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慕掀开车帘就要上车,韩溪道:“不用等林姑娘吗?”
司徒慕无语,“她不会来的,走吧。”
韩溪这才一脸可惜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还算快,司徒慕问:“我们要去哪?”
韩溪道:“去城郊大慈山白鹤峰。”
司徒慕看着韩溪,“去找和尚?”
韩溪哈哈一笑,“司徒兄怎么知道?”
司徒慕道:“大慈山白鹤峰下只有一座定和寺,去那不找和尚还能找道士吗?”
韩溪道:“那司徒兄能猜到找哪个和尚吗?”
司徒慕想了想,“难道是定和寺的方丈庆能禅师?”
韩溪笑起来,“不错。”
庆能禅师法名在外,他们小辈驱车去见,也是理所应当。
“你说的那宝物和庆能禅寺有关?”司徒慕问。
韩溪饶有兴趣的看着司徒慕,“司徒兄那能不能再猜下这宝物是什么?”
司徒慕微微眯眼,“能被佛门中人视为宝物的好像并不多,我最先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样。”
韩溪目带欣赏,司徒慕也盯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舍利。”
韩溪抚掌道:“司徒兄能成为玄门之首果然是实至名归。”
司徒慕道:“舍利虽宝贵却也并不稀少,这颗有什么特别?”
韩溪道:“是佛牙舍利。”
司徒慕一怔,“是释迦牟尼佛留下的四颗佛牙舍利之一?”
韩溪点点头,司徒慕道:“你怎会知道?”
韩溪微笑道:“说起来我与庆能禅师颇有渊源,当年我在襁褓中被遗弃在这,那时天寒地冻,若不是庆能禅师在溪边捡到我,我早就冻死了,庆能禅师养了我三年。”说到这韩溪嘴角笑意加深了些,“三年后发觉我实在不是当和尚的料,就将我交给了师父,但每年师父都会让我回来与禅师小聚个十天半月,禅师也算是我半个父亲吧。”
司徒慕听完后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韩溪道:“不过这佛牙舍利是佛门至宝,若不是出了古怪,禅师也不会告诉我的。”
司徒慕虽然知道定和寺,但这寺庙名声却不大,香火和灵隐寺相比差了太多,他知道这寺完全是因为庆能禅师,这位禅师可算是得道高僧,而且还是极其厉害的武僧,他不仅能收妖还能渡妖,武力上不知道有没有无垢厉害,不过无垢的师父是清净和尚,清净和尚根本就不是凡人。但无垢不及他的是无垢不会渡妖。
司徒慕问:“什么古怪?”
韩溪道:“我也说不清楚,司徒兄去看看便知道了。”
西湖距离定和寺还有些距离,所幸这马车跑得挺快,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
司徒慕在途中掀开窗帘,马车穿行在青山绿树间,可以说是一程山水一程景,不得不说杭州的确是个人杰地灵之所,这里的山景让他想起江陵,第一次见到清净和尚也是在山中,只是一转眼,已经物是人非。
马车到了山脚后,韩溪率先下了马车,和司徒慕一起顺着蜿蜒曲折的清泉而上,一路上皆是各种参天古树和连绵翠色山林,山中林间各种禽鸟相互啼鸣。
司徒慕笑问道:“这山中鸟雀可有你饲养的?”
韩溪坦然道:“有几只吧,也是为了示警。”
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一个青瓦白墙的院落,院落分为三重殿,并不算大,大门处高悬一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定和寺。
今日山门是关闭的,司徒慕微微有些诧异,韩溪道:“禅师这几日有恙,所以山门暂关。”
但这山门也只是虚掩,韩溪一推就将大门推开了,司徒慕四周一扫,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但也很空旷。
韩溪道:“这里一直只有两个沙弥,算是禅师的关门弟子。”
很快,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从后殿跑了过来,“师兄,你来啦。”
有韩溪的解释,司徒慕对这声‘师兄’倒也不惊讶,韩溪也很自然道:“同悟,师父呢。”
叫同悟的小沙弥道:“和同善师兄在做功课,小翠告诉师父师兄和客人来了,师父就叫我来接待。”
韩溪对司徒慕道:“那我们就等一会吧。”
径自带着司徒慕到了偏殿厢房坐下,寺里的陈设都很简单,但打扫的很干净,同悟也很快沏了茶来。
虽然龙井,却不是很好的档次,但喝在嘴里却格外清甜,司徒慕忍不住又品了一口。
韩溪笑道:“这里的泉水极其清冽甘甜,泡出的茶水也格外清香,若是司徒兄喜欢,等会我们带一些回去。”
不得不说,这个韩溪的确极会察言观色,司徒慕什么话都没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所思所想。
司徒慕感慨道:“难怪你常年都待着这,杭州果然是人间天堂。”
韩溪道:“人生苦短,本就该及时行乐。”
司徒慕笑了笑,“你师兄也是很会享乐之人。”
韩溪微笑道:“他若不是我师兄,我们该是朋友,只可惜他注定是我师兄,他不能容我,我也不能让他。”
司徒慕道:“一山不容二虎,无论天分还是修为上他都不如你,也不怪他忌惮你。”
韩溪幽幽道:“我师父这辈子就收了两个徒弟,他本以为这两个徒弟会相互帮衬互相扶持,没想到竟然成了仇人。”
司徒慕道:“世事无常,又岂能尽如人意。”
韩溪喝了口茶,司徒慕发觉这人一向对自己的情绪管理的很好,为人处事可说是八面玲珑,但唯有说到自己师父,庆能禅师和师兄吴昊时会有情绪波动,看来他最在乎的也唯有这三人。
韩溪放下茶杯,“这种感受,司徒兄也该不陌生。”
这话说的就是司徒逸了,司徒慕道:“不错,人各有志固然不错,只是不该踩着对方上位。”
韩溪道:“从小到大,我师兄曾设计害我七次,若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已经重入轮回了。”
司徒慕捕捉到韩溪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就在这时,他听到很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但却极稳,司徒慕和韩溪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果然,很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弥就陪着一个穿着黄衣僧袍的年长僧人走了进来。
这僧人慈眉善目,从面相上看起来大约七十多岁,身上半点杀气也没有,一点看不出是个武僧。
韩溪眉眼含笑亲亲热热的喊了句:“师父。”
庆能禅师没看他而是看向司徒慕,“阿弥陀佛,小施主身上好大的戾气。”
司徒慕双掌合十道:“晚辈司徒慕见过庆能禅师。”
庆能禅师和善道:“老衲常听溪儿说起施主。”
等庆能坐下后,两人才坐了下来,同悟和同善皆退了下去,庆能禅师道:“想必溪儿已经将事情告诉施主了吧。”
司徒慕和韩溪对看一眼,韩溪道:“我并未说全。”
庆能禅师道:“你们随我来。”
两人便随庆能禅师来到他所住的禅房,司徒慕本以为这样的佛门至宝一定会收藏的极其隐秘,没想到就放在衣柜之中。
虽然司徒慕早就听过佛牙舍利,但亲眼见却也是第一回,也不免有些好奇。
庆能禅师宣了声佛号之后才恭敬的打开供奉舍利的檀木盒,解开一层层金布,就看到一颗长约三寸黄白色的方形柱状物体,其端面平整光滑,压根出生长着细粒舍利子。
虽然司徒慕不是佛教弟子,自问佛性也不高,但一看也知道这的确是真正的佛牙舍利,但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劲。
庆能禅师道:“施主可看出来了?”
司徒慕诚实道:“晚辈愚钝,虽觉不妥,却看不出哪里异常。”
庆能禅师道:“你非佛门中人,能看出不妥已很难得。”
司徒慕道:“还请禅师明示。”
庆能禅师道:“佛牙舍利是佛门圣物,当是五色光莹,光耀晶莹。”
这样一说司徒慕立刻明白是哪里不妥了,这佛牙舍利如明珠蒙尘,竟然一点光彩也没有。
庆能禅师道:“但真的异像却不在于此,能月圆那日,施主便知道了。”
起先韩溪说要到月圆之夜才能见到,司徒慕还半信半疑,现在听庆能禅师也这样说司徒慕才终于信了。
“不知禅师可否告知这佛牙舍利是如何得来的?”司徒慕问。
庆能禅师面有难色,“抱歉,老衲不能告知。”
司徒慕也不为难,道:“那好,那我们等月圆之夜再来。”
庆能禅师小心翼翼将佛牙舍利包好,韩溪这才道:“师父,我饿了。”
韩溪的语气隐有撒娇之意,庆能禅师敲了韩溪脑门一下,“你呀,每日尽想着吃喝玩乐,三根不尽,一点佛性也无。”
韩溪笑嘻嘻道:“我想吃禅衣素菜卷和豆腐羹。”
庆能禅师摇摇头,眼里却全是笑意。
司徒慕看得出来庆能禅师很宠韩溪,虽不是衣钵弟子,却自有亲情。
司徒慕想起自己,自从祖父死后,他似乎再也没有对谁撒过娇了,这样一想不由有些羡慕韩溪。
韩溪转向司徒慕,“司徒兄,师父做的素菜可是一绝,你一定好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