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妧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萧衍,看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轻声道:“现在可是体会到了,一剑穿胸的感觉?”
“嗯,很疼。”她点点头,每次看到他,总感到莫名地安心。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只不过,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陡然带了些焦急之色:“不许再睡了,听到没有?我当初的伤势可比你重得多,我都挺过来了,你也不许失败,听到没有?”
“……我又不是你。”她懒懒应道,心里有些好笑,一向镇定地好像全天下的事都掌握在他手中一样的人,竟然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只不过,还是难脱本性啊,明明是央求,却被他说的好像命令一样。
“傅妧,你给我好好听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能做到的,你也必须做到!否则,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的灵魂得到安宁的!”说到这里,已经更接近于威胁了。
傅妧很想笑,待她终于笑出声来时,身体上那种奇妙的轻松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地按回到了躯壳中,所有的痛感都回来了,每呼吸一次,就会牵动心口一阵阵的疼。
傅妧睁开眼睛,所有的幻境都消失了,眼前没有萧衍,只有仿佛许久未见的元灏。
看到他的瞬间,所以丢失的记忆都回来了。她在元恪的寝宫挨了他一剑,利剑穿胸,是真的很疼……连这样都死不了,看来她的这条命,是连上天都不屑于收去了。
“阿妧?”元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着捧起她的一只手,却不敢用力,唯恐弄疼了她。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一切不是在做梦。
那天伏击元洵时,因为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少女,所以他硬生生地放过了射杀元洵的机会。然而之后他无论派多少人去山崖下寻找,始终都找不到关于她的一点儿痕迹。
被救起的人只有元洵一个,山崖下除了空荡的马车外,也没有任何伤患或者尸骨,甚至连血迹都没有。得到这样的结果后,他几乎要以为,那天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了。
然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听了傅萦的话去父皇的寝宫捉拿刺客时,竟会见到她。而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刺出了那一剑!
这一天一夜,看着她脸色苍白地躺在自己面前,他后悔得几乎想杀了自己。
元洵骗了他,她还活着,并且回到南楚来了,但是他却险些亲手杀了她!
“阿妧?”他又叫了一声,眼底已然涌起了眼泪,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傅妧勉强扯开嘴角:“我还活着?真好……”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看向元灏眼下浓重的乌青色,“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元灏一时间有些发怔,稍后才明白过来,她是在问那天的事。他抚慰地笑了笑:“那些事你不要管,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安心养伤就行,其他的都不要理。”
傅妧看着他,心底却叹息了一声,怎么可能呢?出了这样的事,元灏恐怕是连自身也难保了。
“那天,你为什么会进宫?”她认真问道,竭力忽略心口传来的疼痛,见元灏不答,她皱眉道:“快告诉我!”
见她有些着急,额上也冒出了虚汗,元灏忙道:“好,你不要急,我告诉你。”
听着他的讲述,傅妧的心却愈加沉重,果然和她预想的没有什么差别,整件事,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她和他,都被人算计了。而这件事的最大赢家,就是元洵!
倘若她只是琴师洛离,那么元灏不仅会没事,反而会有捉拿刺客的功劳。但是因为她的身份,让整件事变得更复杂了,现在朝臣们一定以为,她和元灏是一伙儿的,连受伤这种事,也可能被看成是苦肉计。
至于她是太子举荐入宫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元洵只要轻松地说一句,自己是受人蒙蔽,便可将责任一并推卸了。
想到这里,傅妧竭力撑起身子,一把抓住元灏的手腕:“告诉我,你有没有为宫中提供龙涎香?”
“龙涎香?”元灏困惑道,“我为什么要去弄那种东西,那不应该是内务府的职务吗?”
傅妧无力地跌回到枕上,满心荒凉。沉芳说的话,是假的,那么,究竟是谁做了这种事,是元洵,还是皇后,亦或者是……傅萦?
利用她对元灏的一点担忧之情诱她入局,另一边又利用傅萦急于求成的心态拉了元灏入局,这布局人的心思实在可怕。
看似破绽百出的计划,却准确地把握住了所有人心理上的弱点,换而言之,这计划根本就是天衣无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