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海风一吹,海滩上的血腥气味慢慢的散去,而锦衣卫们也已经忙碌完毕,将战利品收集起来之余,也将海匪们的尸体全部堆积在一起,正准备请示张信怎么处理之时,忽然发现远处来了一队人马,立即警惕起来。
待逐渐看清楚来人的情况后,也轻松下来,随了几人还在关注之外,其余之人不以为意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而王杰见张信和俞大猷正聊得尽兴,也没有前去打扰,只是当那队人马接近之时,悄然的站在张信旁边警戒着。
“这位壮士所言极是。”俞大猷义正词严的声音颇大,特别是在空阔的地方传得更加远,连逐渐接近的那队人马也听到了,队伍之中有一人闻赞叹起来。
“子升,不许无礼。”一个身穿知县官服的人轻斥了一句,随后连忙上去行礼说道:“前面的可是钦差张大人。”
钦差,俞大猷心中一惊,连忙看向张信,这人是巡视江南灾情的朝廷钦差大臣,居然这么年轻,似乎没长自己多少岁啊。
“钦差大人在此,你是何人。”王杰冷声问道,随手拉开携带的包袱,露出里面的官服和圣旨。
“下官华亭知县聂豹,见过大人。”轻快的瞄了包袱一眼,聂豹也没有仔细辨别其中真伪,立即携同随行之人行礼高呼起来。
“聂知县来得正好,钦差大人刚才巡视此地,却不知为何被匪徒行刺,对此聂知县作何解释啊。”王杰露出不悦之色。
其实不用王杰提醒,聂豹等人也看到堆积一旁的尸体,只是碍于钦差的威势,这才沉默不语,不过心里已经在猜测起来,经王杰那么一说,聂豹心里顿时惊怒起来,朝廷的钦差大臣在自己的地界内出事,追究起来那肯定是自己的责任啊,仔细打量张信确认他平安无事之后,聂豹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生意外,不然自己难逃其咎。
“这看模样这些贼人应该是盘踞在东海一带的海匪,钦差大人能将此为祸一方的贼人绳之以法,真是我华亭县之福啊。”那名叫子升之人见状,连忙在旁边吹捧起张信来,同时不忘记赞叹锦衣卫们英勇,真诚的语气以及一脸崇拜之色,让锦衣卫听着舒爽,连冷着脸的王杰也逐渐缓和起来。
“既然只是意外,那自然与聂知县无关。”张信微笑说道,说到底还是由于自己想学人家微服私访,出现意外状况也是自找的。
“谢大人不怪之罪。”虽然明知道责任不在自己,不过聂豹还是得乖乖的拜谢,心中也有些庆幸自己将子升带来了。
“金山卫的守军都去哪了?”张信皱眉问道,如果不是卫所空无一人,那些海盗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岸劫掠啊。
“前些日子这里风潮严重,军卫们无奈撒离,如果正在县城之中暂避。”聂豹解释说道,如果不是卫所的城墙坚固,恐怕早就被海浪卷走了,军卫们缺衣少食的,不能再待下去,自然跑到安全之地避灾。
“如今这里已然风平浪静的,为何还不回来驻守。”张信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军卫囤粮已经被海水冲走,没有粮食支撑,军卫们自然不愿回来。”聂豹叹气说道,县衙现在的情况也不好过啊,既要救济无家可归的灾民,还要养着一帮无所事事的军卫,朝廷再不拨粮下来,恐怕县衙也难以维持下去了。
“聂知县,你命人将这里处理一下吧。”张信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吩咐说道,总不能把这些尸体搁放在一边任其腐烂吧。
聂豹应声下来,马上命令衙役到附近村子找些挖掘工具,将这些匪徒尸首就地掩埋,如果不是因为海边潮湿,直接一把火烧干净了事,也不用这么麻烦。
“大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况且各位护卫身上也有伤,不如到华亭县城让大夫为其诊治,疗养一番吧。”聂豹小心翼翼的说道,钦差到了自己的地境内,按照规矩自己自然要好生招待。
“王杰,他们还能走动吗?”张信轻轻点头,转身问起锦衣卫的情况来,刚才那刀刀入骨裂肉的声音非常刺耳,再回想起来张信也有些心惊肉跳的,虽然说没有人死去,可是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行动不便。
“有四个兄弟伤到腿,行动有所之便外,其余之人都是些轻伤,不碍事的。”王杰微笑说道,能从数百锦衣卫挑选出来保护张信的,身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况且那些匪徒虽然有几分傻力气,可只会些粗浅武艺,怎么能和锦衣卫们相比。
看了眼聂豹准备的车轿,张信吩咐那些伤势较重的锦衣卫到车轿上去,虽然锦衣卫们推脱不肯,可是在张信的执意要求命令下,只好乖乖的遵命而去。
“俞壮士,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张信微笑行礼道。
“不敢不敢,刚才不知大人身份,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俞大猷连忙回礼,心中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才还义正词严的斥责对方贪图小利,没有想到人家是声名远扬的钦差大臣,自己真是冒失啊。
张信自然不会介意,摆手轻笑说道:“如果俞壮士有空的话,不如与我到华亭县一叙,我要向你请教一些事情。”
向自己请教事情?俞大猷感到有些困惑,心中仔细一想,便爽快的答应下来,再说俞大猷也不是清高自傲之人,自然不会拒绝与一位朝廷达官贵人扯上关系,而且时下大明的风气也是如此,凭着自己的才能,得到权贵官员们的赏识,也不是件丢脸的事情。
古今中外,历朝历代那些所谓的名士神童,还不是经过别人的口耳相传,然后才能扬名天下,没有别人的帮助,就想名达于诸侯之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俞大猷生于官宦之家,以为必定要步入仕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大人这边请。”对于张信放着车轿不坐,却要骑马前行,聂豹并没有感到奇怪,只要在官场上历练几年,就明白什么见怪不怪了。
留下几个衙役处理匪徒尸首,在聂豹的引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华亭县城行去,张信等人自然是在前面,而俞大猷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落后几步。
“在下徐阶,字子升,华亭县人士,这位壮士如何称呼。”徐阶身材与高大的俞大猷相比,显得有些矮小,不过脸面净白无须,眉目清秀,乍看之下让人心生好感。
“在下俞大猷,字志辅,福建泉州人士。”俞大猷拱手笑道。
“听前面的几个护卫说,刚才却是俞兄引箭将几个匪徒射杀,真是让在下佩服啊。”徐阶的年纪也不大,可惜体格较弱,自然有些羡慕俞大猷的健壮。
“此话虽不假,可是没有他们在一旁牵制的话,在下也不能成事。”俞大猷谦虚道,似乎对射杀几个匪徒,心中没有任何抵触心理。
俞大猷的谦虚让徐阶心中的好感更甚,自然而然的与他闲聊起来,没过多久徐阶就惊讶发现,俞大猷的言谈举止似乎不像一般武夫,对一些儒家典簿诗词非常了解,经过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俞大猷居然是秀才出身,这大大出乎徐阶的意料,惊叹之余自然与俞大猷聊得更加火热起来。
“前面的真的是下令斩杀常州知府及一干知县的钦差张信?”因为聊天过于投入,已经落后前面队伍一大截,借着四下无人的机会,俞大猷悄悄的询问说道,怎么也想像不出那个言谈温和的张信,会做出这样狠辣的决定,吴江靖江县令也就罢了,但是苗茂可是南直隶四品知府,居然没有经过朝廷的批令,就擅自斩杀了,难道他就不怕朝廷责斥。
“那是自然。”徐阶羡慕的说道,明明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而人家已经身居高位,自己却只是一个小举子而已。
“可惜啊。”俞大猷叹息说道。
“俞兄可惜什么?”徐阶有些不解。
“可惜不能亲眼见到苗茂等人斩首之时。”俞大猷咬牙切齿的说道,张信将苗茂等人的罪行公布于众后,早就已经传遍江南各省,俞大猷自己也知晓,正是知道了灾情严重,他这才动了亲眼一见的心思,不远千里从泉州赶到浙江,目睹了灾民的惨状之后,自然分外痛恨那些不作为的官员。
“俞兄说的没错,只是斩首示众太过便宜他们了。”徐阶也一脸赞成说道,华亭县也是遭受灾难的严重地区,见过灾民们的苦难情况后,徐阶心里自然也心生同情,也非常鄙视那种在灾难过后,不思救助百姓,反而趁机敛财的贪官污吏。
两个还未经历官海沉浮的年轻人,发现彼此之间气味相投后,自然兴致勃勃的大骂世间不平之事,憧憬以后定要考取功名,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徐举人,你们快些跟上。”一个衙役发现两人的掉队,好心的大声提醒说道,却惊醒了两人的美梦,相视一笑后,连忙快步向前走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