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慕不明白为什么祖父会说那样的话，虽然玄门明争暗斗不断，但也不至于让他活不下去这么严重。可听老妪的语气，仿佛没有这封印，他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司徒慕身上，只有共工，漫不经心的喝茶吃糕点，对他们所说的完全不感兴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司徒慕问道：“请问我祖父还说了其他吗？”

老妪摇摇头道：“其他的你祖父就不肯多说了。”

司徒慕收起一肚子的疑问，转向正题，道：“其实这次冒昧前来是想求一事。”

老妪道：“既是故人之子，能帮老身一定帮。”

司徒慕道：“在下想求一枚女娲石。”

老妪和其他女娲族人一听面色都变了，女娲石是女娲娘娘留下的唯一宝物，一直被族中人视为圣物。

老妪看了眼共工，道：“这世间只留下三枚女娲石，其珍贵不言而喻，这女娲石千万年来被族人香火供奉，更是族中圣物，恕老身无法答允。”

司徒慕早就料到求女娲石难如登天，但还是道：“晚辈自然知道这女娲石珍贵非常，所以晚辈绝不会白拿，族长若有所求，晚辈愿意交换。”

老妪眼神微动，盯着司徒慕道：“此话当真？”

司徒慕道：“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老妪道：“老身要你身上两条龙魂。”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叮当一声，是共工将茶杯放下。

共工眯起眼，“小玉儿，你倒是好狠的心啊。”

老妪闻言猛地一怔，共工转过头看她，“是不是很奇怪，本大人还能认出你？”

老妪叹道：“现在变成这副模样，的确以为水主大人不认识了。”

共工哈哈一笑，“小时候本大人还抱过你呢。”

老妪饱经沧桑的脸上泛起两块红晕，“那已经是两万多年前的事了。”

共工道：“所以......我很奇怪，为何你到现在还活着。”

此言一出，一直没有吭声的四素衣女子同时站起身，其中长相最清丽的女子道：“我们敬水主大人为贵客，也请水主大人尊重我们族长。”

共工面无惧色，啧啧道：“小玉儿，你这手下倒是很厉害啊。”

老妪道：“无双，水主面前，不得无礼。”

四女面色不虞，但还是重新坐了下来，老妪道：“族中人耗尽心力才让我活了下来，所以我才要得两条龙魂。”

司徒慕听了云里雾里，但隐约也明白这龙魂和老妪的性命相关。

共工道：“就算得两条龙魂，也不过为你多续命几百年。”

老妪道：“够了，能再多活几百年就够了。”

共工道：“此事事关重大，让这娃娃想想吧。”

老妪看了眼司徒慕，道：“好吧。”说完就吩咐另一个肤色较黑的素衣女子，“花容，带客人下去休息吧。”

花容道：“诸位请随我来。”

其实司徒慕想说不用考虑，为了方小蝶，他连命都可以舍去，可看到共工对他挤眉弄眼，也不知其中还有什么蹊跷，就只得先听他的。

花容带他们来到一处院落，这院子很大，住他们几人绰绰有余，花容也是礼数周全，很快就命人送来了茶水饭点。

他们这两日后疲于奔波，根本没好好吃上一餐，当即就围着桌子开始吃饭。

共工见司徒慕吃的忧心忡忡，笑道：“年轻人怎么喜欢皱个眉头。”

司徒慕道：“吃完饭就跟族长说，我愿意交换。”

共工放下筷子，“你知道少了两条龙魂你会怎么样吗？”

司徒慕道：“最多不过一死。”

共工摇摇头，眨眨眼道：“不，你不会死，只会变成废人。”

司徒慕怔住，共工道：“这龙魂种在你身体里，与你早已是共生关系，若是强行剥离，你的魂魄也会受损，而且是无法修复之伤，就算江丫头也救不了你。”

若耶一听立刻道：“那怎么行。”

司徒慕道：“可若不同意，他们肯定不会给女娲石。”

林若南挑眉道：“平时看你一副机灵样，怎的现在变得这么蠢。”

共工道：“当局者迷，他不过是关心则乱。”

林若南冷哼一声，司徒慕忽然就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了。

他的确是来求女娲石的，可她们也想求龙魂。不是谁求谁的问题，他们本就是对等的。

共工道：“那个老太婆是女娲的三女儿。”

司徒慕道：“难怪你会认识她。”

共工继续道：“女娲族有一个隐秘，除了女娲之外，其后人一旦生育，神力和生命都会慢慢消失，子女成人那天，便是母亲殒命之时。”

众人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一个个都很惊诧，司徒慕沉声道：“所以说那老妪早就该死了。”

共工道：“除了女娲之外，女娲族人寿命不超过千岁，可现在她活了至少两万岁。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族众将自己的寿数分给了她。”

司徒慕道：“不错，也只有这样才能瞒过天道。”天道无情，若是要续命，就得有人自愿丢寿数来替她偿命，只是他有个很大的疑问，“女娲是上古神，她的后人为何寿数会这么短？”

共工还没说话林若南已经道：“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得罪了天道，遭了天谴呗。”

共工笑道：“猜的完全正确。”

司徒慕想起江疏影，九尾天狐一族也是这样，而且更重，九尾天虎一族的寿命连普通的凡人都不如。

共工凑近司徒慕，“当初天罚，就连我们这些上古神魔都无法避免，只有一个人是天道无法完全掌握的。”

共工的眼神很诡异，司徒慕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你说小蝶？”

共工道：“不错，就是你心上人。”

司徒慕道：“为何？”

共工道：“你可知你这心上人从哪里诞生的？”

林若南没好气道：“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共工道：“都说她是从洪荒大火中降生，看似比伏羲，女娲，祝融，蚩尤和我都要晚，但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她比我们出现的时间都要早，她和盘古祖神是一卵双胞。”

在场众人都听呆住了，林若南拍拍司徒慕的肩膀，“乖乖，你情人好牛，你准备吃软饭吧。”

共工道：“先有盘古，才生天道，天道可管尽苍生，却唯独管不了盘古，同样，也管不了他的妹妹。”

司徒慕道：“那为何小蝶是魔？”

共工仰头大笑，“谁规定祖神的妹妹就该是神？她是魔，却也是魔中之祖，神魔本就相生，就如同阴阳，从来就是相生又相克。”

共工道：“天道管不了女魃，却令她自愿堕入无尽的轮回之中，想要用轮回之力来弱化她的魔力。”

若耶气愤道：“这天道也太无耻了。”

共工也一拍桌子，“可不是这样，天道是最无耻的东西，可我们没它强，注定受制于它，又有什么办法。”

林若南眼珠一转，道：“这么隐秘的事，你就这么轻易告诉我们了？”

共工冷笑，“这件事再保密又有何用，女娲他们一个都没逃过天罚。”

司徒慕虽然很震惊，但转念一想，立刻察觉出不对，“既然小蝶不会死，那我们来求女娲石做什么？”

共工翻了个白眼，“她是不会死，但会轮回，一旦轮回，就什么都忘了，而且你有把握再找到她吗？”

司徒慕心一下落了下来，共工所说不错，他和小蝶从遇见相知相识相恋，经历了太多的事，他舍不得忘，也不希望她忘记。

司徒慕道：“你也别再打哑谜了，就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吧。”

共工嘿嘿一笑，“女娲当初让其后人躲在这里，总算争取了些时间让其后人能够生息繁衍，女娲死前叮嘱其后人，绝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撤去封印。那老妪是女娲的三女，也是其中法力最强的，只有她才能维持这里的封印，若她死了，这里的封印便会消失。”

司徒慕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共工难得脸红了红，“本大人最喜欢收集情报。”

林若南立刻怼道：“分明就是爱八卦。”

共工一听就要翻脸，司徒慕忙道：“快点，继续说。”

共工怒道：“还不是你们老是打岔。”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继续道：“龙魂是不能给的，但若你能替她加固封印，她应该也会用女娲石跟你交换。”

司徒慕道：“加固封印？”

共工道：“说来也简单，将龙气注入这龙脐之中。”

林若南和若耶听的莫名其妙，司徒慕却道：“那不简单的呢。”

共工道：“龙气会随着血气一起。”

司徒慕丝毫没有犹豫道：“好，我明白了。”

林若南小声道：“你会死的？”

司徒慕莞尔一笑，“也有可能不会死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若耶担忧的看着司徒慕，嘴唇动了动，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虽然只短短相处了两个时辰，若耶却觉得自己依旧很了解当年那个男孩，方小蝶对他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既然无法劝服他，那又何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