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对劲!真是要出事的节奏了!
"那车。震门..."终于有记者抛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顾云臣长身玉立,依旧从容淡雅,"那是个误会,因为..."
"因为那位女子是我的爱人,跟总统阁下没有任何关系!当天我也只是因为家里有事而分不开身,所以拜托阁下帮我送她回家而已,那天雨很大,我不舍得让她淋雨。"
一记清隽平和的声音突然插。入,打断顾云臣的话,再度掀起惊涛骇浪!
顾云臣眼中再也掩饰不住浓浓的讶然,"苏燕西?"
一雪知寒。
晨起时窗外已经银装素裹,茫茫一片。
算算时间,不过才十二月底,可北方的天气总是比南方冷得更加凌厉,南楠裹着厚厚的毯子,还是不停地打喷嚏。
老妈子将室内的暖气开到最大,把手中的热茶递给她,做了一个喝茶的动作。
南楠暖心一笑,捧起茶盏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老妈子笑了笑,做出一个吃饭的动作,便下楼去张罗她的早餐了。
昨晚的事经过一。夜的消弭,已经落不下什么痕迹,窗外大雪无垠,已经将满园里的蔷薇都埋入雪下,了无痕迹。
昨晚发生在总统府邸门口的事,她当然也没机会知道,所以在房间门被打开之后,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苏燕西含笑,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白皙的面孔上都是温雅的柔和,"不认识我了?"
给她看脚的时候她处于半昏迷之中,自然不知道他来过。
南楠放下茶杯,"燕西?"
还是不敢相信。
两年时间,连一个熟悉的人都不曾有机会见到,此刻见到旧识,多少有些觉得是自己的眼花。
苏燕西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认识你燕西哥哥了?"
一颗悬在空中的心这才慢慢地回到自己的肚子里,南楠仰起头,露出一抹来自心底的笑,"怎么可能?我说怎么脚上的包扎这么熟悉,原来是你的手法。"
苏燕西在她的沙发边坐下,打开随身的药箱,将里面的一记药膏取了出来,"昨晚没睡好?"
南楠一怔。
苏燕西刮了一点药膏放在自己的指尖,"闭上眼睛,宁神。"
苏家中药世家,苏燕西更是配得一手好膏方,市面上对他的药方早已是千金难求。
南楠恬淡一笑,轻轻靠坐在沙发上合上眼睛。
温热的指腹早已将药膏预热,摁压在她的太阳穴之上,是暖暖的味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时间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每次她出任务受伤都会到香洲城里找苏燕西。
"南家老爷子让我加一味当归进来,喜欢吗?"
南楠猛然起身,差点撞到苏燕西的下颌,"我爷爷?他还好吗?我们南家...所有的人,都还好吗?"
忘不掉顾云臣的那些威胁,所以她格外地急迫。
连人都差点掉下沙发。
苏燕西早已习惯她这样急切的性子,与记忆里简直毫无二致,他哑然失笑,眼疾手快地卡住她的腰...
"当心摔着,我慢慢说给你听..."
南楠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像个冒失的孩子,"燕西哥哥,你最好了,快说快说,爷爷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娇俏的声音带着几分小乞求,衬得那张脸如辉光流转,说不出地不一样。
一切被门外的人尽收眼底,那双黑水晶般的眸子立刻冷了数分。
顾云臣有一米八七,身后的曹营自然是无法越过他的肩头看到房间内的情景的,只不过南小姐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娇憨低柔。
连他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是自己身前的这一位了...
曹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阁下,看样子南家已经着急了..."
连香洲城的苏家都能说动,还将苏燕西请来顶替了他老子做总统府的私人医生,不过是想知道南楠的消息而已。
苏家...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撼动的,不然昨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苏燕西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顾云臣早已翻脸,而不是像那般配合着媒体四两拨千斤地将这件事含糊了过去。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那车。震门是场误会,这件事风波平息,却并不见得阁下的心情有多好。
反而脸上一片阴霾。
顾云臣透过虚掩的门缝将门内的场景尽收眼底...
她脸上娇笑嫣然,如一朵翩然的花。
四年前第一次见她,似乎也是这样的笑靥...
不过他为什么要去想四年前的事?而且似乎最近...都会时不时地想起。
这一定是因为,蔷薇的缘故。
蔷薇...
顾云臣的眸子又沉几分,转身下楼。
曹营跟在他身后,"阁下,是否需要阻止南小姐和南家联系,还是..."
顾云臣看了他一眼,"是你说苏家不可以轻易得罪的,不是么?"
曹营一愣。
顾云臣已经再度开口,"随她去吧。"
她跟谁联系,和他有什么相关?
她若是有本事,她可以自己走出这个府邸。
门外积雪皑皑,他看着那些被雪压住的花瓣,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给我找一把铲子来。"
曹营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这天气实在不适合,"阁下,有园丁..."
顾云臣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拿起墙角的小铁铲,"让所有人都走。"
雪花不停飘落,打在他的脸上,化出沁凉的寒。
"云臣,我不喜欢看落花,我们让蔷薇永远开放,好不好?"
"云臣,拿破仑宠爱他的夫人,不远千里也会为她带回蔷薇种子,你会为我这么做吗?"
"云臣,让我永远开在你心里,好不好?云臣,只有我,好不好?"
好的,蔷薇。
好的...心里只有你,只放你。
他将那些花瓣拾起,满满当当地塞在心口的位置,可是放得越多,却发现那里越空当...
抬手想要摁住那些花瓣,不让它们被风卷走,可无论怎么用力,它们还是随着风吹散了出去,散落在雪地之上,似血。
他努力又努力,想要找回原来蔷薇的位置,却发现她真的已经离开。
那么久,那么久了...
蔷薇,蔷薇。
那个明眸皓齿,目光总是温柔沉静得如同一汪清泉的女子,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大雪迷蒙,糊了他的眼眸,突然让他有些想不起她的样子了...
顾云臣有些慌,他俯身在雪地上,再度将那些花瓣捡起,牢牢攥在手中,捏成了碎泥,染红了掌心的纹路,就像心上的伤一样,缠枝缭绕。
剪不断,理还乱,那伤口,也永远不会愈合。
府邸里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无法听见,只有阳台上的南楠,静静地看着园子里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他痛,看着他恨,看着他的一头黑发,被这纷扬的大雪染成苍然的白...
园子里的花败了又如何?
他心中的那片蔷薇园,只怕永远都在盛开,不会衰败。园子里的每一片花瓣,都是他的宝贝...
雪花还在辗转飘落,落尽她心里,让那冰封的心湖更加地冷。
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南楠回头,"燕西哥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做成干花,放在蔷薇的房间里,"顾云臣在园子里待了许久,直到曹营找来,才将手中的花瓣递了过去。
这宅子里最大的房间属于宋蔷薇,里面按照她所有的喜好布置,哪怕她永远不会住进来,甚至根本永远都没有机会看一眼这样的房间,可房间里却一直纤尘不染。
曹营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些花瓣,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阁下,刚才南小姐...问苏医生要了一些药。"
顾云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一株蔷薇,没有说话。
曹营继续道,"紧急避了孕药,要不要...阻止苏医生给南小姐?"
顾云臣手一顿,蔷薇花茎上的刺倏地划过他的掌心,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手指微微僵了僵,继而垂眸,"给她吧。"
曹营松了一口气,"好。"
洛城,南家。
南铮匆匆而归,将自己手中的公文包交给佣人,直奔老爷子书房。
"顾云臣写来的信..."他将自己手中的信封扣在办公桌上,"写给云端的。"
老爷子手中的毛笔一顿,一副上好的难得糊涂就这么毁在了最后一笔上面。
笔被搁置在一旁,那张有南明峰墨宝的宣纸被寒风卷乱,"他知道了云端?"
苏燕西已经传来消息,南楠是因为受伤所以没有走成,可现如今,云端又是怎么回事?
南铮摇头,"信是乔司南给我的,顾云臣...只以为云端是一个想要帮助的小孩,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南明峰眸中存疑,抬手将那封信打开,便看到了顾云臣遒劲有力的字迹...
都说从字迹能看人性格,顾云臣字迹有力,收尾很是干脆...是个凉薄的人。
南明峰摇了摇头,将那封信看完,"他邀请云端去京都?"
南铮点头,"这信是直接寄到乔花花学校的,我也问过他了,他说是云端要他写给总统的。因为总统在电视上说,可以帮小孩子实现自己的愿望。"
南明峰蹙眉,"小家伙知道什么了?"
"当然不知道,"南铮指了指那封信,"只是一个寄托。不过...我们云端长大了,也需要父母的陪伴,这是事实。"
"燕西那边怎么说?"
"刚和他通过电话,南楠...还好。"
南明峰显然不信,却又别无他法,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绪,"你们安排媒体曝光的那件事显然已经被顾云臣解决了,现在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南楠在顾云臣身边,随时都是一枚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将南家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这一点,任何南家人都无比清楚。
这实在太过危险,必须尽快将她接出来才可以。
南铮沉吟了片刻,终是开口,"置之死地而后生。"
南明峰皱眉,"到底想说什么?"
南铮点了点桌面上的那封信,慢慢说出自己的计划。
南明峰听完蹭地起身,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是浓浓地不赞同,"不行,我不同意。"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剑走偏锋,也好过现在困入其中,"南铮一脸清明,"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老天爷会安排什么样的结局。"
南明峰摇头,"你不了解顾云臣..."
南铮坚持,"可是,我了解人性。您是否想过,南楠这一次为什么没走成?是有人有心要留,还是她自己根本还存有幻想?"
南明峰沉吟,久久无语,最后叹息一声...
"或许是我老了,跟你们年轻人总是有些想法不一样,不过事已至此,就先按照你说的去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
南铮应了下来,"我立刻去安排。"
他旋身要出门,走到门口又被南明峰叫住...
"顾七七找到了吗?"
南铮浑身一绷,最后终于点头,"找到了。"
"在哪儿?"
"她就在洛城,哪里都没有去。"
南明峰松了一口气,"请她来家里做客,算是给顾云臣一个交代吧,让南楠的日子也好过一点。我们能为她做的不多,能做一些是一些。"
南铮蹙眉,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好。
京都,总统办公厅内。
顾云臣合上手中文件,捻了捻已经有些疲惫的眉眼,"那个叫云端的孩子,找到了吗?"
曹营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会让顾云臣如此挂心,本不打算报备,此刻却只能明说,"那寄信的地址我们去看了,是洛城最有名的贵族学校。里面也没有叫云端的孩子。"
顾云臣讶然挑眉,"贵族学校?"
"是,一年学费六位数打底,所以...那孩子应该不是孤儿。"
换言之,那封信只可能是一次恶作剧。
可是那信封上的小云朵,包括后面的小爱心都画得如此用心,还有上面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祈祷。
顾云臣不太相信,"你们认真查了?"
他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样的问题还是第一次问。
曹营显然错愕了一下,旋即点头,"不敢怠慢。"
顾云臣依旧眉心微蹙,"再去查查看。"
此时接近午后,窗外东阳暖暖,湛蓝的天空里漂浮着几朵雅致的白云。
云端,云端...
居然是个恶作剧?
顾云臣轻晃了一下头,第一次不太相信自己那些幕僚们的调查...
那么用心的一封信,那么卑微的一个乞求,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恶作剧那么简单?
一天的行程颇为忙碌,等所有的工作结束,已经到了傍晚。
司机将车子开出办公厅的时候,就听到了顾云臣的声音在后座淡淡响起,"左转,回府邸吧。"
曹营又错愕了一阵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得不开口劝几句,"阁下,金胖子那边只怕最近不太平,不如...早点把南小姐送走。"
顾云臣掀开眼皮斜睨了他一眼,"你最近的关注点是不是太集中在这一件事上了,所以连个孩子都找不到?"
这越发阴晴不定的性子让曹营觉得怪异极了,心中那股子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心里叹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顾云臣回到府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南楠坐在院子的花架下,和苏燕西对视的场景。
她没有说话,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苏燕西,像是痴傻了一样。
蹭地一声,顾云臣心里积累了一整天的那股子情绪像是被泼了汽油,一下子就燃了起来,上前就扯过她被苏燕西扣住的手腕,"陪我回卧室!"
南楠本还有几分红晕的脸倏地一下惨白...
她算什么?
苏燕西还在这里,他却说得如此直白骨!
当她是陪床的玩具吗?
顾云臣唇角却残忍而又迷人地一勾,冲着苏燕西道,"你自便,我们走了!"
他将我们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听得苏燕西摇了摇头,看着他和南楠的身影在走廊拐角处消失,才慢条斯理地收起桌子上的那张看诊的小棉垫,"把个脉而已,真是..."
顾云臣丢下苏燕西和曹营,一路扣住南楠的将她往楼上扯,到了卧室才将她甩开,"这么盯着苏燕西看,你是有多饥。渴?"
手腕上的痛意传来,南楠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她不过是因为头晕而已,所以让苏燕西帮自己把脉,她已经连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都有些恍惚地看不清楚了,又何来盯着苏燕西这一说?
简直莫名其妙!
刀枪几乎不离手,连格斗也是一等一的好。
这种职业,有几个男人愿意接纳?
如是想着,思绪竟然越飘越远,就连手指不自觉地在她那略带薄茧的掌心里摩挲了良久,他都没有发觉。
只是动作有些轻缓,像是带了某种莫可名状的珍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思绪终是被她低低的声音打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