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弯来,便瞧见路边正摆着一家食摊,她拖着两条近乎半残的腿,走到摊位上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空桌旁,喊,“掌柜的!”
一旁的徐昊一溜烟小跑过来,坐在了她旁边,与她说道:“原来是猪大肠的味儿,我刚还以为你踩着屎了呢。”
她没理徐昊的茬,只招呼道:“掌柜的,两碗大肠面!”
小摊老板立刻应声道:“好咧!两碗大肠面。”
趁等面的空当,徐昊低声问她道:“你猜现在的摄山会不会乱成一锅粥了?”
她嗤笑,“不过是失踪了两个人,有何好乱的?再说了,皇后有此一手,怕是早把这一切都计划好了,咱们不是被兽类给叼走,就是失足掉下悬崖了。”
徐昊沉默片刻后忽地问道:“你是个什么打算?”
她扼腕,一拍桌子道:“回摄山!一口咬定是被人劫走的,为了皇家的声誉,这事只会被压下来。”
徐昊微微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她反问徐昊,“为什么不?摄山守卫森严,卫兵又没瞧见我出去过,我人又是在林子里头消失的,不是被劫走是什么?既然是被劫走的,难道皇帝还会把这事大肆宣扬?若连皇子妃都能随随便便叫人从皇帝眼皮子底下劫走,那么皇家的脸面他还用不用要了?”
徐昊默默看着她不语,半响后问道:“你真打算回去?”
“废话!”她瞥了徐昊一眼,“不回去,难不成在这荒山野岭等死?”
徐昊却是嬉笑一声,神神秘秘地同她说道:“哎?要不我带你经江左出堰门关去南疆转转吧,那边有波斯人开的铺子,里头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可好玩了。”
她没理会,只眯起眼来打量徐昊。
见她不说话,徐昊又道:“南疆我熟得很,你放心,绝不会给您带岔道了,咱们早去早回,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她探身凑近了徐昊,低声问,“怎么着?你这是打算挖慕容赦月的墙角,钻他家篱笆?”
徐昊听了一怔,身子立刻坐直了,正色向她说道:“我琢磨着还是不去的好,你不见了四殿下也该急了,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她点着头坐直身子,“也是,怎么说也得先回去同我夫君报个平安,等以后再去吧。”
徐昊瞅了眼端面过来的掌柜,也跟着点头,“不错,那咱们先吃面吧,南疆以后再去也不迟。”
说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大肠面“嘭嘭”两声落到了她与徐昊面前。
徐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她,嘿嘿笑问道:“哎,你知道这大肠里头装的是什么吗?”
徐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分明是想故意恶心她。
她忽地想笑,前世在丛林里她连虫子都敢吃,就这点小伎俩还想恶心她?省省吧。
她作势想了想,答道:“屎啊。”
徐昊瞪大了眼,惊愕地瞅着她。
她只随意地耸了耸肩膀,一本正经道:“这要洗不干净,可就相当于在吃屎了,你瞅那口乌黑黑的烧水大铁锅,再瞅旁边那口咕嘟咕嘟煮着大肠的大铁锅,里头可飘着厚厚的油沫,还散着阵阵熏人的恶臭,你刚才吃的那口可就差没直接把屎往嘴里送了,哎?味道怎么样?”
说完了就冷眼瞧着徐昊。我看你丫的还动不动筷!
就见徐昊一张俊脸跟调色板似的,先是刷地变白,然后转青,最终终于变成了黑,怒道:“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
她笑了笑,就伸手去拿筷笼里的筷子,拨了一口到嘴里,又故意把大肠嚼得咯吱咯吱作响,余光便瞥见徐昊挪了挪屁股坐远了些。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她吃了几口,仍不见徐昊动筷,便装模作样地问,“哎?你怎么不吃了?”
徐昊瞪了她一眼,没答话,只扬声叫道:“掌柜!再来一碗素面。”顿了顿,又听得徐昊加了一句,“照着大肠面给您算钱。”
就听掌柜爽快的应道:“好咧!”
小摊老板刚应完,她就见徐昊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扬高八度,大吼道:“不要那个汤!”
吓得她手都哆嗦了一下,筷子差点掉了。
她转头就见掌柜讪讪地收回正要去舀大肠汤的勺子,迷惑地瞅着徐昊,“客官,把这汤倒里头味道才好啊!”
“不用,就素面!少许油少许盐,加一点醋……”徐昊停了下,又道:“你要是有猪油,也给来点,调个汤。”
“客官,小的这没猪油啊。”
“没有就算了。”
徐昊交代完,又转过头来瞪着她,她视若无睹,只状似随意的问,“你带了银钱?”
徐昊扬起眉看她半天,突地笑了,就嘴角往上挑的那种,又奸又诈,看得她一阵心虚,徐昊凑近她问,“怎么着?你没带银钱?”
她一噎。没带钱怎么了?谁他妈规定出门一定得带钱的?再说了,谁狩猎还挂个钱袋的?
一时之间,她有些懊悔不已!要是徐昊这厮拉仇恨把她扔这了,这可如何是好?哎呀呀,苦恼啊苦恼!
徐昊却是极不悦地瞥了一眼她,忽得出言,“安心吃吧,你那份算我账上!”
她听了,小心肝就有点颤。
这事就好比你揍了人家一拳,把人家鼻血揍出来了,偏巧还弄你手上了,结果人家非但不还你一拳,反倒递上纸巾给你擦手,要是你,你会不会当场就傻了呢?
所以,她现在的反应就差不多是这样。
徐昊只冲她挑了挑眉,嘿嘿一乐。
她立刻就想,别不是还有什么坑在前面等着她呢吧?
事实证明,徐昊确实是枚好同志,因为待他们吃完面,歇了脚,徐昊还真连她那份面钱一块结了,然后两人扬长而去。
走了没几步,她还是忍不住把刚才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怎么狩猎还带着银钱?”
徐昊乐了一乐,很是得意地对她说道:“娘娘没听到过有句话嘛?这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这银钱嘛,是出门必备之物!”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徐昊这厮人虽sb了些,但有些话说得倒也中肯。
她与徐昊又在林间走了好些里路,夜半天黑,人已困乏,这太……太容易出事故了啊!若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啥的,她还不吓得直接蹦回到轮回道里去?
她看向徐昊,商量,“咱们还是先找户住在山间的猎户歇上一宿,明儿再继续赶路吧!”
徐昊又像白天那样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然后领着她开始找猎户了。
她一面随着徐昊寻猎户,一面还费力地记道,生怕徐昊这厮没领她找着猎户反倒把路走丢的,毕竟这厮的话没有可信度,他道自个怕水,没准却是个浪里白条呢?这谁知道!
不过事实再次证明,徐昊还是有一点可信度的,因为这厮还真带她找着猎户了,她瞅着不远处亮着的灯火,顿时对徐昊的印象改观不少。
就听徐昊朝她嘚瑟道:“你瞧,我就说没问题吧!”
她心里刚改观的印象,陡然被打散了个干净。鄙视地瞧了徐昊一眼,加快了步伐走到那户猎家门口,拍了拍门,问道:“里头有人在嘛?”
片刻,便听得里头传来‘噔噔’走路声,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许是见他俩衣着不凡,却有些许狼狈,便好心的请他俩进屋,又端出粥饭招待他俩。
待他们吃饱后,老妇人的夫君也回来了,见到他俩也是颇为热情,许是当他俩是小两口便将他们安置在一间小屋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与徐昊都不约而同的默了。
她都累一天了,只粗略的糊了个脸就和衣躺床上了,紧着就见徐昊撩开帷帐就势坐到了床上,把脚也抬了上来,亏得她定力好,这才没从床上噌得窜起来,愣了一愣,从床上盘腿坐起,问道:“你做什么?”
徐昊嘿嘿一笑,看了看四周遮得严实的幔帐,凑近她问,“咱俩这样若是叫人逮着了,算不算是捉奸在床?”
她心中顿时了然,这sb徐昊是有意调戏她来了。
可她是谁啊,她是混过先进社会的人!对付流氓除了用武力这法子,还有一法子就是那脸皮一定得厚过他才行!
她一拍大腿,答道:“这哪能算啊,那得脱光衣服才算是啊,咱俩这样顶多算盖棉被纯聊天。”
徐昊很怪异的瞥了她一眼,沉着个脸往床下爬,“有你这样的女人吗?你还真是与别人不一样。”
她忍不住奇了,探身出去瞅徐昊,“不一样?哪不一样?脸蛋?性格?脸蛋不用说的,自然不一样,可这女人的性子无非就是那几种,能差得了多少?”
徐昊回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贼嬉嬉地答道:“身材!”
她噎了一噎,十分想抄起地上的鞋子往徐昊脸上招呼。
徐昊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回了点场子,哈哈大笑两声后,就往椅上一躺眯着了。
于是乎,她与徐昊一个床上,一个椅上倒下便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