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管同老夫人客气几句便告辞回府了。老夫人看着桌上的银票,过了好一会儿才叹道:“云娘,收起它来吧。这些银两原来不过是我们侯爷府几日的花销,现在却要作一两月的用度了,唉!”
云娘收起银票后劝了老太太几句便又出去忙了:她现在也没有原来那样清闲,老太太屋里的人也少了许多,她有太多的事儿要做。
钱府的人收拾的非常快,不过两日便搬了过来——李府的那院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钱书生钱编修当晚便摆了宴席请老夫人一家人过去。老夫人原不想过去,她现在哪有心情去赴宴?送来的贴子上是相请李府主人一家,可是李府的主人现在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她只看到一家人三个字心里便痛开了,实在是不想去。
可是钱府的人非常有诚意的来请,钱编修的二夫人亲自来接老夫人:“老夫人,我们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亲戚,就算是有那么一个半个的,不还有一句俗话嘛——远亲不近邻。我们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两家人坐一处说说话,认识一下,日后结个通家之好,互相间多多照应。”
老夫人却不过人家的盛情,便随钱府的二夫人过去了。钱编修在厅门外等候着,迎了老太太进厅坐下叙话。
老太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府坐过客了:还有哪个会请她?钱编修一家人待她极为有礼,而且是非常的殷勤周到,让老太太的心终于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钱编修夫妇陪着老太太说了不久的话后,钱府的小丫头便来报说酒菜已经摆好,请主子与客人过去用饭。
钱编修向二夫人使了一个眼色,二夫人微微点头后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们两家既然是结成了通家之好,而今日也算得上是我们的乔迁之喜,人多些才热闹;我听说府上还有几位姨娘,不若一起请过来热闹一番如何?”
老太太推辞道:“她们哪上得了席面?夫人是太过抬举她们了。”
二夫人笑道:“老夫人说哪里话,我能抬举得了人?您可不要抬举我才是,我不过是想图个热闹罢了。老夫人您也不必推辞,我们以后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样客气。好了,这事儿就由晚辈拿主意了。来人,去老夫人府上把姨娘们请来。”
老夫人这里还没有阻止呢,那里已经有丫头婆子答应着去了。老太太看人已经去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过来就过来吧,她们能吃些好东西,权当是给她们补补了。
二夫人起身过来扶起了老夫人:“老夫人,我们走吧。酒菜都在一旁的偏厅中,我扶您过去。”
老夫人客气两句便任由二夫人扶着了,她是十分受用这种殷勤的。老夫人由二夫人陪着,钱编修在前面引路,几人一路说笑着走了过去。老太太初见这位二夫人时,对于探花郎娶了这么一位丑女,还让她打理一切事情非常不解:他不怕丢了体面吗?这样的夫人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
可是后来观二夫人的言行,那可是个极伶俐的人儿:就没有她落下的话儿,事事在她的嘴里说出来,都让人舒坦二分。”
老夫人心中感叹:家有丑妻如有一宝啊,没有想到二夫人居然如此的聪明贤惠。二夫人扶老夫人上座,老夫人推辞了几句也就坐了上首。钱编修与夫人在老夫人的左手边坐下相陪,老夫人看了看道:“府上的太太呢?”
钱编修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种场合按理应该由嫡妻出面打理,不过他已经快要忘了还有那么一位妻子了,现如今被客人提起他还真有几分难堪。
二夫人给老夫人满上了一杯酒:“我大姐身子不舒服所以不能出来给老夫人请安,还嘱咐我代她向老夫人问好呢。”然后一笑道:“老夫人,这酒极薄而且暖过了,这个时节吃上几杯身上立刻暖洋洋的,很是受用,老夫人您不妨多吃几杯,这酒不会醉人的。”
老夫人点点头:“谢谢夫人,夫人坐下吧,不必这样客气,让老身更是不安。府上的太太身子不要紧吧?我们倒是识得几个不错的大夫,要不要让他们过来瞧瞧太太?”
二夫人笑道:“要不说是远亲不如近邻呢?老夫人这不已经开始照应我们了?我这里代我大姐谢过老夫人。老夫人放心,我大姐是老毛病了,只是需要静养罢了,老夫人不必担心。”
老夫人点点头也就抛开了这事儿,同二夫人话起了家常。虽然老夫人近日来心事重重难得开颜,但还是被二夫人哄得笑了起来。
正说着话,李府的四位姨娘到了。大家又互相见了礼,二夫人握握这个的手,又拉拉那个的手,一个劲儿的笑道:“倒底是大家,与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就是不同。府里的姨娘可真是我见犹怜,人人都这么俊俏,而这言谈举止更是与别家不同,实在是老太太会调理人啊。如果没有人说,哪会有人知道几位是姨娘,说是夫人也不为过啊。”
二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先让香姨娘与明秀坐了:她们两个的肚子已经显了形。二夫人对搬来椅子的丫头婆子们喝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们,也不看看客人的身子就只取了这硬梆梆的东西,还不快去取软垫过来?”
二夫人喝完了婆子们就对老太太笑道:“老夫人还真是有福气啊,眼看就要抱上两个大胖孙子了。”
老太太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香姨娘与明秀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如果能不让她看到这两个人最好。只是在他人府中做客,这几分面子还是要给明秀二人的,所以老太太倒也没有给她们难看。
明秀和香姨娘立时对二夫人都有了好感:这位夫人是极有眼光的人,而且还亲切的很,虽然人长得丑了些,不过这与她们无关,人家相公都不嫌不是吗?她们二人对二夫人都存十分结纳的心。
安姨娘与宝姨娘稳当的很,她们先是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轻轻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坐下入席,她们才坐了下来。而且安姨娘与宝姨娘也极少开口说话,倒是明秀与香姨娘与二夫人在一处说得极为热闹。
二夫人也真有一身的本事儿,一个人同这么多人说话,居然能做到面面俱到,没有哪个人感觉到二夫人忽视了自己。老夫人对二夫人当然也是极为满意,她甚至在想如果明秀和香姨娘有二夫人的一半儿,自己家哪会败落到这种地步?
钱府偏厅上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一片,而在厢房中钱编修的嫡妻却一个人冷清清的坐在桌前用饭。桌上也不过是二盘素菜一碗汤及几个馒头罢了。
一个小丫头在一旁坐着,就着屋中仅有的一盏灯在绣着什么东西:“太太,您回娘家为什么不同老太爷说呢?老太爷可是郡主府的西席,太太成亲时还是郡主给主得婚,老太爷只要同郡主说一声,她怎么敢这样欺辱你?你可是我们钱府堂堂正正的太太!”
钱太太转头看了丫头一眼:“我父亲身子一向不大好,我哪能让他为我生气着急而伤身?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管事不是更清静些?上房住与不住的有什么打紧,有片瓦遮身便可以了。而且,就算我想说,你认为我有机会说吗?我同父亲说完后还回不回来了?我回来那人还不把我活活吃掉,惹这些闲气儿生做什么?只是让珠儿你跟着我受苦了。”
珠儿放下了针,揉了揉脖子道:“太太,珠儿受什么苦了?不跟着您就不用做事儿了?不过绣些东西或是做双鞋子,这就叫苦了吗?只是太太这性子实在是太弱,不然怎么会被人骑到头上,还要自己赚钱才能吃上饭?唉——!”
原来,钱府的厨房早已经不再给钱太太饭菜吃,想吃饭?行啊,您拿银子来,我们给您做!钱太太原来就一直绣些绣活或是做双鞋子什么的,让丫头珠儿拿出去卖,想攒几个银子给弟弟娶亲时用:能为老父分担些就为老爷分担些的好,她哪里会想到钱府居然不给她饭吃了呢?
钱太太性子懦弱,不敢同厨房的人理论,只得自己拿出银子来为珠儿和自己买饭菜——她哪里舍得多花银钱,所以常常吃不上一点肉。
钱太太吃了一个馒头便起身过去接过了珠儿手上的绣活:“珠儿你去吃吧,我已经饱了。”
珠儿看了一眼没怎么动过的菜道:“太太,您怎么能这样?你把菜至少吃一半儿我才会吃,不然珠儿绝不吃一口。”
钱太太只说是吃饱了,珠儿还真就不去吃,钱太太拗不过自己的丫头,无法之下只好坐回去双吃了一些菜,珠儿才喜笑颜开的用起了饭。其实对于主仆二人来说,这种日子也不是没有乐趣:至少两个人都是真心的为对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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