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这一箭,罗云盛怒之下全力射出,威力之强就连他自己也是暗暗咋舌。不过,也正是因为怒火上冲心中戾气太重,他没能掌握好出手的分寸,导致体内真元耗损过大,此刻面色仍然微微有些发白。
眼看着吴心转过身来与他凝神对峙,似乎欲要出手,罗云心中一凛,暗催无名口诀,全力凝聚起丹田中残余的真元,向着银蛇弓再次注去。
片刻之后,银蛇弓表面亮起淡淡的乌光,只不过,比起先前那次却是暗淡了许多,小弓无力的颤动了几下却迟迟没有变大的迹象。罗云一下傻了眼,心中一慌,银蛇弓上的乌光一闪而灭。
罗云暗呼不妙,好在他反应机敏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目光中闪过一丝轻微的惊慌之色,旋即稳定心神,将寸许大的银蛇弓遥遥指定吴心。
此刻,吴心也是颇为懊恼。他本以为在三人伏击之下,罗云必定是在劫难逃,谁曾想眼看就要成功之际,竟然又生出这等诡异的变数!
罗云手中的乌弓可大可小,威力惊人,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名堂?这等诡异的兵器简直闻所未闻,就算在白家内门之中也从未见过,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得了这等奇异的宝贝?
两人相对无语,僵持许久,气氛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罗云倒是乐得如此,这样一来,他还可以借机恢复体内真元,时间拖的久一些,对他倒是十分有利的。
吴心隔远打量着罗云手中的小小乌弓,心神渐渐冷静了下来,见罗云迟迟不出手,胡思乱想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暗自思忖道:这乌弓威力之强,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罗云本身的实力境界。而且习武之人口口相传的一些奇闻轶事和野史怪谈中都说过,武功低微的人,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一些异宝神兵,若是本身实力无法压服,勉强催动之下必定内力大损,又或者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激发。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便是这般情形了。
这么一琢磨,吴心心中豁然一亮,望向罗云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玩味起来。
罗云先前消耗过大,真元恢复极慢,此刻见吴心这般表现,不由得心头发虚。
吴心虽然这般琢磨,却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灵机一动开口试探道:“罗云,你使些邪门歪道的手段暗算别人,算什么好汉?”
罗云气道:“我与陶虎交手光明正大,何曾使过邪门歪道的手段?”
吴心暗笑一声,顺杆打蛇道:“还敢狡辩!若不是邪门歪道,那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兵器?”
罗云虽然为人直爽,却不是傻子,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吴心的诡计,只是苦于真元恢复太慢,短时间内无法出手,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计就计,壮了壮胆气硬着头皮道:“是什么兵器,你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吴心奸计未成,面色微微一僵,心思转动间,隐约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又多了几分把握。
然而,聪明过了头,想得太多,就容易犯患得患失的毛病。
吴心目光闪烁不定,内心挣扎不已,暗自腹诽道:“若是猜对了还好,若是猜错了,搞不好连小命都得搭上。”这么一想,多出来的那几分把握,又渐渐弱了下来。
咽了咽唾沫,权衡片刻,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下之计只能先挨过这场,回到内门再从长计议了。他可不认为,自己的玄铁飞芒能敌得过那威力骇人的古怪弓箭。
想到此处,他微微扬起右手,似乎随时可能射出暗器的样子。
罗云看得眉头一皱,心中大急,可是越急就越乱,焦躁不安之下真元恢复之势反而变得更加缓慢,持弓的手都有些微微发紧了。
吴心将手举高,眼看就要射出暗器,罗云面色凝重,默念迭风术口诀,随时准备闪躲。
“罢了。”吴心忽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将手收了回来。
随着吴心的动作,罗云心神也是一松,瞬间的怔愣之后,便暗自打量着周遭的地势。
吴心向着身后来路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双臂交差环抱胸前:“不管你有什么邪门手段,再过一会儿莫师兄他们赶到这里,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罗云闻言大惊,抬眼向着远方遥遥望去,却只见山野苍翠远道茫茫,根本看不真切。眼前僵持不下的局面已经是头疼不已了,若是吴心所言不假,莫云川真的来到此地,自己恐怕绝无幸理。这般想着,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重。
吴心紧盯着罗云,将其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发笑。片刻后冷哼一声,有意无意的向陶虎那边望了一眼,脸色一变:“陶师兄怎么样了?”
蓝衫弟子面露苦色:“吴师兄,陶虎师兄伤的太重,我功力浅薄,实在是帮不上忙呀。”
“废物!”吴心怒骂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玄铁飞芒,作势戒备,缓步向陶虎那边退去,眼神却是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罗云的动向。
罗云见吴心退到一边,已将出山的小道让开,心中一阵暗喜。
吴心退到陶虎身旁,缓缓蹲下,伸出左手探上陶虎前胸,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罗云此时真元稍复,趁着吴心低头查看陶虎伤势的时机蓦然展开迭风术,在矮坡之上飞掠而下,片刻后便掠过十余丈远的距离,在吴心的注视之下向着出山的方向奔去。
吴心见状面色一松暗喜不已,不过,罗云遁走的速度还是让他大为惊异,不禁暗叹自己巧计迫走罗云实在是明智的决定。
看着罗云的身形越来越远,吴心好戏唱到底,站起身扯着嗓子厉喝道:“那小子不要跑,吃我一记玄铁飞芒!”
罗云飞速前行,耳边呼啸生风,他拐过弯道回望一眼,已经看不到吴心的身影,只有那张狂的叫嚣声远远传来。
对于迭风术,罗云还是很有信心的,施展迭风术的消耗远远没有使用银蛇弓那么大,只要离开云岩山,吴心怎么也不可能追上自己。
看着罗云消失在弯道那头,吴心脸上闪过一丝狡猾至极的冷笑,低头看了看已然昏迷不醒的陶虎,双目微眯长长的叹了口气。
蓝衫少年知道此次闯了大祸,可怜巴巴的看着吴心,唯唯诺诺的说道:“吴师兄,陶师兄的伤还有救么?”
吴心低下身,抬手在陶虎前胸和右腕处探察一番,眼珠微微转动,凝神思索片刻,面容之上笑意尽去,缓缓转眼望向蓝衫弟子,双唇紧闭,微微摇头。
蓝衫弟子顿时面无血色,假若陶虎真有个三长两短,回到内门之后,他和吴心必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办?怎么办呀?”蓝衫少年又急又怕,连哭带喊,不住的摇晃着躺倒在地的陶虎。
吴心缓缓站起身,扫视着幽幽的山野,凝望来路片刻,忽地面色一变,大叫道:“不好!罗云又回来了!”
蓝衫少年受惊过甚,听吴心这么一喊心神几乎崩溃,茫然站起身向着山外看去,却连罗云的影子也没看到。正疑惑之际忽地后颈一酸,眼前一黑,身躯一软,烂泥一般昏倒在地。
……
罗云全力赶路,出了云岩山之后专走偏僻小道,唯恐遇上莫云川等人。
次日上午,终于赶回了云城。
刚刚回到内门之中,便有一位师兄前来传唤罗云,说是周长泰召见。
罗云打发走了那位师兄,将天灵虎骨匆匆藏在床下,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周长泰所在的议事厅。
罗云一进门,便见周长泰心有所思的端着青釉茶杯,一脸的阴沉之色。
见罗云进门,周长泰冷哼一声道:“罗云,这几日间你到哪里去了?”
罗云心头一震暗叫不妙,心思转动,唯唯诺诺道:“弟子,弟子……”
周长泰缓缓放下茶杯,虎目一瞪,沉声道:“说!这几天你做什么去了?”
罗云暗暗叫苦,他自小就不喜撒谎,眼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兼且刚刚脱离险境回到白家,连大气儿都没喘上几口便被唤了过来,实在是仓促之极。此时迫于周长泰的威势,心中虽明白不能说出实情,却下意识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弟子……去往,云……”
啪!
周长泰一掌拍在木桌之上:“哼!偷跑到云城里玩去了是不是?”
罗云愕然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周长泰,内心哭笑不得,片刻后恍然醒悟,捣蒜一般拼命的点头。
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冷汗,但心中那柳暗花明劫后余生的狂喜之感却是压抑不住。他紧咬嘴唇连连点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这庄重的场合,在这威严的师父面前笑出声来。
不过,他还是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喜色,紧咬着下唇,将快要憋不住的笑意变作模糊不清的“嗯嗯”之声。
周长泰面上怒色一闪,厉声骂道:“混帐!你还敢偷笑?看来,这几日里你在云城玩得很是痛快呀!”
罗云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索性张开嘴压着嗓子笑了几声,片刻后向着周长泰躬身拜倒:“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