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她来,一股脑地就涌了上来,"就是她,她是南州长的女儿,这件事一定跟南家脱不开关系!"
烟尘刺眼刺鼻,南楠捂住口鼻,"你们别误会,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什么帮?谁不知道顾七七差点跟南铮订婚?南家难道会帮我们金家?"
所有人推搡着往前,将南楠团团围住。
保安赶了出来,"麻烦你们冷静,我们已经报警!"
曹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南小姐,你赶紧走..."
说着,曹营的头就直接被后面的人一记闷棍,钛合金的棒球棍直接砸在了曹营头上,血顺着他的额头流出来。
南楠瞬间就蒙了,她见过暴力,却没见过暴力得如此猝不及防的!
甚至还有好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在场!
保安们瞬间失控,南楠赶忙扶着曹营往外围冲,还没走两步就受到了波及,整个人被人用力掼在地上,借着便看到一把西瓜刀狠狠地砍了过来...
南楠看着那白光一闪,下意识地就要去挡在曹营前面,那刀倏地就朝她的心口扎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结实的手臂狠狠地替她挡住了那一刀...
南楠听到一声闷哼,整个人已经被拉起,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宽阔的背影站在她面前。
如一座沉稳的大山,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风吹雨打。
忍了很久的眼泪突地就奔了出来...委屈,还有感动。
她被顾云臣拉到一边,"赶紧给我上楼!"
拿到的人是金胖子的儿子,见自己砍到的人是顾云臣,他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怕了!
"阁下...你..."
"要不要再砍一刀?"顾云臣目光冷沉如冰,步步上前,将金家儿子抵在墙角,又递出自己另外一条没有受伤的手臂!
"为了你们莫须有的猜测,就来这里伤人?金家人就是这样登上副总统的位置的?"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剜心!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那伤口深可见骨,血疯狂涌出,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南楠看得几近眩晕...
这个男人,永远都能让她心疼到了骨子里,却也心碎到了骨子里!
她宁愿他不要出现,不要去挡那一刀!
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全身却紧绷如弦,不肯松懈一下,目光狠然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南楠忽然生出一股子错觉...若是这一刀砍在自己身上,他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加狠戾?
金家的人再也不敢造次,将手中的刀狠狠一丢,"阁下,我们等你给一个交代!"
这算是很给面子了!
顾云臣薄唇一勾,"交代会给,但是只给讲理的人!"
此话一出,又是落叶无声!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讲理的人?金家有几个讲理的?可在这位年轻总统面前,他们居然再也不敢造次,他一个人,居然就压制住了他们所有的人!
金家人又愤愤地看了南楠一眼,开始在医院门口静坐。
若不是有人匿名递了消息给他们,他们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以为金振国真的出国了!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金家筹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副总统,甚至还有希望问鼎最高的那个位置,此刻人没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一来,是要讨个公道,二来,也不过是想给自家人争取最多的权益罢了!既然顾云臣在,那便是最好!谁也逃不掉!
总统的保镖们七手八脚地将曹营往医院里面抬,有人要去扶顾云臣,却被他一把挡开...
他抬手,指着南楠,"你过来!"
南楠全身早已凉透,脚上似被钉了钉子一样动弹不得,此刻哪里还有力气?
顾云臣却不依不饶,"就要她!"
"南小姐!"顾云臣的保镖头子看不过,已经气愤起来,"阁下受伤了!"
刚才那一刀应该是他去挡,可没想到阁下比他们还要快!如此拼着,南家女人居然还不领情,真是没有眼力见!
南楠这才抓回一点点心力,抬起自己已经麻木的腿往顾云臣方向走。
在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就被他长臂一捞,直接锢在了臂弯之下...
"南楠,你两清得了么?嗯?"
南楠心口猛地一跳,抬眸便对上了他唇角那一抹邪魅的弧光...
眼前,忽地便看到了刚才那一只小蛛儿,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裹在网里,再也挣脱不开的画面。
心里生出惶恐,却也再没有时间细想...
顾云臣额上出了大把的汗,白衬衫上已经被红色大片地晕染来,触目又惊心...
刚刚缝合起来的疤痕狰狞而可怖,皮肤的表面被羊皮小线拉得像痛苦挣扎的蜈蚣,上面还有碘酒留下的黑色痕迹。
触目而惊心。
足足缝了十多针,那伤口已经见到了骨头,连手臂上的神经都已经切断。
有多疼...
南楠突地不敢想...
自己以前受过伤,比这个更严重的伤,也受过。
那时候很疼,却不冷。不像现在,她在病房里来来回回,踱步,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支撑点可以用来安放自己此刻已经慌乱的心。
说好的到此为止...顾云臣...为什么又要这样?
那一刀已经靠近了肩膀的位置,稍有不慎,就可以砍入他的骨头。
这可不像是一个陌生人应该有的态度,不像是一个陌生人应该做的事啊...
因为麻药的关系,他还在昏睡,自然不知道她就这么怔怔地站在病床边,盯着他的睡颜...
这张脸很出色,无论何时都是最迷人的角度,哪怕在此刻唇角苍白,那也是她心里最迷人的颜色...
出色的男子不少,洛城的美男子很多。
可她偏偏却任由他如同一瓢滚烫的岩浆一样,那样强势地烙进了自己心里,那烙印生得血脉相连,要挖除,唯有剜心。
剜心啊...
那得多疼?
她已经剜过了,可此刻,还是会疼。
他顾云臣是毒,她在沾染上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只不过当时她潇洒而自负,骄傲地任凭这毒漫入肺腑,以为若有一日,那毒若是危及生命,她可以手起刀落,剜心保命。
殊不知这毒早已千变万化,入侵至她的每一寸血脉,戒不掉,割不断。
连听到顾云臣三个字,都会诱发那毒瘾,钻心蚀骨地往她的心尖子上钻,非要将那里狠狠地撕啃下一块肉来,才罢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啊...
她立在床头,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心头的疼已经将她湮没,毫无招架之力...
病房门被人推开,是顾云臣的保镖头子,"南小姐,护士长找您。"
南楠走了两步,微微顿足。
思忖几秒,到底还是折身,将他身下的被单往上拉了一下,盖住他的胸口位置。
门外的护士长有些局促,特别在看到那几个保镖之后,更显得不安。
南楠以为又是顾云臣的伤口有问题,忙出声道,"有什么要注意的?还是要加药?"
护士长连忙摆手,"阁下伤口没什么问题,南铮先生让我请您过去一趟,说是顾小姐醒了。"
南楠走到病区的另外一间贵宾病房门,就听到了病房里的争执...
"顾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是病人?"
"南先生,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沉默了几秒,南铮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像是带着极大的隐忍...
"顾小姐,请问您想吃什么?"
您都用上了。南楠差点笑出来,却硬憋着,打算继续听下去...
她甚至能够想想南铮那从来平静淡雅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隐忍表情。
"南先生,我要吃辣条..."
简直忍无可忍!
南铮从病房里大步而出,直接将门拉开,见到门口的南楠,他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一个,直接走了。
顾七七则是坐在床榻上,嘴角的那一抹不羁的笑突地便隐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像是忧伤,却又不全然。
南楠走进病房,"既然喜欢他,何必又把他赶走?"
顾七七一怔,"哪有喜欢他?"
"全世界都知道,否认有用吗?"
清清淡淡一句话,却掀起了心湖的波澜,顾七七也不掩饰,只是戚戚然地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我曾经以为我很接近幸福,无限接近...就在我订婚的那一天,我都是这么以为的。可是我看到他对黎洛的笑..."
顿了顿,她的手微微收紧,捏住那被单仿佛才能找到一点支撑,支持自己继续说下去...
"那笑很真实,很纯粹,即便黎洛已经回到了乔家,他还是愿意那样纯净地对她笑,"她垂眸,嗓音有些涩。
到最后,已经添了很多难过,"他从来没有那样对我笑过..."
他总是绷着脸,叫她顾小姐。
绷着脸告诉她,她就是个麻烦,会给他,甚至是南家带来麻烦。
所以,他才那般纡尊降贵地和她订婚。
所以,她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