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西州市的落日，被掩没在高楼大厦后面。

方小雨一直没放过白墨，或者说一直没放弃找出变态。

拉着白墨的手，还是舍不得松开，压着马路，回去她居住的公寓楼。

一边走，一边又开始吐槽工作。

“之前明明说好的，给你当秘书，就不用再负责行政。

“结果最近搞非法金融监管，又有好多行政任务给我。

“妈的，累死老娘了！”

说起这个，白墨问道。

“非法金融监管，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小雨撇撇嘴。

“听起来很怪是吧？

“说起来就简单。

“所谓非法金融监管，就是……不许通缉犯买东西！”

啊？

什么叫不许通缉犯买东西？

方小雨继续解释。

“现代社会，用现金的时候已经很少了。

“如果有行迹古怪的陌生人坚持用现金钞票买东西，那这个人就可能有问题。商户举报给非金管理科，非金管理科会想办法核实。

“如果有通缉犯用移动支付买东西，那就更简单，移动支付平台会通过大数据，监控一切可疑的交易，并推送数据给非金管理科。

“总之……

“有非金管理科在，通缉犯们就不能买东西了。要么乖乖被割裂到这商业社会之外，要么买东西，但是冒着被抓的巨大风险。

“就这么回事。”

白墨大概听懂了。

一边说着，两个人手拉手，来到方小雨的公寓楼楼下。

白墨正想告别，却惊觉方小雨拉住的手，竟是要把他带进公寓楼里面！

“唉？

“我不进去了吧？”

方小雨愣了片刻，瞪大乌溜溜的眼睛，身子凑上前，盯住白墨的眼睛。

“白墨专家，你今天帮我抓出通缉犯了么？”

“没有啊。今天……没人盯着我们。有几个偷看你的，都是色鬼。有几个偷看我的，都是女色鬼。但不像你说的那种变态……”

方小雨再凑近一点，吐气如兰，气息吐到白墨脖子上。

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那不就得了！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你要跟我上去，进一步刺激那个变态，让他尽快采取行动，让他尽快露出马脚，然后你帮我把他抓起来！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可不想天天被变态惦记，这个道理，你懂得吧？”

白墨抬头，看看这栋公寓楼，心里再次怀疑，所谓“变态”，是不是方小雨杜撰出来的？或者说，方小雨自己，就是那个图谋不轨的变态？

犹豫纠结之间，他已经被方小雨拉着手，带进公寓楼，进入电梯，又出电梯，进入走廊，打开房门，进入房门，关闭房门，来到方小雨的小窝里。

却见这小公寓，色调温暖，有很多乱七八糟玩偶、化妆品、美容仪之类，乱，但也干净。

白墨正要再看阳台，却被方小雨伸手捂住眼睛。

“不许看！

“阳台有我晾的衣服。

“白墨专家，你是来抓变态的，不是来当变态的！”

白墨扯扯嘴角。

又听方小雨道，“我先去洗澡，你别乱看哈。”

……

便如此，白墨被方小雨留下来过夜了。

夜凉如水。

方小雨没有说什么“为了刺激变态所以睡在一张床上吧”这种话。而是很不客气的，让白墨睡地板。只给白墨铺了一张瑜伽垫。

公寓面积小，除了卫生间，就只有房间。

白墨的瑜伽垫，便铺在方小雨卧榻旁边。

“白墨专家，我相信你的人品。睡吧！”

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嗅着不远处飘来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白墨皱皱眉头。

……

方小雨这栋公寓，是西州市比较高档的单身公寓。自然配备摄像头，配备保安，配备保安室。

此时，保安室里，空空如也。

只有大屏幕上，被分成一个个小格子，显示各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

突然，保安室里簌簌作响，竟是有一道身影，从虚空里浮现轮廓，轮廓又显现颜色，赫然是一条巨大的变色龙，爬伏在监控室的桌子！

变色龙张开嘴，确是吐出一个干吧瘦小的人，吐出他半边身子！

他抹一把自己脸上的粘液，开始摆弄监控。

不多时候，便看到监控里，方小雨拉着白墨回家。

“啊？那个买奔牛车的小富婆，有对象了，不是单身？”

既然不是单身，那麻烦程度会翻倍，就不打她主意了。

瘦小男人缩回变色龙肚子里。变色龙再次透明，隐没形迹，悄无声息，爬出了监控室。

瘦小男人，便这样一直缩在变色龙肚子里。这里黑乎乎，热乎乎，黏糊糊，让他略有些不舒服。但他已经能适应，毕竟，他晋升序列九，已经一年多。在变色龙肚子里，也已经缩了好几个月。

他掏出手机，给师兄发去消息。

【他妈的，我盯了好久的单身小富婆，原来有对象，不能下手了】

师兄很快回复。

【也许只是约着打一炮？哈哈哈哈】

【你身上还有钱么？还喂的起仙兽么？】

干瘦男人沉默了。直接给手机锁屏，不再回复。他还有一张百元大钞，能买到够仙兽吃一顿的食物。可他不敢去买！他怕被非金监管抓住！

突然，他察觉到，自己所在的变色龙肚子，竟开始蠕动，开始升温！

干瘦男人脸色大变，骤然慌张！

仙兽每到饭点，必须吃东西！必须填饱肚子！而且……仙兽不管肚子里是什么，只要有东西，便会开始消化！

哪怕肚子里是御兽师！

“别！您别！别！我不好吃，不好消化！”

干瘦男人声音带哭腔。

“我去给你买鲜牛肉！”

此言一出，干瘦男人便觉头顶有凉风，原来是变色龙张开嘴，把他吐了出去。

哗啦……

伴随一大滩粘液，干瘦男人只穿一条泳裤，被吐在地面。他缓缓爬起来。擦掉脸上粘液。

看看四下的环境，确认现在是黑夜，夜色茫茫。确认自己在公寓楼背面脚下，没什么人路过。

看看自己的仙兽，看看爬伏在地面吐出长长舌头的变色龙，看看它一双圆眼睛，正溜溜转着，不停往自己身上打量……干瘦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记得那家菜肉店的位置，我们去……偷肉吃。”

可是……偷肉会被举报，会引来仙术委员会的调查。

如果不偷，用仅剩不多的钱买肉，也是一样，也会引来仙术委员会的调查。

“或者……我们还是去小富婆家！

“大不了，用你的毒，把小富婆和他相好的，一起控制住，以后让他们养我们，吃死他们一辈子，就靠他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