四娘,哪里真把她放在眼中过?如果不是自己娘亲几次三番的叮嘱,她早已经给石氏难堪了,看她还敢不敢对自己哟五喝六的。
石氏并没有发怒,只是对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道:“伺候好姑娘们,有哪个姑娘想离开这院子,就给我绑起来送回房里去。”最后这一句话可是半丝客气也没有。
她说完取了茶盏在手上:“到明天早上下山前,哪一个没有我的允许也不准出这个院子。”虽然说红锦等人敬称石氏一声四娘,但是她并没有管教红锦等人的权利。
翠绢坐了下来,低着头并没有说话;而金绮回头瞪着石氏,再看看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咬咬牙:“好,等我们回府之后,到母亲那里和你算帐。”她知道此时如果不听石氏的,就是自寻难堪。
“送三姑娘回房,在用晚饭前不许她出房门一步。”石氏把茶盏放下,淡淡的道。
金绮听到这里气不过冷喝道:“我母亲都没有如此待过我,你一个姨娘凭什么?我看你敢?”
石氏根本不理会她,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已经过去对着金绮干巴巴的道:“请三姑娘回房。”
金绮气得脸色发青,下狠力盯着石氏,目光能喷出火出;但是这里不是凤家,她最终也只能跺跺脚回房去了。
石氏打发走金绮之后,看了一眼翠绢:“你也回房吧,山上不太平在房里歇着比较好。”翠绢低眉顺眼的欠身行礼也出去了,只是她走时扫了一眼一直不曾说话的红锦和蓝罗。
红锦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在金绮和石氏争吵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在翠绢目光扫过来时,红锦忽然眼睛眯了眯,目光狠狠的撞了过去;翠绢受惊般急急收回目光,低下头走了。
“红锦,你也胡闹了些,唐家是什么人家?他们在我们城里不过是有祖宅而已,大宅是在京城的人家,他们家中又有不少人出仕,唐二公子怎么可能会贪那点银子呢;你,唉——。”石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有再往深里说。
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如果不是此事和她多少有些关系,她还真不想多说一个字的:她带着红锦等人上得山,不管是哪一位姑娘出了事儿,她都要负责任的。
当然,她心下转的心思并不是嘴上的这些,她正在想是谁要害红锦和蓝罗的性命:红锦要去看瀑布,可是只有她们这些在山上的人知道。
只是这样的心思,她当然不能和红锦、蓝罗摆明了商讨:除了她们三个,山上便只金绮和翠绢了;况且,在红锦和蓝罗的心中,她知道自己也是那个可疑的人之一。
“四娘说得对,回城之后我和五妹妹一起打发人去唐家表示谢意,不会失了礼数的。”红锦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直接承认自己有错。
石氏的心思也不在这里,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开口,厅上静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石氏只打发金绮和翠绢回房,是什么用意呢?红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袖口出神:如果不是石氏所为,那么她如此做的目的不言自明啊。
她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蓝罗,蓝罗也只是坐着发呆一般,并没有对红锦有任何回应;红锦在心底轻轻一叹,又伸手去取茶;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眼下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如何下山?
谁也不知道,下山的时候会不会再遇到盗匪。
红锦想到此处眉头皱了起来,而石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蓝罗依然是一动不动,只是眼中有着深深的忧色:那些人,会就此罢手吗?
过了好一会儿,红锦抬起头来轻轻开口:“四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写封信给父亲和母亲,让他们使些人来护我们下山吧?”
石氏看向红锦,眼中慢慢的亮了起来:“红锦你的意思是……”
“我也给弟弟写封信,让他寻些朋友一起来接我们;虽然有了父母的人上来,不过倒底人多我们还能多安心;今天实在是被吓到了,魂都丢了一半儿——现在我的心还在跳个不停。”红锦并没有接石氏的话,而是低下头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当真是宁氏要害她们,那么只有让此事闹得凤府人尽皆知,让凤大老爷也知道之后,于让宁氏使人上山相护,红锦一行人才有可能安然下山。
给浩宇写信是为了向他示警,让他一切小心在意;红锦相信如果事情真是宁氏的人所为,那么一定不会只是向自己下手。
虽然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宁氏所为,但是最可疑的人就是她那一房了:官匪自古相通,宁氏一房的人指使一些江湖中人来害人,那是极为容易的;虽然说用银子也能办法,不过却并容易——凤家的人都身家清白,没有哪一个和江湖中人有来往。
红锦认为如果是用银子买来的江湖中人,她们下山八成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如果是宁氏一房所为,那此事就难说了: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红锦才会说出那番话来,让石氏去凤家求救;至于她说她被吓到了的话,满屋子里的人都不相信。蓝罗听到之后还看了红锦一眼,眼中闪过了几丝笑意:她想到了红锦和唐家公子讨价还价的事情——被人围住时的确是吓到了。
石氏听完之后,没有再问红锦什么,只是吩咐人备文房四宝,她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凤德文及宁氏,而且还写了另外一封信。
她写完之后,把给凤家的信给红锦和蓝罗看:“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四娘的信怎么会有妥?”红锦和蓝罗几乎是同时出口,也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接信;在石氏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两姐妹对视一笑都有些尴尬。
但是这封信关系着自身的生死,所以红锦二人还是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大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妥。
“四娘,你看是不是可以加一句,让父亲去报官带着捕快们来上山查案的话?”红锦把信双手还给了石氏。
石氏听到之后微笑:“极好。”说完便加了一句话,便打发人急急的把信送下山。
“我给叔父也写了一封信,大意相同吧。”石氏把另外一封信交给了身边的两个婆子,让她们带着二三个家丁下山了。
红锦在看到蓝罗明显松了一口气时,便知道石氏的叔父怕来头不小;再一细想石氏在凤家的地位,及宁氏一房人待石氏的“客气”: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只是,如果石氏的出身能让宁氏都忌惮三分的话,她为什么要嫁到凤家做小呢?红锦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她并没有在神色间流露出来。
金绮回到房里人虽然没有出房门,不过她也写了一封信要送下山;这信却先到了石氏的手中,她当着红锦和蓝罗的面儿把信的火漆烤开了,抽出信看过之后脸上浮出了几丝冷笑,却并没有说什么,就要把信重新收起来。
红锦看她并不忌讳自己在座,便开口请求道:“四娘,那信可否让我和五妹妹看一看?”
石氏并没有说话,只是把信递了过来。
那信并没有写什么,大意便是红锦和蓝罗遇刺,金绮很害怕想快些回家之类的;只是语句有几处地方不太顺而已。
红锦把信还给石氏,石氏又能把信重新装好,让人送下山去了。
凤家先后收到了三封信,不管收到信的人是谁,那都是吓了一大跳的;立时凤家闹得人仰马翻,凤德文发了好大的脾气,宁氏的一张脸阴沉仿佛能滴下水来。
浩宇冲进了凤德文的书房里嚷了一通,虽然凤德文极为不高兴,不过并没有责罚他只是喊了他两句,便吩咐召集人手上山去接红锦一行人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