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计,一举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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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正太殿,门前有宽大的广场,此时广场上林立着身着银色甲胄的御林军,神情萧杀,冷清,紧盯着广场之上的动静。

因为这是一场不光明的登基大典,所以即便登基了,大皇子仍然放心不下,以防有什么突发的状况,因此嘱咐了御林军头目,如果有人胆敢扰乱登基大典,格杀勿论,不管是哪一国的使臣参与进去都不行。

四周是御林军分布,场面甚是威严华丽。

六国使臣分布在两边,浑厚的奏乐响起,只见从广场下方的层层石阶之下,走上来两队身着华丽宫装的宫女和太监,低眉敛目的捧着吉祥之物,一直走到光明正太殿前,两队人,鱼贯而分,分立在六国使臣的面前。

然后是仪仗队,声势浩大的奏乐之声,丝毫透不出所谓的喜庆,相反的透着一股死亡的窒息之气。

因为这里刚刚经历了血的洗礼,虽然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是四周遍布的红绸,就好像那挥之不去的妖红。

最后是五百御林军,整齐有序的步法,踏地有声,身着闪光的银色甲胄,手上的银枪灼灼生辉,显示出这些人的不同凡响,这五百精兵走了过来,和那些宫女仪仗队一样,分列在两边,站在最前面。

最后出现一辆华丽的八人软辇,金色的纱蔓罩住了里面的光景,若隐若现的可看出里面端坐一人。

八个小太监步伐轻松的把软辇抬了上来,端端正正的停在广场最正中,那软辇后面有八名华衣的宫婢,立刻上前一步,轻挑起金色纱蔓。

柔媚的声音响起:“皇上,请下辇轿。”

一道明黄高大的身影下了软辇,出现在众人的眼敛中。

青瑶也在六国使臣之列,此刻穿透层层雾障,冷然的打量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

身着盘龙缂丝龙袍,腰束同色系的玉带,金冠束发,整个人看上去尊贵不凡,只是他的眉宇间自有一抹戾气,眼瞳赤红,令人不寒而怯,心惊胆颤。

这人只怕不是帝才,若是凰辕国真的落到他的手里,最终也是被别国瓜分了。

青瑶把视线收回来,移向最后面的一班大臣身上,不知道这些臣子之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支持大皇子登基的,唇角勾出冷笑,掉头望向一侧的莫优,也就是沈钰,他先前易容进了这里,现在已恢复了真正的面貌,为怕有人认出他,所以他一直低着头,好在这时候大家的主意力都在新皇的身上,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礼仪官站在正大光明殿门前的白玉石阶正中,高声的呼叫:“朝拜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皇子沈晔满目华光,站在光大正明殿前,接受百官的朝拜。

礼仪官声落,领先一步跪拜下来,御林军跪了下来,银枪放在一侧,宫女和太监跪了下来,手中的吉祥物摆放在一边,六国的使臣,也缓缓的弯下腰,施礼,最后只剩下满朝文武百官,只见他们看着广场四周的人都跪了下来,面面相觑,一个两个,有好几个人跪了下来。

但还有好多人未曾跪下,抬首迎视着新皇,新皇帝的面容有些阴骜,冷沉着脸怒视着这些人,那隐忍的怒气,遍布在眼底,一动不动。

这时候有太监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落,一队宫婢簇拥着一个雍拥华贵的女子走了过来,此人正是当朝的皇后,即将贵为太后的女人。

只见她脸色阴暗难明,怒气冲冲的走进广场,站到新皇帝的身边,一双黑瞳射出慑人的狠光,阴森森的从哪些大臣的脸上扫过,最后厉言而语。

“大胆,为何不朝拜新皇。”

正一品大学士,趋步上前,缓缓的对着皇后施了一礼:“按照祖制的规矩,这新皇登基,必须有皇上的圣旨,或者遗召,大皇子虽然是谪出的,可是没有先皇的遗召,很难令臣等信服,。”

苏大学士在朝中德高望重,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纷纷点头,一时间那些大臣根本不去看皇后和新皇的脸色,只顾着议论纷纷。

皇后大怒,陡的冷喝:“苏大学士,依照你的说法,那么谁才能登上这皇上的宝座?要知道皇上得了恶疾,哀家是心念皇室的人,才会不让其她人靠近先皇的身边,哀家一直陪在先皇的身边,先皇昏迷不醒,最后驾崩,依照苏大学士的说法,那么这凰辕国岂不是无主了?”

皇后的厉言一落,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最后从这些大臣中走出一人来,沉声开口。

“禀皇后,臣等是见过遗召的人,先皇临终之时留下了遗召,而且先皇立七皇子沈钰为未来的储君,并不是大皇子。”

这说话的人仍是二品的大员,工部侍郎。

他的一言落,好似石沉湖心,光明正太殿前,太监和宫女还有御林军,齐刷刷的抬头,迎视到新皇嗜血的面容时,唬得刷的垂下头。

诺大的空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新皇沈晔陡的怒喝:“来人,立刻把苏大学士和工部侍郎拿下,胆敢以下犯上,妖言惑众,定斩不赦。”

新皇的此举,无疑使自己的人格越来越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新皇上是个残暴不戾的人,六国使臣看着眼前的僵局,个个满脸的兴味。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七皇子沈钰,又是何人,这个人物一直没出现啊,怎么会当皇上呢?

广场上的御林军,本来就是沈晔的人,因此一听到新皇的话,立刻从两边冲了过来,如狼似虎的直扑向苏大学士和工部侍郎,不过还没拿下来的时候,忽然从僻静的角落里,一跃而起的拭出一个人来,冷魅萧杀的声音响起。

“大胆,谁敢动当朝的大学士和工部侍郎?”

说话的人正是沈钰,他玉身长立,身着白色的锦袍,头上的墨发用玉簪挽起,轻润如暖玉,一看到七皇子,众人只觉得心头被光笼罩住一样,人心瞬间偏移了几分。

苏大学士和工部侍郎,已及和五皇子交好的官员,飞快的跪下来,恭敬的开口:“臣等见过七皇子,见过皇上。”

“起来吧。”

“是,皇上。”

没想到文武百官,竟有一大半的人拥戴七皇子为皇。

沈晔没想到七皇子竟然进宫了,还隐身在使臣中,脸色难看极了,周身的狠戾,他到手的皇位即会让人得了去,当下大吼起来:“来人,拿下这逆贼,就是他害死了父皇。”

御林军飞快的拿着武器冲了过来,沈钰陡的一声冷喝:“谁敢?遗召在此,生事者,就是谋逆之贼,处死。”

七皇子沈钰虽然年轻,可是经过这一系列的洗礼,一夜之间似乎整个人成熟稳重起来,而且想到大皇兄害死了父皇,他的心便不能平静,眼瞳阴暗,脸色冷寒,唇角挂着嗜血的妖气,他一定亲手逮住这恶人,拿他的脑袋奠父皇的亡魂。

七皇子沈钰的话音一落,那苏大学士领着一帮人立刻护围到七皇子的身侧,和皇后对恃着,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支持大皇子和皇后,只是现在有遗召出现,大家谁也不敢乱动。

现在的场面变幻莫测,一招错,招招错,人人小心以戒。

皇后和大皇子的身后有一大批的御林军,而七皇子沈钰的手下有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因此场面僵持住了。

六国的使臣皆停在外围,冷眼旁观着。

大皇子沈晔看着这突发的状况,恐慌着到手的皇位不保,当下也不管不顾了,立刻命令身后的御林军:“拿下乱臣贼子,谁敢阻止,格杀勿论。”

“是,皇上。”

大批的御林军蜂涌而上,直奔七皇子和那些大臣身边,眼看着便是一场血战。

忽然远处响起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很快,从广场的下方冒出一大批人来,为首的人正是伊思源,被先皇贬为平民的伊思源,领着从京城调来的兵将,足有两千多人,一边跑一边喊。

“小民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那些本来正准备冲上来的御林军一时怔住了,拿着银枪缓缓的往后退,退到皇后和大皇子的身边。

皇后一张雍拥华贵的脸,此时罩着一片狰狞,阴森森的开口责问:“伊思源,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新皇登基大典,你一介平民竟然闯进正大光明殿,论罪当死。”

“死?”伊思源手上有人,根本不怕皇后,因此冷睨了那女人一眼,不屑的冷哼。

“究竟是谁该死,要试过才知道。”

伊思源的话音一落,那些一直保护着七皇子的文武大臣赞同的点头,议论纷纷:“有先皇的遗召在此,伊思源大人是护驾功臣,何罪之有?”

大皇子沈晔是彻底的疯了,冷睁着一双血瞳,既然他们不让他好过,他们谁也别想好过,当下凌声叫了起来:“上,一个不留,给我杀。”

他的话音一落,御林军再次往上冲。

这时候,广场外围又响起脚步声,为首的竟是皇后萧氏兄长,领着两千人冲了过来。

皇后一看兄长过来了,当下大笑起来,阴森森的望着眼前的这些人,她也明白,眼下只有血战一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至于六国的使臣,断然不会插手凰辕国皇室的内争。

“皇后娘娘,臣救驾来迟。”

萧皇后的兄长,一直没得到重用,在朝中担任着一个文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先皇一直防备着萧家人,可是到最后还是死在这女人手上了,只是萧家哪来的兵马,满朝文武皆惊诧不已,正是因为这两千多人,五皇子的人才会兵败如山倒,眨眼被制住了。

“好,好,来啊,给哀家杀,杀掉沈钰这个逆贼,”

现在只有除掉了沈钰,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沈钰登基为皇,绝对不可能饶过他们的,所以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好在有这么多的兵将,究竟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只是那两千多人一走进广场,并没有跟着萧大人的身后走向皇后和大皇子一边,而是径直走到了七皇子的身边。

萧皇后脸色大变,大皇子的脸色扭曲狰狞,望向自已的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萧大人以为那些人搞错了,飞快的叫了起来:“你们搞错了,这是皇后和大皇子,你们要听命于他们的话。”

七皇子沈钰分开众人走到上首,冷魅的出声:“林思淼,你干得很好。”

广场上死一样的沉寂,七皇子是什么意思?只见跟着萧大人进入正大广明殿的两千多人,为首一人抱拳沉声的开口:“谢七皇子夸奖,在下奉宫主之命,前来保护七皇子,祝七皇子荣登大位。”

宫主?

广场之上,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凰辕国的文武大臣,还有六国的使臣,都疑虑丛生,这些人口中的宫主又是何人?而且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沈钰冷沉的声音一字不漏的响彻在广场上方,穿透每一个人的心脏。

“本殿谢过凤宸宫的宫主了。”

凤宸宫三个响亮的大字,终于从这里飞出去了。

一直站在外围的青瑶冷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耳边,其她五国的人小心的谪咕着。

“这凤宸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好多的人啊,不知道暗处有没有人了。”

“那个宫主一听是个极厉害的家伙,你看借着萧大人的手除掉了五皇子,现在出位帮助七皇子,可真是好心计啊。”

青瑶听着这些话,不以为意的挑眉,继续注意场中的动静。

林思淼领着两千兵马闪身立在七皇子沈钰的身边。

这一方人马急剧上升,而另一边的大皇子沈晔脸色难看至极,墨黑的发在风中张狂的倒竖着,一想到眼前的状况,都是自已的舅舅造成的,当下愤怒的抬起一脚,直直的对着萧大人踢了过去,把个萧大人踢出十步之远,扑通一声落在地下,痛哼一声,昏了过去。

皇后既心痛兄长,又心疼自个的儿子,一张脸阴森森的难看,唇角一挑,萧杀的命令那些御林军。

“上,杀掉他们,今儿个如果皇上顺利登位,你们这些人,每人都加官进爵。”

皇后的话音一落,御林军冲了上来,而伊思源带来的兵将和凤宸宫的人,迎了上去,一时之间,诺大的广场,喊杀声一片,血色一片,霞光嫣红,满目妖艳。

跪伏在一边的宫女和太监早慌恐的倒退,尖叫着四下躲藏着。

御林军虽然神勇,但是凤宸宫的手下都是很厉害的家伙,因此一上场立马显出优势来,那些御林军被杀得溃不成军,直往后退。

大皇子沈晔,彻底的疯狂了,身形一拭,跃至半空,直奔沈钰而来。

沈钰岂会怕他,他早就想杀了这个人,替自已的父皇报仇了。

身形一拭,飞迎上去,两道身影很快厮杀到一起……

对于沈钰的武功,青瑶很有信心,因为现在的他,功夫虽然还没达到登峰造极,但是对付大皇子沈晔,足足有余了。

青瑶的心思一落,沈钰飞起一掌直击向沈晔的前胸,打得他跌落到地上,口吐鲜血。

沈钰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放过他,这个人当初不但杀害他,现在竟然杀了父皇,他可以原谅他伤害自己,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人杀害父皇。

他论罪该死。

沈钰念头一闪,身形快如闪电的从身侧的兵将手中抽出宝剑,一剑直刺大皇子的前胸……

大皇子被杀,皇后疯了,飞快的扑过来,抱住他的身子,尖锐的叫起来:“晔儿,晔儿。”

大皇子沈晔唇角擒着笑,眼睛睁得很大,一脸的不甘心,但是只能含恨开口:“母后,我们输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死了。

皇后抱着他的尸身大笑,一伸手拔出儿子身上的宝剑,也当场自刎了。

那些御林军一看主子死了,哪里还敢抵抗,飞快的扔掉兵器,慌恐的跪了下来。

这时候,先前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的礼仪官跑了出来,站在高台上,大声的喊叫起来:“拜新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仪官一拜,宫女和太监也拜,朝中的文武大臣也拜了下来,最后连六国使臣都拜了下来。

雄伟庄严的广场上,只有沈钰一人高站着,望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心头无比的沉重,这样代价的皇位,他宁愿不要啊,可是现在他已是九五之尊了,凝眉冷声:“起来吧。”

“谢皇上。”

青瑶松了一口气,沈钰终于当上了凰辕国的新皇,她的第一步计划也成功了,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丹凤国了,想到丹凤国,她不由侧首望着左前方不远处的姬雪,唇角一勾便产森冷的笑意。

姬雪,我会让你们这些人统统没有好下场的。

青瑶默念完,收回视线,本来还准备动用弦月带来的五百精兵,没想到最后却没有用到,看来林思淼他们成熟了,很多事可以做了。

因为凰辕国的老皇帝驾崩,再加上经历了这一场杀戳事件。

新皇登基仪式一切从简了,沈钰只想处理好父皇的后事,因此命令两名朝中的大员,把六国的使臣送回驿宫去……

驿宫内。

弦月国的几个人端坐在正厅之中,望着上首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真是睿智,一切皆在胸中。

“一切都在娘娘的算计中,臣等佩服。”

弦月的礼部侍郎抱拳敬佩的开口,青瑶微点了一下头,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那礼部侍郎,先前他不是害怕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又这样说话,在官场上待久了的人果然圆滑。

“好了,大家都去休息会儿吧,今儿个大家也都累了。”

“是。”两位大人退出去,南安王慕容流昭没有退,他俊美的脸上闪烁着若有所思,一双黑瞳精光窄射,紧盯着青瑶:“那凤宸宫的宫主是青瑶吗?”

青瑶挑了一下眉,流昭果然不是那些愚笨无知的人,唇角轻挑,飘逸的出声。

“是我的人。”

她并没有打算瞒着他,就算今天不说,以后也会知道的,所以何必隐瞒。

慕容流昭虽然有猜测,但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实实在在的愣住了,想不透她是如何办到的,她出宫只不过一年多,还没未到两年,却拥有如此庞大的组织,而且那些人实力非凡,今儿个凰辕国一战,只怕凤宸宫的名声大振,而她算是一举三得,既帮助了沈钰登上了皇位,还为弦月拿到了降表,又让自己的凤宸宫名声大噪。

这精妙计策可谓环环套象,根本不是一般人想出来的。

南安王慕容流昭眼神中除了隐藏的倾慕,更多一些敬佩,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神话。

难怪皇上那样的一个天地间少有的男儿,为了她,几次离宫出走,她是值得这样对待的。

青瑶看着流昭的眼神,不由好笑的开口:“你那是什么眼光,我只是恰好的利用了别人的贪婪之心,如果大皇子和五皇子不要那么贪心的话,只怕未必行得通。”

“可是青瑶却算准了他们的所有出路。”

流昭接腔,青瑶缓缓的挥了挥手,疲倦的开口:“我去休息会了。”

人已起身往内殿而去,莫愁从一边走过来,跟着她的身后往内走去。

慕容流昭注视着青瑶离去的背影,心头浮起一抹疑惑,青瑶为何一直罩着薄纱,是因为怕被人认出来,还是另有缘故?

青瑶不知道南安王心中的纠结,她的思绪飘回到林思淼的身上,想到他们,便想到了无情,如果没有无情,就没有她今天的一切,即便她再有能力,也无计可施。

无情?

一想到这个男人,她心里便难过,他在那个世界还好吗?宁死也不愿杀了那个可恶男人的他,其实一点也不像他的名字,无情,真正的他,是多情的,正因为多情才会一直受控于花文博,而那个该死的男人,一直以来握住了他的软肋,所以才会为所欲为吧。

花文博,我们很快就会想见的,我会让你一无所有的。

青瑶不说话,神态清冷,一路内殿而去,身后的莫愁,也不敢多说什么。

两个人一直走进内殿,青瑶才恢复了常态,奇怪的掉头望向身后的莫愁,这丫头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莫愁,怎么了?”

莫愁心里很难过,因为她的莫优再也没有了,现在呆在皇宫里的人是沈钰,凰辕国的新皇,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便很痛,脸色很沮丧。

“主子,没什么,只是很累。”

先前一直担心着沈钰的安危,还有他即将面临的问题,也没时间多想别的,他登基为帝,就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莫优了,而是凰辕的新一代帝皇。

等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才蓦然惊醒,她失去的何止是一个人,还有心头的一份浓情蜜意。

即便她不说,青瑶也知道她担忧的事,不紧不慢的走到雕花桌边坐下来,莫愁给她倒了一杯茶,安静的立在一边。

“莫愁,如果你担心他,我把你留下来陪着他。”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他们未来怎么样,那是他们两个人的造化。

可是莫愁有莫愁的坚持,她只是一个下人,而且当初卖身给主子了,怎么留下来和沈钰在一起,而且她喜欢的人是莫优,不是沈钰。

“主子,我不会留下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主子的。”

莫愁拒绝了青瑶的建议,可是脸上的落寞却依旧存在,也许思想上会放开,可是心里的千头万绪,却不是一时放得开的。

“你这是何苦呢?”

“算了,不想了,主子不是累了吗?休息会儿吧。”

莫愁恭敬的开口,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她不想说,青瑶也不勉强他,两个人说了会子话,青瑶便上床休息一会儿。

诺大的内殿,安静无声,莫愁见主子睡了,她呆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飞花似梦,好久一动不动,好似一座石化了的雕塑。

晚上,沈钰派人送来了降书,因为先皇的事,他没办法亲自递交过来,所以派一个太监送了过来,那太监不认识字,只当是普通的书信,因此送了过来。

青瑶拿到了降表,很高兴,睡了一下午,精神充足,心情极好,把降书交到流昭的手上,这件事只有她和流昭还有皇帝知道,就是那两个大臣也不知道内中的细节,以免走漏了消息,给沈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晚膳后。

几个人散步在院子里,小桥流水,玉亭流阁,如水的月光笼罩着一切,可谓美景不胜收。

这样的月色,青瑶忽然来了兴致,停住身子,扶住雕拦扶手,望着身后莫愁:“去把我的琴拿来,我想弹一首曲子。”

“是,主子。”

莫愁飞快的离开,回身去房间拿琴。

流昭陪着她一路往前面的小亭子走去。

夜风起,天凉风习习,轻荡起湖面上的波光,溆滟动人。

此情此景,让人心头忍不住温馨起来,流昭幽深的瞳孔闪着痴念,就让他今晚自私陪她一回,也许这两日,他们就回京了。

“青瑶,凉不凉?”

一向冷漠如冰的人,难得的语气如此柔和,青瑶有些诧异,不过她今晚心情好,也不甚在意他的转变,缓缓的点头:“不凉,现在是初夏,这风吹在身上虽然有点凉,却很舒服。”

两个人说着话儿,已走进了小亭。

莫愁也把琴取了过来,摆好了琴,示意主子可以开始了。

轻风扬碧纱,飘飘逸逸,那墨黑的发如云高挽,流苏轻晃,柔美细腻,脸上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动人心魂的眼睛,好似会勾魂似的,只消人看一眼,便深深的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素手扶琴,动人的琴音响起。

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无情的身影,还有他最后笑得像桃花一般璀璨的脸,心不由抽疼起来,眼里有些雾气,被风吹散了。

那琴染了人的思绪,变得哀伤起来,低柔婉转,好似女子的啜泣,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好似伤痕累累的心境……

弹的人心痛,听得人也莫名其妙的伤心起来。

南安王慕容流昭心抽疼了一下,她是为了谁伤神,谁是那个牵动她琴弦的人……

莫愁知道主子一定是想起了无情公子,她低低的叹息,世事无常,到最后受伤害的总是女子。

夜越来越深,青瑶的琴音飘扬得很远,那葱白玉指盘旋不去,慢慢的从哀伤中走出来,陡的拔高音节,一曲高山流水奏了出来,悠扬动听。

忽然,亭外有人说话。

“是谁在此弹琴?”

声音极其锐利,嚣张拔扈。

琴音陡停,五指陡压在琴弦之上,因为用力过大,那丝弦陷入她的粉白玉指中,血滴落下来。

莫愁轻呼一声,走过去紧张的捧起她的手:“主子,受伤了?”

青瑶一抽手,动作轻雅的从袖拢中拿出锦帕包好,眸光穿透薄纱移向亭外,那里正立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姬雪,身后跟着几个贴身的护卫。

这小亭外有婢女立着,此刻恭敬的开口:“是南安王爷的婢女在此弹琴。”

名义上,青瑶和莫愁都是南安王流昭的婢女,青瑶的脸上罩着薄纱,莫愁简单的易了容,而且她们这一行一直未与丹凤国正面接触,所以没人怀疑。

果然,姬雪冷哼一声:“小小的婢子,真是好雅的兴致。”

说完领着人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琴音如此悦耳动听,一个婢子能弹出如此动听的琴声吗?而且这琴音带给她一抹熟悉感,是谁?

姬雪用力的想着,最后想到了无情,是的,无情的琴天下一绝,可是无情已死,那么除了?

脸色陡的罩着寒气,难道是那个女人。

沐青瑶,她竟然隐身在使臣团中,那么南安王的两个婢女中有一个正是她,那个罩着面纱的女子吗?

看来这凰辕国变幻莫测的风云,都是这女人搅出来的,只要她在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宁。

姬雪恨恨的想着,陡的掉转头,愤恨的叫起来:“沐青瑶,原来是你,没想到你竟然躲在南安王的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害怕别人知道你现在貌比无盐,没脸见人了,所以才会如此躲躲藏藏的。”

话落,四周一片寂静,亭中的南安王慕容流昭正待发作,可是身侧的人陡地跃身,脚尖轻踮石凳,人已穿亭而过,径直落到姬雪的面前,脸色阴寒的冷瞪着她,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只是一双眸子好像染了血雾,透着幽幽的红光。

姬雪大骇,唬得倒退一步,只见眼前的女子即使蒙着脸,可是那身光芒也掩藏不了,玉身纤细有致,一袭简单的衣着,却透着秀竹一样的隽美,墨发像云一样挽着,流苏晃动,黛眉如月,一双漆黑的星瞳,好似千年的寒潭,冷得让人发颤,却又带着强大的魔力,望一眼便深陷在其中。

果然是她,这世上除了她,还从来没人在第一眼,便让她心生怯意呢?

姬雪有些后悔,现在她们势单力薄,她竟然如此冲动,看来要小心以戒,这女人怒起来,什么事都敢做。

“你再说一遍试试?”

青瑶的声音透着幽冥的冷气,好似从地狱中冒出来的,人已往前一步,手中的玉色凰辕尾随意的扛在肩上,姿势狂傲,嗜血。

姬雪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液,竟然不敢接口,直接的往后倒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

青瑶发出一声冷笑:“不是你刚才一直说我躲躲藏藏的吗?我这是出来见你了,怎么又成了我这是在干什么?”

青瑶说着又近前一步,那姬雪身后拦着栏杆,因此没法后退,她只得身子往后仰,嚅动着唇开口。

“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青瑶咄咄逼人的紧随而上,并不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空间。

姬雪没说话,她身侧的几个护卫怒了,其中一人陡地一伸手去推青瑶的身子,不过还没碰上青瑶,只见她,一甩凰尾琴,直接的击打向那个护卫,那护卫没想到这女人一言不发的便打人,一个不防,整个人被凰尾琴甩出了栏杆之外,扑通一声落入身后的碧湖。

青瑶冷沉的命令:“莫愁,给我狠狠的打。”

莫愁得令,立刻迎上那剩下来的两三个护卫,她今晚本来心情就不好,因此出招凌厉,完全是拼命三郎式的打法,那两三个护卫很快被逼到死角去了。

而姬雪在一护卫落水后,已回过神来,脸颊微烫。

她可是丹凤国的皇太女,这女人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她真的厉害的话,怎么会被皇夫娘娘下了蛊呢?所以是人都有破绽,她有什么害怕她的,而且她的武功也不是浪得虚名,因此姬雪陡地一跃,从栏杆边脱离出来,跃到半空,高叫起来。

“沐青瑶,你以为个个都怕你吗?今夜我就会会你,看你有多厉害,如果真的厉害,你怎么会中了丑颜蛊呢?”

姬雪一提这件事,青瑶整个人冷得像冰山,她不是因为被下蛊的事,而是想到了花文博这个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她就恨不得立刻千刀万剐了他,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因为想到花文博,连带的痛恨起姬雪来,如果前一刻钟,她只是想教训一下姬雪,那么现在就是恨不得杀了她,因为丹凤国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念头一起,人紧跟着姬雪跃起,飞跃到半空,那凰尾琴毫不客气的击了出去,这凰尾琴是一柄灵器,和她相处得久了,很有默契,她的纤手一场,便有凌厉的霸气横扫开去,姬雪大惊,飞快的让了开来,凰尾琴的锐气,扫向湖面,只见湖水炸开了几道华光。

外面打了起来,亭中的南安王慕容流昭领着耿寒等飞身而出。

“青瑶,退下,我来。”

先前他是太震惊了,才会没有动静。

青瑶罩着面纱,是因为中了丑颜盎,貌比无盐,一想到这个,他便很心疼,她是怎样倔傲的女子啊,怎么忍受得了这个,心里一定很痛吧。

南安王慕容流昭话音一落,青瑶陡地抽身让了开来,做为女人,当然应该让男人多出头。

有人效劳,何苦自己动手。

姬雪一看她退了下去,又换了一人和她打,不由得气恼的叫起来:“沐青瑶,你个小人。”

“小人,我就是小人,你又能耐我何!”青瑶不屑的冷哼,夜色中,只见她一脸适意的靠在湖栏边望着他们打斗。

而另一边的耿寒他们也飞身去帮莫愁。

青瑶冷魅的开口:“流昭,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得她认清自已是哪根葱,不过别把她打死了,给她留口气便成。”

现在她们身份上都是使臣,还待在凰辕国的地界,沈钰刚登基,她不想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要回京整顿兵马,重新出发,等到真正面临丹凤国的时候,就是她姬雪的死期。

“是!”

慕容流昭应声,他的功夫厉害无比,姬雪哪里是他的对手,十招几内便见分晓,最后一掌把姬雪打落到湖心去。

这下姬雪成了个斗败的落汤鸡,南安王慕容流昭陡地收手,飘飘然地落到岸边去,双手抱胸的冷望着湖心中挣扎着的姬雪,她身形陡地一跃,准备上岸,不过青瑶并不打算放过她。

不等她出头,身形一拭,人已跃至半空,双脚凝力,陡地一沉,脚尖踩到姬雪的头上,她只觉得身子一重,已往湖心沉去。

一连喝了几口水。

待到身子一轻,陡的冒出头来,青瑶再次一踩,根本不让她有丝毫抬头的机会,这样几番下去,姬雪一连喝了多少口水,身子慢慢的沉溺下去,似乎已没有力气再冒出来了,青瑶陡地收手跃到岸边。

岸上,姬雪带来的几个护卫,早被莫愁和耿寒收拾了,此刻一看主子没上来,当下哭了起来,扑通扑通的给青瑶磕头:“求你饶过我们主子一次吧,求求你了。”

青瑶斜睨了荡着涟漪的湖面,不紧不慢的开口:“去救上来吧。”

说完便领着莫愁离去,南安王慕容流昭紧随着她的身侧,往屋子走去,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而身后那丹凤国的女护卫把姬雪救了上来,有人采取急救,有人吓哭了起来。

“太女,太女。”

不过很快便听到一声呕吐,这女人还真命大。

青瑶在心内冷哼,一行人离开了湖堤……

第二日,六国使臣团的人都知道了,沐青瑶那个女人隐身在弦月的使臣团中,这下大家不难想像出为何七皇子沈钰会胜出了,一定是这个女人在后面暗箱操作了。

� �早上,青瑶还未起床,便有人过来拜访她。

青罗国的长孙竺和云仓国的文玉。

南安王慕容流昭陪着两个人坐在正厅喝茶,莫愁从内殿走了出来,恭敬的施了一礼,缓缓开口:“主子还没起来呢,奴婢不敢叫她。”

其实她根本不想叫,主子想不想见他们,她不知道吗?何况她现在正在睡觉,她懒得叫醒她。

南安王挑了一下眉,冷望着长孙竺和文玉。

“两位请回吧,皇后还没起来呢,等到醒过来再吧。”

谁知道长孙竺和文玉一心想见青瑶,所以根本不愿走,长孙竺大刺刺的开口:“皇后太累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吧,本太子正好没事,就留在这里等她吧。”

“是啊,我们有事要和她商议呢!”

文玉斜睨了上首的南安王慕容流昭一眼,难怪先前这男人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即便后来的六国联手,他也没多说什么,原来一切在他们的手中,而他们才是小人了一回。

慕容流昭脸色罩着寒霜,这些男人脸皮真厚,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还都有着高高的身份,竟然也会做这等无耻的事。

不过他们不走,他也没办法,有客上门,他总不至于撵人吧,只得陪着他们耗着,这一耗,竟然耗到日上三竿。

内殿。

雕花紫檀木香床上,一个慵懒的身影动了一下,那柔软的身子肆意的舒展了一下,最后睁开了眼睛,虽然半边脸颊上红斑碜人,但是却未影响到她的那份出尘的气质,宁静,详和。

当她安静的望着人时,那双黑瞳就成了巨大的旋涡,隐藏着强大的魅力,让人深陷进去。

“莫愁。”

她轻唤,声音好似黄莺之声,悦耳轻润。

莫愁飞快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恭敬的开口:“主子你总算醒了?”

她一开言,青瑶便眨了一下清眸,那长长的睫毛像小扇一样有韵味,定定的望着她,莫愁叹息,主子真是越来越魅惑人心了,少了以前的冷漠,倒更多了详和宁静,当然,那是指她退去戾气的时候,如果注上了冷光,便是一柄骇人的利器了。

“怎么了?”

“青罗国的长孙太子和云仓国的文三皇子,一早便过来求见主子,因为主子未醒,他们便候在正厅,南安王爷已陪他们喝了好几杯茶了。”

可怜的南安王爷,莫愁在心里腹诽。

青瑶微愠,淡淡的开口:“你出去,让他们回去,就说我说了,什么人都不见。”

“是,主子。”莫愁迟疑了一下,那两个人赖了半天,只怕不会如此轻易被打发了的,不过主子如此此说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掉转身外走去,走到屏风边的时候,青瑶懒散的开口。

“就说我想见他们自然会见他们。”

“是,主子。”莫愁离去,房间内,青瑶轻拈起粉白嫩指,揉了一下脑门,她就知道那姬雪不会消停,不过既然长孙竺和文玉知道她了,那么别人一定也会知道,例如上官昊,那个人一直包藏祸心,如果知道有她隐身在弦月使臣中,依他的脑子,不难猜出事情的前因后过,这个男人,只怕要对她动杀心。

青瑶陡的睁开眼,双瞳寒气一片,唇角是嗜血的冷笑……

正厅里,南安王脸色越来越暗,周身罩着冷气,眼瞳阴骜的怒视着下首的两个男子。

长孙竺,一身浅黄的锦袍,墨发用狭长的细带轻轻的拢起,高贵儒雅,此刻正懒散的歪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双目微敛,似乎要睡着了,却又似睡非睡。

另一边的文玉,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他动人的眼瞳,长长的黑发滑落下来,自动分成两股,一左一右自然的分散着,而这厮是直接睡着了。

莫愁从内殿走出来,便看到眼前的这幅景像,南安王的脸色冷得像冰霜,可惜两个客人好似不知道,不但不知道,竟然大刺刺的歪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说他们睡着了,一听到莫愁的脚步声,全部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她醒了?”

问话的是文玉,自从无情谷一别,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她,那日他做的事,确实欠她一个道谦,所以一直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莫愁施了一礼,恭敬的开口:“主子说了,她什么人也不想见,如果她想见的时候,自然会见两位的。”

莫愁的话音一落,长孙竺和文玉虽然失望,不过却同时站起了身,温润的开口。

“那让她安心歇着吧。”

两个人齐齐的走出了正厅,花厅之上的南安王差点没气抽过去,难道他们这样和他熬着,就是为了等青瑶一句话,现在总算死心了,他好歹陪他们坐了这么长时间,连个招呼都不打,便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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