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红锦没有说出直接指责凤德文的话,众人也听得出来她话中的意思,所以凤德文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但是红锦的话并没有太过份,加上兰初这个样子放在厅上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道:“原是好意的,谁能想到她们两个如此不识……。”后面两个字他及时的咽了下去。
凤德文发现除了胡氏之外,厅上的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都对兰初抱着很深的同情,在听到他说“不识抬举”的前两个字时,他的妻妾们都吃惊的看了过来。
同时发现很多奴仆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怒意,他才及时咽了下去:他是家主又如何,众怒难犯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好意好意!现在人都成这个样子了,父亲你还说什么好意!”红锦哭得死去活来:“多多那个可怜的孩子,可是你未曾见一面的亲孙子啊。”
凤德文很想说没有认祖归宗不要乱说什么孙子不孙子的,可是他看看兰初再看看红锦,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口。
红锦哭着叫人:“四斤呢?快把四斤抱过来;父亲,你还不叫人把你的孙女抱过来?”现在厅上有很多婆子丫头,所以她并没有直言四斤是兰初的。
她口口声声的孙子孙女,凤德文听得刺耳也没有办法。
“好了,兰初和若蝶的终身以后再说,红锦也不要哭了,还是请大夫来给兰初看看要紧;至于那个、那个……”他想不起四斤的名字来。
“父亲的孙女儿叫四斤。”红锦很乖巧的提醒了他一句。
凤德文咳了两声:“四斤那么一个孩子,还是不要让她过来的好,免得吓到孩子。”
红锦急急的让人去叫大夫,她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凤德文,只是忽然感觉青绸在扯她,便用眼睛余光过去:青绸示意她看向厅外。
厅外浩民站在那里探头,不过并没有要进来。红锦立时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便有意收起了哭声,示意青绸叫浩民进来。
要解决兰初和若蝶的事情,并不只是不让她们跟浩天就可以:浩天是两个孩子生身之父,到时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欺负两个人呢。
凤浩天做得出来,他原本就是极为无耻的人。
红锦的哭声低了,凤德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想让人把兰初抬到厢房去,落个眼不见为净也是好的。
可是他想得实在是太美了些,浩民的声音传了过来:“父亲,父亲,我捉到了几个家贼,请父亲发落。”
他说完转身后退,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厮就一人踢了一脚,把他们踢进了厅中:“这两个家伙居然趁兄长不在府中,去他房里偷东西!”
金绮和浩天闻言看过去脸色都变了:那两个小厮分明就是浩天的人。
浩天大喝:“小四你乱叫什么,他们是我的人怎么可能是家贼!你放开他们,不要以为我被打了几板子,就是你一个庶子也能欺负的人,我可是凤家嫡……”
“住口!”凤德文看着这个儿子真想把他的头敲开看看,他脑子里倒底装得都是些什么?
不是因为他今天哪里来得许多事儿,挨了板子、看到姐姐被关了起来,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反思,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叫嚷——生怕大家不知道那两个小厮是他的人。
金绮的脸色变换了几次,她当然也是极为恼怒的,不相信弟弟的小厮会去偷那个凤浩宇的东西:不过想到银绫带人去红锦那里的目的,她认为应该是银绫让这两个小厮去凤浩宇那里找印信才对。
她很不喜欢动脑子,现在也是一样;可是母亲已经死了,而妹妹疯掉了,弟弟根本指望不上,想要保她和弟弟无虞,只能靠她自己了。
金绮并不是笨,她不过一霎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就算是坐实了偷东西的事情,也不过是小厮受过,对弟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倒是兰初和若蝶、还有那两个孩子的事情,如果就此让凤红锦逼得父亲依了她的话,那么她和弟弟才真要倒大霉了。
想来想去她和弟弟在凤家还是没有了依仗,不然也不会被欺到如此地步;她低着头细细的想着对策:银绫原本说得没有错,只有把兰初和若蝶弄到手中,才能摆布得了凤红锦——管两个小蹄子是生是死呢,先弄过来再说!
反正她在此事上是能站住理的,只不过一开始提此事时,是被凤红锦用言语引开了;她要做的确就是重新提起,并且不能再让凤红锦把话引开:不行就提一提族里,她和浩天现在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怕的,就是不知道凤红锦是不是舍得她那两个宝贝丫头了。
“浩天,你不要说话;你一直在大厅里没有出去,小厮们做过什么你也不知道,问问清楚再说;再说,你也不能和四弟这样说话的,你要有个做哥哥的样子。”金绮动起脑筋之后,说话也有条有理起来;不过她忍气忍得很辛苦就是了。
金绮是打算把此事推到银绫头上去,她已经疯了被圈,多一个错少一个错也没有什么分别;最主要的是她和浩天不能再被人捉到小辫子了。
红锦、蓝罗和青绸听到金绮的话对视了一眼:咦,金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按说现在应该是她跳起来打人才对。
凤德文看向金绮轻轻点头:“还是绮儿明理,浩天你多听你姐姐的话。”想到宁知府,他不得不对这个儿子好一点儿:“浩民,怎么回事儿?”
浩民又踢了两个小厮一脚:“我正在读书时有个地方不太懂,正好先生不在我记得兄长书房里好像有注解,便去兄长书房里找一找;不想到的时候兄长院子里的人被打倒在地上晕了过去,我以为是来了什么外贼吓得一大跳,急忙让人去叫来了总管,带着人冲了进去。”
他说到这里舔了舔嘴唇:“不想却捉到了他们和几个小子,正在兄长的房里乱翻偷东西。”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浩天:“二哥,你不相信就自己看看。”
浩民伸手一扯两个小厮的前襟,就自里面掉出来了不少的东西:都是一些精巧细致的摆设。
这些东西是不是浩宇房里的很好查,只要取相关的帐册来一对便能知道:每个人屋里的东西都是造册登记好的。
浩天也傻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两个小厮如此不成气,居然去偷凤浩宇的东西:他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凤德文便让人把小厮拖下去打一顿卖掉,他处置的很急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能猜到这两个小厮去浩宇那里是为了什么。
小厮们拼命求饶:“那是四姑娘和二少爷让我们做得啊,老爷饶命。”在他们看来,银绫和浩天是不分彼此的,并且一个不在屋里的主子抬出来,哪有抬一个在屋里的主子出来管用?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红锦听得真想大摇其头:她都不用再设法引小厮们的话,他们自己就把凤浩天咬了出来。
红锦趁着这个机会看向凤德文:“浩宇呢,他倒底去做什么了?”
凤德文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因为浩宇的事情是银绫安排的,虽然说此事浩天也知情,但是他开口的话事情只会更糟糕;眼下他成了银绫的替罪羊。
“浩宇急急出城至今未返,而他的人被人打晕满屋子里乱找,父亲,你说他们想找什么东西?”红锦看着凤德文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凤德文有些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要找什么?!”
“父亲不认为这事情太巧了一些?”红锦不紧不慢看了一眼浩天:“还是把小厮叫回来好好问一问吧。”
浩天立刻就瞪了回来:“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他们去的。”他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像是做贼心虚。
红锦轻轻点头:“我也没有说二弟什么,不是吗?”凤浩天答不出来话来了,哼了一声偏过了头去。
“父亲,浩宇去城外做什么了?”红锦又看向凤德文,一句话问到了他的要害上。
凤德文咳了两声:“就是让他去庄子上看看——你的毒怎么样了?这大夫怎么还没有来,还有兰初也要快些让大夫看看才成。”他想把话题带开。
金绮终于等到了机会:“父亲,不管如何兰初和若蝶二人都已经……,我看还是让她们搬到浩天的院子里去,不然倒是我们凤家理亏对不起她们两个了。”
凤德文看向金绮心下有些暗恼:现在还提!红锦等得就是这个吧?
红锦看向金绮喝道:“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了兰初二人才算安心?”
金绮不甘示弱:“大姐姐你是感情用事了,如果真为了兰初二人好,大姐姐你应该好好劝劝她们跟了浩天,这才是她们日后真正的出路,也免得被人指指点点;可是现在大姐姐却一力阻止,顺着两个丫头的糊涂心思来,才有了眼下的事情,如果大姐姐还要一意孤行,才真得是要害死兰初她们。”
这样的一番话如果出自银绫之口,不会让红锦感到意外;可是出自金绮之口却不能不让人奇怪了。
真没有想到金绮姐弟三人最聪明的那一个不是银绫,银绫只不过是最能忍得一个罢了:金绮两句话下来,兰初和若蝶现在的生死不知成了为红锦所害——依着礼教来说话,听起来可是有理有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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