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熙如?她来做什么?
春瑛离开侯府久了,虽偶尔回去办事,到底不如从前在侯府里住时知道的事情多,想着这位范小姐参加完选秀,已经在京中耽搁一年了,不是说跟几个郡王府打得火热,要嫁去其中一家做世子妃或王子妃的么?怎么还在侯府住着?就算是亲戚借住,也太不客气了。她父亲是在任的地方大员,家里又是世家望族,跟《红楼梦》里的宝姐姐大不一样,为什么不在外头买宅子?虽然侯府十分看重范家这门姻亲,家里也有足够的地方人手招待,可她不会觉得这样太不方便了吗?
春瑛小声问青鸾:“你可知道她来做什么?”
青鸾摇摇头:“她在屋里说了半天好话,都是夸太太的,她的丫头也跟着一唱一和,却都不说来意,谁知道她要做什么?”顿了顿,抿嘴笑着对春瑛道:“我可听说了,你最近做了一件大事呀!”
春瑛眨眨眼:“大事?”
“可不是么?”青鸾一副打趣的模样,“不声不响,就把一场风波给平息了,还救了人回来。太太说不定要赏你呢!”
春瑛便猜想是秋雁的事,这些大BOSS们果然是知道的,大概是因为牵扯到家生子家族,影响比较大,所以对她低调处理的方式感到满意吧?她眼珠子一转,笑道:“哪有什么大事?定是别人以讹传讹呢,你别理她们!对了,我过来是有事要禀报太太的,凤鸣不知为什么,在松颐院附近跟那个花水仙吵起来了,老太太听了生气,叫我来告诉太太,要好好说凤鸣几句,回头徐大娘会把花水仙主仆几个捆了来,让太太发落。”
青鸾吃了一惊:“凤鸣那丫头,怎的老是跟那个女人生气?我这就去禀报太太!”走出两步,忽然停下,回头对春瑛小声道,“方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太太是真的有心赏你,只是如今你在老太太身边当差,凡有恩典,都是头一份,再赏就要惹人闲话了,倒不如赏给你家里人。你想法子给家里捎个信,想要什么恩典,快快商议了,来告诉我,我去跟太太提。”
春瑛讶然:“青鸾,你这是……”
青鸾微微一笑:“我跟秋雁都是在南边买来的,无父无母,孤身一个在这里,她得你相救,我看着也……”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转身进了屋。
春瑛在原地暗叹。东府倒是有好几个在南边时买来的丫头,各人际遇不同,但在京中都是无依无靠的,她帮秋雁,本来只是打着留一个容易相处的同事,避免让心思不正的人上位的主意,却没想到意外地获得了青鸾的认可。青鸾在二太太身边不如凤鸣得宠,但也是二太太倚重的心腹之一。这回能得到对方的帮助,对她来说,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这个恩典,该怎么选呢?她倒想直接求出府,可是太太明言是给她家里人的恩典,是让父母回京,还是求他们出府?或者是放了小弟……
春瑛纠结了,她早想过无数遍,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不管胡飞回来没有,都能借口回家备嫁,求二老太太放自己出府。她自从到了松颐院,就一直在为那天做准备。而父母那边,则最好是歇一歇,再由姐姐姐夫以奉养老人的名义接出去,如果姐姐再怀上一胎,也可以拿来做理由。最麻烦的是小虎,他快满七岁了,马上就是能进府侍候的年纪,如果他的名字上了管家的名册,就算她和父母都出去了,他也要留下来的。
既然是二太太要赏恩典……不如跟父母商谈一下,先把小虎弄出去?
春瑛犹自思索着,便听到有脚步声往屋外来,抬眼望去,原来是范熙如带着雕栏出来了,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回身请二太太卓氏留步:“二太太不必送了,熙如不敢当,今日得您款待,改日熙如定要做东,请二太太也尝尝我们家乡的点心,还请二太太千万赏脸才是。”
卓氏在门槛内停下了脚步,脸上笑得亲切:“早听说侄女儿从家里带来的厨子做的好点心,想来定是美味无比的。”却没答应什么,也没拒绝。
徐大娘带着几个婆子,捆着三个女人进来了,最前面那个俨然就是水仙,凤鸣则一脸气愤地跟在后头。只是徐大娘见有外客,忙示意婆子们将人带到一边,然后拉过凤鸣肃手静立。
卓氏见状,忙三两句话打发了范熙如,又命两个媳妇子送客,便让徐大娘带了人进屋,目光扫过春瑛,顿了顿,笑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你回去禀告老太太,说我会好生教训她们的,请她老人家放心。”
大老婆要处置小老婆,心腹丫头还牵涉在内,想必不希望有太多人围观吧?尤其不是自己手下的人。春瑛也没兴趣旁观,很有眼色地笑着应了,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春瑛没走出多远,便看到范熙如与雕栏等在路边,似乎在赞叹附近一丛花树的美丽,送客的两名媳妇子暗暗互视一眼,其中一人的神色便带了几分不耐烦。春瑛脚下有些迟疑,心想莫非她们在等自己?
果然一见到她出来,雕栏便笑着迎上来道:“春瑛姐姐,好久不见了!我早就听说你在这边当差,只是没得空来看你。”然后有些埋怨地回头看了范熙如一眼:“都是小姐!说什么太唐突了,春瑛姐姐很忙的,不许我过来看你,其实我想你想得紧。”
范熙如瞪她一眼:“你当谁都象你这样清闲呀?春瑛姐姐要做的事多着呢!”然后又甜甜笑着对春瑛道:“姐姐在二老太太屋里当差?我正想去向二老太太请安呢,前些日子我家里有事,总不得闲,她老人家去了侯府几回,我都没好生陪着说过一回话,心中实在不安。不知二老太太今日精神如何?现下可有空闲?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姐姐能不能替我带个路?”
她们不是准备要走人吗?春瑛不知道她们为何忽然对东府殷勤起来,之前她们一直是礼到人不到的,不过维持着亲戚的礼数,今天倒有些奇怪。只是范熙如的语气这样谦卑,倒叫人不好拒绝了,春瑛只得道:“请范小姐别见怪,我因出来办差事,也不知道如今老太太乏了没有,还要回去看一看才知道。”
正院里传来女人尖叫声,倒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范熙如立刻笑道:“我好象还是太唐突了,跟着二太太从侯府过来,是一回事,但想去向二老太太请安,应该事先打声招呼的。如今已经将近饭时,请春瑛姐姐回去替我说一声,待二老太太歇过午觉,我再来打搅。不知申正(下午三点)如何?”
春瑛心中暗叹她有眼色,面上自然是笑着应了,恭敬地陪着走了一段路,便交待两个媳妇子要把客人安然送上马车,才转回松颐院的方向。
离院门还有二三十步路时,春瑛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人似乎是百灵。她心中嘀咕,百灵不是正在二老太太跟前侍候吗?怎么跑出来了?
这是松颐院门前拐角的地方,有几棵茂密的大树立在道路左旁,与两块四尺来高的假山形成一个小小的死角,院中的小丫头或婆子媳妇们想要说些什么私话,总会跑到这里来,因此春瑛也没多想,只是径自往前走。
然而,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几个字,春瑛听见其中有“银钱”、“好处”之类的字眼,皱皱眉,飞快地避到了一根粗大的树干后。
这种事虽然很久没干了,但她的动作还是挺熟练的……
百灵正跟一个三四十岁的媳妇子说话,对方似乎是她姑妈,正劝她什么:“……既是你管着,你悄悄儿拿些用了,别人也不知道。老太太天天吃参,少了几条参须,难道还会去数不成?!”
百灵为难地道:“不成的,若是以前倒还罢了,如今太太命改了新规矩,我们各人管的小库房,每日取什么用什么,用了多少,都要详细记下来,十日一查,每月一盘点,若是叫人发现东西少了,我就别想在这院里立足了!姑妈别逼我,若实在缺银子,我这里还有老太太赏的几件首饰,姑妈拿去当了,换了银子去外头买就是了。”
她姑妈哂道:“几两银子顶什么用?!老太太用的都是好参,换了我们这样的人,有再多的银子,也没处买去!我可没逼你,这都是为了你爹的病,也是怪他没福,明明是奴才命,却偏偏生了这么个富贵病,光是每剂药里的人参,就能吃垮一家子!若不是看在都是亲手足的份上,我何必费这个心?!不是我说,你这丫头守着个宝库,明知道你爹受罪,也不愿意救他一救么?!”
百灵低下头不说话,她姑妈生气了,跺脚道:“我知道你为难,这都是那个**瑛的丫头惹的事!明明是西府的人,却偏到我们东府来占肥差!如今还把我们的财路都给断了!你们几个又不是死人,怎的就叫她给辖制住了?!快想个法子把她弄走,免得她误我们的事!”
春瑛脸色一沉,盯着百灵,等着听她怎么说。
只见百灵冷笑道:“姑妈定是听了碧鹃的挑拨了,我劝姑妈别跟她家来往得太勤了,说是亲家,其实不过是她哥哥娶了三婶的内侄女儿罢了,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你念叨人家,人家可未必把你放在眼里!姑妈怎的不问问,她说了我什么坏话?!若不是春瑛站在我这边,你侄女我说不定就坏了名声被撵出去了!她家本来就是采买,一年下来也不知道混了多少油水,若不是人心不足,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如今她还在府里当差,她姨妈家不过是丢了松颐院的采买差事,外头的采买仍有他们一份,春瑛和秋雁算是手下留情了,她倒好意思说人家坏话!”
她姑妈撇撇嘴:“若不是如今生计艰难,我才懒得理她!只是如今太太去西府代管家务,府里四小姐管得松些,趁着机会难得,我们赶紧从采买上下点功夫,也好赚几个辛苦钱。本来你说给你姐姐找份好差事,到时候支几个月的月钱,你爹吃药就有银子了,如今差事泡汤不说,你还得罪了碧鹃,岂不是叫我们为难?!”
百灵咬咬唇,低头道:“我会想法子的,你明儿再来。”
她姑妈无奈地看着她:“一点点人参真不算什么!要不咱们花钱买些次一等的换下来?太太要查,也查不到的!”
百灵不说话,她只好再嘱咐几句,便转身走了。百灵站在那假山后,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叹着气往院中去了。
春瑛从树干后走出,心里有些郁闷。她倒是不知道百灵父亲病重,原本还因为对方图谋秋雁的位置,而产生了看法,看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是百灵如果真的被迫做出糊涂事,她也会连带地被认为管教不力吧?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帮帮百灵才是。
不过在帮人之前,春瑛得解决自家的大事。在成功拢络到守二门与外院的婆子以后,春瑛迅速联系上了二叔,并把一封急信送往了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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