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久违的人

一夜梦醒，顾远山把所有的心思都一扫而空，跟没事儿人一样，胃口大开，津津有味的吃了黎凤兰做的早餐。

临出门时，在闺女顾若曦的脸上亲了亲，说：“宝贝儿，爸爸上班咯，给我闺女赚钱去！”

黎凤兰抱着顾若曦送顾远山到门口，司机老杜早早就候在门口，看到顾远山出来，殷勤的打开车门。

黎凤兰冲着顾远山喊道：“少喝酒，多吃菜！”

顾远山冲黎凤兰笑笑，说：“婆婆妈妈的，也不怕老杜笑话！”

老杜钻进驾驶室，着忙表明态度，笑道：“顾书记，夫人这是关心你呢！我羡慕还来不及，咋会笑话！”

“女人就是麻烦！老杜，开车吧，今儿日程安排很紧凑！”顾远山说话间，冲着黎凤兰挥了挥手，实则是在与闺女顾若曦告别。每日离开家去上班，顾远山的心中都有些恋恋不舍。

瓢泼大雨犹如过客，不知又到了哪片天空下的城市做客，唯有地上的积水，提醒人们风雨曾来过。

一路上，顾远山不说话，老杜也保持沉默。多年来，老杜深谙给领导当司机的处事法则，绝不会给领导留下长舌的印象。

顾远山刚进办公室，尚未坐定，就命于新鹏送来了他一周内的日程安排。看完之后，顾远山吐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今日不用再跟贺金全打照面。

顾远山对于新鹏说：“看看哪些安排是可以推掉的，这两天有点儿累！”

“顾书记，这几个考察是可去可不去的，您看，L省这个高科技产业园的考察，是不是也让别的领导去？”于新鹏手里握着笔，在日程表上做了标记。

“L省高科技产业园的考察是哪天？”顾远山目光落在日程表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抬头望着于新鹏。

“今天。据说，L省这个高科技产业园，搞得风生水起，是一个行业新秀投资的，短短三年内，已经成为L省得纳税大户。这个企业的领头人神秘莫测，连L省省长想要见他一面，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于新鹏将道听途说的东西大肆渲染，顾远山一下子就来了兴致，问道：“这么邪乎？”

“是呢！据小道消息，今日那位神秘莫测的企业领头人，会出席高科技产业园二期奠基仪式。”于新鹏眉飞色舞。

“小于，安排去L省。”顾远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于新鹏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笑道：“我这就去安排！”

……

L省省城城东开发区，高科技产业园内，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牌照多属各省市政府部门。

园内清一色的钢结构厂房整齐排列，绿化带里各式各样的花卉争奇斗艳。

顾远山从车上下来，馨香扑鼻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扯了扯衣角，朝前迈开步子。

随行的人紧紧跟在后面，顾远山走得快，他们就走得快；他放慢脚步，大家也跟着放慢节奏。

在已建设好的园区内转悠了一圈，顾远山感慨颇深，想不到L省人才辈出，将这园区打造得如此突出。顾远山不得不承认，L省的不少东西，是G省应该学习的，他这个省委书记，得带头虚心像人家讨教经验，保证在他的引领下，让G省的经济发展快速腾飞。

高科技产业园二期奠基仪式就绪，顾远山等人站在一旁，目睹L省长黎华平等人参与剪彩。他的目光沿着红绸挪动，在西装革履的领导人脸上一一扫过，停留在一张陌生的脸上。

顾远山估摸着，此人就是于新鹏口中神秘莫测的企业新秀，上下打量，他陷入了沉思。此人面孔陌生，身形倒是似曾相识。

于新鹏挤到顾远山身旁，凑近他的耳朵，说道：“顾书记，站在黎华平省长身边的那位，就是产业园隶属的‘鹏远建设集团’的董事长——纪闫鑫。”

“纪闫鑫。”顾远山微微点头，复述了一遍。

剪彩仪式结束，所有人员前往‘产业园’旗下酒店就餐。

顾远山刚走到酒店门口，一位身材健硕的男人迎上前，浅鞠一躬，问道：“请问是顾远山顾书记么？”

“我是。”顾远山略感意外，冷冷的打量着对方。

“我是纪闫鑫董事长的助理曲扬，特在此迎候您，我们董事长请您共进午餐。”曲扬恭恭敬敬的说。

“此刻，纪董事长应该陪同黎省长等领导人才对，我还是不凑热闹了，请转告纪董事长，我们改日再约。”顾远山心想着不能喧宾夺主，婉言谢绝。

“顾书记，我想您是误会了，今日午餐，我们董事长只邀请了您一位。”曲扬耐心的解释，目光诚挚的望着顾远山。

顾远山沉思片刻，庄重的说：“承蒙纪董事长瞧得起顾某，恭敬不如从命！”

“顾书记请这边走！”曲扬领着顾远山朝宴会大厅的另一边走，于新鹏慌张的朝前撵了两步，焦急的喊道：“顾书记——”

顾远山和曲扬同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于新鹏。顾远山冲曲扬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的秘书小于。”

曲扬冲于新鹏点头，招呼道：“幸会幸会！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于新鹏尴尬的笑笑，说：“按理说，任何时候，我都该服务于顾书记的左右——”

曲扬听明白了于新鹏这是不放心，却又不能随意改变董事长的宗旨，为难的将目光投向顾远山。

顾远山拍了拍于新鹏的肩膀，说：“你代表我随大流，可不能丢了我的脸面！”

领导发话，自己就不算渎职，于新鹏拍着胸脯保证：“顾书记，您放心，我决不给您丢脸！”

“曲助理，麻烦带路！”顾远山面带微笑，重新跟着曲扬迈开脚步。

进入电梯，顾远山的目光平视电梯门，心中思潮汹涌，他完全无法猜测，素不相识、并无交集的纪闫鑫，为何单单要单独请他共进午餐。

顾远山心想：纪闫鑫是个商人，商人以赚钱为目的，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冲着G省即将启动的几个重点项目而来——

……

宽敞、奢华的包间里，纪闫鑫独自坐在偌大的餐桌旁，一脸冷峻。时隔五年，他的眉宇间刻满了沧桑，更增添了成熟的男人魅力。

如今的纪闫鑫事业有成，是L省的传奇人物，他已经用智慧洗尽了尘埃，将黑色的曾经抹去，挥写出了红色的当今，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没错，纪闫鑫如今是L省领导面前的红人，也是对L省的建设，作出杰出贡献的人，五年来，他先后解决了几万人的工作，让他们在自己的领导下，使家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纪闫鑫站起来，喊道：“请进！”

门推开的瞬间，纪闫鑫已经笑容满面的迎到了门口，先顾远山一步伸出手，道：“顾书记，久违了！”

顾远山大大方方的伸手，与纪闫鑫相握，回道：“久仰纪董事长大名，今日有幸一见，实乃顾某的荣幸！”

“顾书记说笑了，我才是三生有幸，竟还能与顾书记共进午餐！快请坐！”纪闫鑫引着顾远山入座，曲扬知趣的退出去，关上门，笔直的立在门外。

顾远山脸上不动声色的笑着，心中却纳闷儿：纪闫鑫为何使用久违，而非久仰做开场白？竟然用了‘还能共进午餐’这样的话语——难道我们见过，是我忘记了？

顾远山落座，抬头笑望纪闫鑫，恰巧纪闫鑫也笑望着他，目光交错，顾远山的心中不由得微微颤动，心道：“此人的目光好生熟悉！”

纪闫鑫笑容灿烂，如同老友想见一般，说：“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顾远山大感惊讶，心想：如此看来，我和纪闫鑫必定有过很深的交往？

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与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纪闫鑫有何瓜葛，顾远山的心中莫名的慌乱，疑惑问道：“纪董事长，请问，我们见过？请恕我冒昧，我真的没有印象！”

“顾书记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实属正常！”纪闫鑫轻笑两声，手里拎着酒瓶，走过去，亲自给顾远山斟酒。

顾远山抬起双手还礼，略显尴尬的说：“纪董事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给顾某来点儿提示？”

“顾书记，咱们先喝着、吃着、聊着，很快，你就能记起来我是谁了！我敬你一杯！”纪闫鑫始终面带微笑，提起酒杯，双手递给顾远山。

顾远山有些不自在，猜不透这究竟是鸿门宴，还是什么宴？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此刻，顾远山非但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啥药；就连对方的身份都是一无所知。

砰——

顾远山握着酒杯的手汗渍渍，与纪闫鑫的酒杯相撞，故作平静的说：“干杯！”

“干杯！”纪闫鑫仰头喝酒，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顾远山的脸。

顾远山放下空杯子，说：“纪董事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请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顾书记，你看，你多心了不是？我今日从前来参观的人员名单中，看到了老朋友的名字，自然要叙叙旧！”纪闫鑫的笑容令顾远山心中发怵，有些沉不住气。

顾远山心想：去你妈的，别仗着是L省的财神爷，就在老子面前卖关子，说白了，在老子眼里，你可以是个人物，也可以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