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不夜城,悦往处,几多愁,女儿相思怎是忧?情难断,意难平。
羊献容随着家族的马车慢慢施向朱墨,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前夜族长跟父亲商量让自己和族妹羊锦容一起参加今晚的“红袖招”。可是自己已经是许给刘曜的女子,怎么能够在参加这样的晚宴?不安在心中越来越高,让人越来越担心。
羊锦容看见族姐有些不安,拍着羊献容的肩膀笑道“族姐,组长只是让咱们来看看这红袖招的礼数,你莫要如此担心。”
羊献容看着羊锦容的劝慰,默默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是。”
羊锦容笑道“织锦本就是我们羊家人的专长,说实话,这宁家少夫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羊献容叹了口气“我也隐隐约约的觉得,宁家似乎有意抬高我们羊家,似是为了给我们羊家一个舞台,让我们大放异彩,只是,这大放异彩有什么好的?”
羊锦容摇了摇头“族姐,族长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羊献容摇头“并没有,族长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呢?”
羊锦容也跟着摇头“也没有,这族长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呢?”
羊献容沉默了起来“莫不是族长打算让你我成为这洛阳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羊锦容皱起秀眉“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们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这对你我到底有什么价值?难道跟陈珞瑜那般,嫁给更大世家的公子吗?我不相信族长会这么好心。”
羊献容抿了嘴巴“或许族长的远谋更多些。”
羊锦容指着自己的鼻子“如果不是嫁给世家公子,难不成为了嫁到皇家?”
羊献容猛然抬起脸来“嫁入皇家?可太子遹刚殁了,这还有哪个皇子呢?”
羊锦容看着羊献容痴傻的模样,瞬间有了计较,贾后刚进金庸城,只怕昨夜爹爹跟自己说的要控制自己的才艺,莫不是为了让羊献容嫁给当今陛下?羊锦容把脸埋得更深,羊献容明明被赐婚给刘曜,这时候来红袖招,岂不是毁了他人姻缘?族长明知如此,还这般执着,莫不是真的是送给陛下做妃子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自己还是尽量不要表现自己才是。
羊献容推了推羊锦容“锦容,何事?”
羊锦容笑起“无事,族姐,不用担心,咱们小心些就是了。”
羊献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苏念秋吹着自己的手指,笑了起来“羊家人来了吗?”
青儿点点头“小姐,羊家人刚才听房门说已经到了。”
苏念秋看了一眼沙漏,笑了起来“来得比预期还早,看来羊玄之和羊家族长倒是做了些准备,倒也不笨。”
青儿询问道“不知道小姐打算如何?”
苏念秋看向青儿“距离红袖招开始还早,你去安排些人手,让羊家人多熟悉一下提花织锦机。”
青儿轻诺一声,离开。
宁以恒从里间书房走了出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娘子今晚只怕是辛苦了。”
苏念秋挑了挑眉“你确定如此气煞刘曜,逼得刘曜快速夺权刘爽?这样会不会加快洛阳沦陷的进度?”
宁以恒亲了亲她的耳垂笑道“娘子莫慌,我只是觉得洛阳来得太久了,为夫实在不想在洛阳呆着了,既然八王之乱迟早要来,不如我们就让这件事情来的早一些。”
苏念秋转头看向宁以恒“来的早一些?你粮草都准备好了?衣冠南渡的路线都准备充足了?区区两年,我们银两都还未筹备,你如此快便做好一切了吗??”
宁以恒坐在苏念秋身侧,揽着她,幽幽笑起“准备,也就是个七七八八罢了。”
苏念秋有些诧异“怎么如此快?”
宁以恒眯着眼睛笑起“贾后执政如此多年,石崇又是如此有财富,这溃败的贾家虽然被夷三族,但是仍旧希冀被保护,自然这周转奔走的财富会越来越多。”
苏念秋皱起眉来“可是这不是宁家族长才得的吗?”
宁以恒呵呵一笑“那要看宁家族长有没有那个本事,周不周转的了。”
苏念秋眼睛明亮起来“夫君,你的意思是,你重掌族长之权了?”
宁以恒摇了摇头“还未到时候,但本族重掌了一些权势罢了,这都是扰人的事情,娘子莫担心,咱们只要管好当前的事情就好。”
苏念秋点点头“要是掌权宁家,说实话我倒不愿了。”
宁以恒倾国的脸上带上一抹好奇“哦?为何?”
苏念秋嘟起嘴吧“你若是家主,少不了要被族中的琐事叨扰,我倒不远你分出那么多的精力出来。”
宁以恒笑起“如果娘子不愿,那为夫不做家主就是。”
苏念秋抿起嘴巴“你愿意放弃这宁家的权势?”
宁以恒点了点苏念秋的小鼻头“娘子,我可以暗中掌握,无需明掌权。”
苏念秋叹了口气“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宁以恒揉了揉苏念秋的长发,笑了起来“娘子,这红袖招的时辰只怕是近了,还不早些去?”
宁以恒拿来苏念秋的外套为她细致的披上,亲了亲她额头温柔的笑道“如此乱世,你我不离不弃便好,可是?”
苏念秋深深看了一眼宁以恒没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红袖招里来了许多的世家女子,都是豆蔻韶华,美不胜收的女子令人炫目。苏念秋坐在主位,对着到来的数位,淡淡笑起“诸位,欢迎来到朱墨,也欢迎参加红袖招,这七夕临近,乞巧之节,定要手巧女子才是。”
苏念秋站了起来“皇皇九天,曼曼鹊桥,织女牛郎,两岸一牵,愿我巧手,织就锦缎。”
苏念秋笑着对着诸位女子点头“大家既然来到朱墨,就请用这提花织锦机,织就最美的罗缎,而这罗缎的题目便是鸿鹄。”
苏念秋对着青儿点头,只见青儿带人抬上来一株七尺珊瑚。
苏念秋满意的看着周围世家女子期待的目光,笑了起来“第一名者,得七尺珊瑚,诸位请吧。”
羊献容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苏念秋,咬了咬嘴唇,这七尺珊瑚若是获得一定能让羊家在这洛阳城中获得极高的声誉,父亲也好在族中立足,只是这七尺珊瑚的获得又是谈何容易?
羊献容攥了攥手,看着在上面悠闲喝茶的苏念秋,有些迟疑又有些期盼。
苏念秋看着羊献容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旁边都在呆愣看着珊瑚的世家女子们,笑了起来“不知羊家这位女郎,可是有话对我说?”
羊献容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宁家少夫人,这罗缎如何才是缎中第一?”
苏念秋看着羊献容,笑了起来“自然是最美者。”
羊献容不甚赞同的说道“假若每一个罗缎都很美丽呢?又如何评价?”
苏念秋咬了咬唇,想了一会,说道“那就是罗缎里面最特别的。”
羊献容不甚同意的说道“何为特别?”
苏念秋似乎想不出来的模样,沉思一会,摇了摇头“我也未知,不如羊家女郎说说?”
羊献容点头“织锦是染好颜色的彩色经纬线,经提花、织造工艺织出图案的织物,寸锦寸金的云锦最是难得。这云锦,配色多达十八种,运用 " 色晕 " 层层推出主花,富丽典雅、质地坚实、花纹浑厚优美、色彩浓艳庄重,大量使用金线,形成金碧辉煌的独特风格。”
羊献容自豪的说道“库缎是在缎地上起本色花。花纹有明花和暗花两种。明花浮于表面。暗花平板不起花。库锦,又名织金。其花纹全部用金线织出。”
羊献容笑眯了眼睛“而这云锦最美的地方就在妆花上。妆花是缎底上突出五彩花纹,是云锦中制造技术最复杂、最华丽的提花丝织品。妆花类织物是代表云锦技艺特色和风格的品种,是在缎、绸、纱、罗等丝织物上用"挖花"技法织出彩色纬花图案,布局严谨庄重,纹样造型简练概括,多为大型饱满花纹作四方连续排列,亦有彻幅通匹为一单独、适合纹样的大型妆花织物用色浓艳对比,常以金线勾边或金、银线装饰花纹,经白色相间或色晕过渡,以纬管小梭挖花装彩,织品典丽浑厚,金彩辉映,是云锦区别于蜀锦、宋锦等其他织锦的重要特点。”
羊献容抚着提花织锦机迷恋的说道“宁家少夫人,如果真的腰做这罗缎最美的,必须要做这妆花和库锦才是。”
苏念秋看着羊献容如此认真的模样,笑道“既然如此,那何人才能得到这七尺珊瑚呢?怎么评论才好呢?”
羊献容看着苏念秋,目光灼灼“挖花为凤,凤翔九天,谁能织出有凤来仪的没,谁就获胜。云锦,当得起最富丽堂皇的艳,也衬得起最美丽迷人的凤。”
苏念秋见羊献容如此,满意的点头“果然是最经得起美丽迷人的凤,这织锦当真是最美的,这云锦又当真是最靓丽的,那就请诸位开始吧。”
羊献容也没多想就走到提花织锦机开始她的梦,只是羊锦容却感到了一丝威慑,竟然自己提出来要织绘凤,只怕这宁家少奶奶的目的真的就是请凤还巢吧?
苏念秋看着羊家另外一个女郎盯着自己看,神秘的笑了起来,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