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早已经把目光收回,在皇帝看过来时她恰也抬头看向皇帝,不过眼中全是震惊与疑问,一脸都是在问皇帝怎么办——丁家谋反?她在丁家也住了不算短的时候,说实话除了丁家人特别可恶外,她还真是没有发现丁阳或是丁家哪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举止。
皇帝轻轻一咳看向彩羽:“你以丁老将军不肯相救,便如此诬陷于他要置他九族于死地?这心肠可不是一般的歹毒啊,依朕看九黎再毒的毒药都比不得你这个妇人的心肠毒。”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因而那轻咳就显得有些怪异。
不止是紫萱和晋亲王、水慕霞有此感,就算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微微的皱了皱眉:她们怎么看都感觉皇帝有所隐瞒;可是彩羽所说的话不论是真是假,皇帝也不必有所隐瞒吧?
彩羽叩头:“贱妾岂敢胡乱言语哄骗皇上?此事千真万确,是贱妾在丁家无意之时听来得;当时贱妾也认为不可能,同时也吓得了一跳,因此十分的留意;最终发现,那天无意听来的话千真万确,丁家在九黎布置很久就是想把九黎握在手中后,再用九黎之力相助。”
她眼中满是恨意的看向丁老将军:“他在当年看到灵雀郡主之时就已经安下了这心,才会百般的引我们郡主注意,最终使得我们郡主倾心而开始了谋夺九黎。”
“此事贱妾有铁证在手,当年他叮嘱我们郡主所为的书信贱妾都放在手中,并没有依郡主所言而毁掉;”她的话开始越来越真实了,不要说是紫萱就连太后脸上都出现了怒容,因为当初九黎事发,丁家的说辞与交上来的一些书信及信物却是证实他们丁家一心所为是为上唐:“如今就在贱妾身上。”
她为了报仇而来到上唐,为了要杀掉紫萱、为使得丁家对灵雀负心之事天下人皆知,她可是谓是用尽了心思——不然,她在取得丁老将军的信任后,一种毒就能要了丁家上下人的性命。
孤身在上唐报仇行事不得不小心,因此她总是把要紧的东西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带在身上:就藏在她衣服的暗袋之中。
因彩羽是女子,自有宫人引彩羽到偏殿之中去取罪证,大殿之上再次静了下来。
司马明是最为惊惧的一人,完全没有想到丁家有谋反之意:他如果有所察觉,就算他们所受的侮辱不回报于紫萱,也不会和丁家联手的;现如今,他要想得就是丁家当真谋反的话,要如何才能让皇帝相信,他并不是同伙。
他这一辈子做得最蠢的事情不是和朱紫萱为敌,而是和丁家联手;因为前面所谋之事无一句真话,现在他要取信于人,所以倍加困难。
丁老将军倒是极为沉静,听彩羽说出那些话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更不曾斥责彩羽;就算彩羽去取什么书信凭证,他依然安安静静的伏在地上;看起来,他好像并不在意彩羽所说,十分有信心彩羽的话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在紫萱看来,丁老将军的脸太过僵直了,就如同皇帝一样戴上了无形的面具,所有的喜怒哀乐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来半点。眼下的丁老将军应该很紧张、很惊慌吧?不然他岂会应付失措而露出马脚来。
丁老将军如果没有造反,再怎么安心、再怎么相信皇帝会查出真相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沉得住气一言不发吧?被自己所欢喜的小妾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份怒气也不可能小得了;可是,他却如同木头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
如今,紫萱倒是相信丁老将军八成是做过、或正在进行谋反之事;至于丁阳和丁太夫人,相信以丁老将军的奸滑,就是让他们做事也不会告诉他们母子是为造反。因为丁阳母子的脑筋并不太灵光,做这等会诛九族之事他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所以她在丁家那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倒也算不得是什么稀奇之事了;只是有一点紫萱很好奇,文妃已经倒了,大殿下现在还是个孩子,少了外家的之力他根本不可能成事——那和丁家一起谋反的人是谁?
应该说丁家背后的那人是谁。紫萱虽然刚刚知道丁家背后有那么一只黑手,表面上来看也好像没有过交集,可是丁家所为的事情都有那个人的影子吧?深仇早已经结下,尤其是她在九黎救下马家坏了丁家和那人的大事之时,那人已经不会容她再活下去了吧?
因此她回到上唐后就没有几天消停日子过,总是有人不停的来找麻烦。嗯,换个角度去想,也有可能那人是不想她、或是晋亲王和水慕霞太闲了,免得被他们发现丁家谋反之事?紫萱想来想去感觉事事都有可能,可是那人是谁却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紫萱之所以如此在意、不停的思索,是因为她对那个隐在暗处的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人就好像在她身边一样,对她的脾性了若指掌。从来没有过的危险感向她压迫过来,使她猛然间有些呼吸不过来。
可是她把身边的人细细的想过一遍,却不曾发现有哪一个会是那么危险、或是狡诈之人;要知道,和她同生共死闯过多少次险关的朋友们,她怎么可能怀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再说了,这些人也没有什么让她生疑的地方。
“那个人,是谁?”皇帝的声音突兀的在大殿之上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极为清晰;让大殿上沉浸在自己思索中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自禁的抬起头来看向皇帝。
皇帝盯着丁老将军:“爱卿,朕问你,那个人是谁?”
丁老将军脸色猛得惨白,再也忍不住的伏在地上大哭:“皇上,皇上,臣岂会做那等大逆之事,全是那贱妇彩羽诬陷于臣啊。”
皇帝看着他轻轻的反问:“是吗,彩羽是诬陷你?”他说完话收回目光笑了起来,轻轻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她在诬陷你。嗯,朕定不会饶了她。”
朱紫兰如今早吓得魂不附体,想开口求饶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此时一直不曾开过口的朱文德忽然跪在地上叩头:“皇、皇上,”他的口齿不太清楚,声音颤得如同暴雨之中的孤叶:“草民不姓朱,草民也不知道、不知道姐姐们的所为;草民年幼。”
他的话虽然说得有点颠三倒四,可是大体的意思听的人都懂:我还小什么也不懂,朱紫兰和朱紫芝做什么也不会同他商量,对于诬陷护国夫人和紫萱的事情他是根本不知道的;还有就是朱紫兰姐妹的罪过不能牵连到他,因为他不姓朱。
紫兰闻言猛得扭过头去,对这个小弟弟满脸都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小弟虽然任性些、虽然只知道享受些,虽然平常里说话常有顶撞的时候,可是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小弟为了自己要和她们姐妹划清界限?
再怎么样的不相信,事实也摆在眼前;文德还在向皇帝叩头,还在不停的分辩着,所说也不过就是那么两件事:他不是朱家人,他不知道紫兰紫芝所为,他不应该死。
紫兰再也忍不住,一掌甩在文德的脸上:“你还有良心吗?”贾氏在的时候,她就极为疼爱这个小弟,可以说文德几乎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后来贾氏获罪被杀后,她更是怜惜弟妹失母,加倍的疼爱小弟。
她在朱老爷手中骗得祖宅卖了,那些银子她一分没要都存了起来,为得就是将来为文德买房买地,为文德娶妻使其能自立门户;为此,她可是没有少谋算夫家的银子,虽然夫家不是大家,可是一钱两钱的这些日子她也为文德又偷偷积下了几两银子。
这些,紫芝和文德都是知道的。可是却在这个时候,文德开口对皇帝说: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和她们全不相干,她们就算是做错事情要受罚,也不应该罚我半分。
文德被打之后瞪起眼睛来,说话反而流利起来:“我说得都是实情,你为什么偏要让我陪着你们一起死?我不姓朱,我不是朱家的人,该死的都是你们姓朱的,姓朱的都该死。”
紫萱看着文德和紫兰的纠缠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文德就是被宠坏了;而且自幼开始就看着贾氏和紫兰等人自私自利,为了得到好处不惜害紫萱他们母女、不惜害得文昭不成人形:这样长大的孩子,你希望他知恩、你能指望他懂得亲情?
紫兰和紫芝比文德大不少,贾氏在生出她们来的时候还不敢那么的猖狂,对护国夫人和紫萱姐弟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因此在她们姐妹幼小的时候,还是过得正常人家的日子,有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
就拿贾氏之死来说,紫兰和紫芝是伤心透顶、也把紫萱恨得牙痛;可是对文德来说,贾氏却害得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更是不曾给他留下多少好处,使得他吃了很多的苦:伤心贾氏之死?他恨贾氏比恨紫萱更甚。
言传身教。死去的贾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最疼爱的、一心为其打算的儿子会是这样一个人;而她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把儿子教坏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而贾氏害了的何止是她的儿子文德呢?
皇帝皱起眉头轻轻一哼,马上有人过去拖紫兰姐弟三人,大殿之上岂容他们胡闹?
“朱紫兰意图谋害皇亲、污蔑护国夫人清名,死罪!”皇帝在太监们拖人时也下旨处置紫兰姐弟:“朱文德,附逆且品性败坏,死罪。”他说到这里看向了紫芝。
紫芝又惊又惧,可是脸上的泪水反倒没有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同是受惊的小鹿般。
“朱紫芝,附逆,念其年幼不懂事罚入宫中为奴。”皇帝的最后一句话使得紫萱抬起头来,也使得太后吃惊的开口唤了一声:“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