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遵皱着眉看着提刀而来的石闵,这曾经是自己的岳父,自己与他本就是翁婿。若不是刘娟自以为是的害死了石艳艳,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命格,可如今却是拔刀相向。
石遵扔掉手里的武器,走向石闵,一步一妖娆,一步一步萧索“驸马爷,我坐在这龙椅上不过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体会了一边帝王的感觉,也为艳艳把欺负过她的宫人所杀的差不多了。这一世我值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好让艳艳在九泉之下与我同时投胎,来世做个快乐的夫妻。”
石遵嘴角笑着,自己往石闵的剑锋上撞了过去,临死笑起“驸马爷,我早就说过你可为帝王,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石遵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带着笑,仿佛看见了那时静月宫中对着自己笑的石艳艳。
这谋权窜政容易,可这奠定江山就难上加难了。
石闵手下又一员猛将名叫司徒申钟,他向石闵进献尊号,但石闵要谦让给李农,李农执意推辞,不肯接受。
石闵无奈的说道说:“咱们原本就是晋朝的人士,如今晋皇室尚在,我希望和诸君一起分割州郡而治,各自称为牧、守、公、侯,然后上表迎接晋朝天子返回故都洛阳,你们觉得如何啊?”
尚书胡睦进言说:“我们宁愿尊称大王为陛下,你的圣德顺应天意,理应登上天子之位。如今晋氏衰败,远逃江南,怎么能驾驭各路英雄,统一四海江山呢!”
石闵虽然心里很是开心,仍旧顺着胡尚书给的台阶而上,带着遗憾说:“胡尚书之言,真可谓识时务知天命啊。”
于是石闵便即皇帝位,实行大赦,改年号为永兴,立国号为大魏。
这三月下旬,魏国主石闵恢复冉姓,尊奉母亲王氏为皇太后,立妻子董氏为皇后,立儿子冉智为皇太子,冉胤、冉明、冉裕三个儿子全都被封为王。任命李农为太宰、兼太尉、录尚书事,并封为齐王,李农的儿子们全都被封为县公。
石闵虽然改名冉闵成了帝王,可终究是窜了政谋了权,这赵国上下终究还有些不服冉闵的,甚至有跟着李农说闲话要扶持李农做君的。这一下惹恼了冉闵,逼得冉闵亲手杀了李农及其儿子。
虽然石艳艳是冉闵的庶女,可毕竟血浓于水。看着昔日女儿住的宫殿,不禁流下泪来,虽然让石遵和石艳艳葬在了一起,可终究难以压制自己的心头火。
作为石虎的义子,汉族血统的冉闵硬是让人开棺石虎,对外宣称是自己得了石家的天下,夜里总是梦见石虎狠瞪着自己,要报复自己。天监官说一定要将石虎挫骨扬灰才可以平息这一场噩梦。
由头是个好由头,为了千秋万业的魏朝,结束赵国君主的尸体,这天下也是微词不多。
冉闵站在石虎的棺材旁边,看着木棺开启,知道石虎暴露于阳光下,心中恍惚又惊恐了起来。这石虎不愧是一代暴君,竟然死后身子没有腐朽,反而如活着一般,仿佛是睡着了而已。脸色红润如初生,十指指甲黑长,仔细看竟然有些毛发一般在指甲上缠绕。
冉闵仿佛看见石虎睁眼瞪着自己,宛若自己编织好的借口,当即下令焚烧他的尸首。并要求将石邃的尸体一起焚烧,以绝后患。甚至冉闵要求猎杀石家所有的后人,一时之间邺城内鸡飞狗跳,石家血脉至此损失殆尽再无后人。
慕容恪刚征战完百越和高句丽,此刻的他正坐在朱墨居跟宁以恒喝茶下棋,宁以恒一身青衣闲适的看着棋盘,笑起来“真是时光如梭,这冉闵竟然称帝了。”
“他称帝在意料之中。”慕容恪下了一招棋。
“哦?你又知道了?”宁以恒挑了挑眉毛。
“只是我担心他图谋我燕云十六州的地界儿。”慕容恪叹了口气“若是这般,我真要与他开战了。”
“依我看你是很像与他开战,怕是寻不到好借口吧?”苏念秋扑哧一笑,给他蓄着水。
“看来嫂夫人很是了解恪的为人啊。”慕容恪端起茶杯来,平淡一笑。
“莫不是征战高句丽给了你极大的信心让你这战神无往不利,甚至给了你一战再战的冲动?”苏念秋打趣道。
“嫂夫人这话说的倒也无错。”慕容恪弯起笑容“我兄长慕容儁已然登基为帝,我必然要做个好的辅佐贤王,可我的辅佐只有战事。若无战事,我这将军之位是在难做的很呢。毕竟这手里的兵器在叫嚣着。”
“你倒是一个战争贩子。”苏念秋撇了撇嘴。
“这天底下也只有娘子你敢说慕容恪是个战争贩子了。”宁以恒哈哈笑起。
“话说你若是想要跟冉闵一战也不是不可,毕竟他还没站稳,必然是对付他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他冉闵根深叶茂了,只怕你燕国就莫可奈何了。”宁以恒下了一子笑道“这一句,你输了。”
慕容恪笑起来“看来我这棋艺真是比不上大哥你了。”
自从慕容恪救下了苏念秋,宁以恒便和慕容恪败了把子,此时二人才越来越发现,相见恨晚。
“你是棋局输给了我,可是我却贡献我的妙招,当真是我赢了?”宁以恒摇了摇头。
“话说大哥,有什么好主意?”慕容恪一脸好奇。
“这赵国本就是匈奴族和羯族的国家,这冉闵是汉人,如何能管理好这般多的胡人?若是冉闵只想做一个英雄而非一个好君主,必然在受人挑拨之下,做了让许多胡人反对的事情,,这支持者少了,便是他赵国最薄弱的地方。”宁以恒笑眯了眼睛。
“试想一下,一个国家的君主,他的百姓为了一口粮食,觉得为谁做事不是做事的时候,那这个国家将会是什么样子?”宁以恒眯起眼睛。
“这个国家的样子?”慕容恪皱了皱眉。
“对,这个国家将会国将不国!”宁以恒皱着眉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也许千万年后,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国家的百姓不爱自己的国家,认为这个国家只是君主的国家之后,这个国家犹如一个破茅草房子,摇摇欲坠,外族欺凌,本族凋敝。”
“老百姓会为了一口粮食,推着诸葛车在后面给侵略者推军粮,甚至有些老百姓因为憎恨君主和官员压迫自己而为侵略者引路开门。”宁以恒仿佛真看到了那个景象一般越说越悲凉“麻木的老百姓会看着侵略者顺着小路密道攻破皇城,会兴高采烈的看着自己的君主被虐杀,会安然若素的等待着侵略者管着自己,会义无反顾的帮着侵略者猎杀自己的族人。”宁以恒竟然留下一滴泪来。
“到那时候,这个民族便会摇摇欲坠甚至湮灭。这个民族已然没有了根,没有了魂,没有了节操和骨气。这个民族只为了能活下来,便卑躬屈膝,为了能保护自己而出卖族人。这个民族会欢呼雀跃的迎接猎杀者,会毫无人性的残杀族人,会灭绝天良的看着自己的国就此灰飞烟灭!”宁以恒眼睛睁开,仿佛梦方醒。
“会有这样的国吗?”慕容恪不理解的说道。
“会有这样的国。只要这个国家的君主把百姓当做羊羔来豢养屠杀而非当做最强的金汤来锻炼;只要这个国家的君主把百姓当做包袱而非当做最有力的本钱来看待;只要这个国家的君主把百姓当做木偶而非为族人为国而战的英雄;这个国家就会如此。”宁以恒叹息一声“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一个不尊敬英雄的民族,一个抹杀英雄的民族,一个诽谤英雄的民族,一个调侃英雄的民族,一个不肯牺牲的民族,一个唯我独尊的民资,必然会如此。”
“那如何让魏朝也这般?”慕容恪讶异的说道。
“那冉闵如同石虎一般,嗜杀。只要让冉闵为了团结汉族而猎杀胡人,必然会自掘坟墓。”宁以恒邪邪一笑“你只需骚扰便可让冉闵下这个指令,而你只要静待胡人反抗和前赵国的子民为你通风报信即可。”
“犹如一盘散沙的魏朝,必然不攻自破。”慕容恪端起茶杯笑道“大哥好计谋。”
“不过是不喜这冉闵继续为王罢了,过河拆桥的男子,实在坐不了这君主,也不可能福泽天下。”宁以恒笑了笑。
苏念秋站在宁以恒的身后,看着慕容恪远去,有些纳闷“夫君为何这般帮着慕容恪?”
“我有帮着他吗?”宁以恒挑了挑眉。
“必然是帮着的,你瞧瞧他那表情,只怕会真的如此做,甚至做的比你说的还要厉害。”苏念秋皱着眉“这将是有一场血腥啊,万万民众的性命,就在你信口雌黄中湮灭了。”
“娘子,虽然都是生灵。可你也不想我晋人死吧?再言,那慕容恪明摆着就在说,需要战功保护他自己的地位和权势。若是不跟魏朝的冉闵打,难不成跟我们积弱积贫的晋朝打?西晋已然没有了东晋的雄武,无法抗衡燕国和魏朝的。甚至这秦国的苻坚正在崛起,我必须要锻炼一个跟苻坚打成平手的人,好削弱这最有可能威胁晋朝的秦国。”宁以恒笑了笑。
“娘子,我前一段时间做了一个梦。就在那淝水之畔,我跟苻坚也就是左逸风,定然有一场殊死搏斗,也定然是一番你死我活。”宁以恒拥着苏念秋“为了你和我们的儿子,我得活着,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