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朝带着护卫按照巡查的标准,被孙传庭等人招待。
春耕遇到什么难题没有,贺今朝可不知道种田的道道,他只晓得施肥跟不施肥是两种结果。
带兵去阻塞官军,绝不能让他们破坏这里的民心。
故而贺今朝才来到处巡查,借以稳定地方。
整个镇子都不能耽误生产,相比于跟以前的地主种地,现在给贺今朝种地,待遇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尤其是谁家产粮更高一些,并且把经验传授给旁人,一旦推广开来,还会有所奖励。
在山西百姓眼中,大明?
天下还是大明的吗?
我等心中只认锤匪的旗号,也只认贺大帅的印章。
孙传庭夹着菜聊着聊着,就询问道:
“大帅,我听闻晋南打的厉害,你如何还有功夫来巡视春耕?”
贺今朝瞥了他一眼笑道:“自是陕西来的狗官军如同蠢猪一般,我无需亲自坐镇。
随便派出一个威武将军,就能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哦?”
孙传庭倒是不曾想贺今朝面对剿灭全陕贼寇的官军,竟然是这种评价。
这是产生了骄兵之气?
尤其他旁边还坐着一位,在灭杀陕西贼寇立下汗马功劳的延绥巡抚呢。
贺今朝说这话,饶是张福臻也无法反驳。
杨嘉谟拥兵那么多,都不敢主动进攻。
一路上他与贺今朝也讨论过,为何会出现这种结果。
贺今朝告诉他的是,自己在军中的组织能力,要强于杨嘉谟以及其麾下将领不知十几倍。
唯有后金的皇太极大规模军阵组织能力,才会在贺今朝之上。
人家动辄指挥数万人马进攻退走,绝不是此时额贺今朝能够比的上的。
要让贺今朝组织数万人马行进,他也能不出差错。
但是要贺今朝指挥数万人马作战,那指定非常困难。
贺今朝还得在中原战场,多和大明的几个野战军团,好好练练才行。
张福臻夹着菜,他被贺今朝一针见血的指出大明官军的问题所在。
明军也擅长打野战的。
那就是得在小规模冲突当中,他们绝对占据极大的优势。
因为大明将士已经习惯于家丁模式,这百十来人,甚至几百人的冲锋,纵然是后金鞑子,也得犯憷。
可一旦要扩大战事的规模,那明军就玩完了。
后金鞑子几千上万围攻你这几百来号的精锐家丁,明军如何能占据上风?
贺今朝让他说出陕西诸多将领当中,能够指挥万人往上规模的将军,挑一个出来,让他看看。
结果张福臻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一个人。
纵然是曹文诏,那也不过是身边的家丁多一点,他本人以及麾下诸将选的也都是各种勐将。
当时张福臻可真是太尴尬了!
明军的组织度已经弱化到,几乎没有组织的地步了。
所以贺今朝就胆敢放手让刘二虎顶在前线,他自己带着亲卫巡视山西的春耕等事。
现在张福臻听闻孙传庭这个门外汉的询问,顿感好笑。
“孙镇长也知兵?”
孙传庭倒是没有瞒着,嚼了两口咽下去,把山陕贼寇的话给咽没:
“后金鞑子肆虐京师,我便不想过朱楼画舫,花晨月夕的安逸生活,想要澄清天下,故而也看了兵书。
后来见锤匪在山西的所作所为,又被朝廷罢官,所以想来山西看看,待到完成工作之余,也是日夜苦读。”
“哦?”张福臻放下手中的碗快:“主公,伯雅他在你麾下当个镇长,当真是大材小用,理应带兵去与官军作战才行。”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贺今朝看着孙传庭笑道:“你是哪种人?”
孙传庭哈哈一笑:“大帅,我自是读书人。”
“你呢?”
张福臻也哈哈一笑:“主公,我乃屠狗辈!”
“喏。”贺今朝放下手中的碗快:“这便是各自的选择。”
孙传庭脸上的笑声没了,他本以为贺今朝是在讽刺自己。
结果同是进士的张福臻,却给他来了一记背刺。
“吃完饭了,走了,去下一个村镇巡查。”
贺今朝站起身来,拍了拍脸上皆无笑意孙传庭的肩膀。
张福臻同样笑了笑,单手背后,随着贺今朝走了。
老杜嘿嘿笑了两声:“孙镇长,我也是屠狗辈啊!”
试探。
他是在试探我。
孙传庭刚刚借机抛出一个自己知兵的优点,便被贺今朝给破解了。
他没辙!
别看他是个镇长,还调来两个孙氏子侄来帮助他。
但是只要胆敢鼓动百姓,回归大明。
根本就不用镇子里的农兵出手,那些听他说话的百姓,都得扛着锄头把他孙传庭给打晕,交给副镇长处置。
当初宣大总督张宗衡给他安排的任务,要么在锤匪内身居高位。
要么就趁着贺今朝对外用兵,搅起内乱。
可是贺今朝治理乡村,根本就不联合本地士绅,砸碎了士绅们的特权,选用农会组织,把周遭的百姓牢牢控制起来。
孙传庭相信自己想要联合士绅,也会被这些吓跑胆子的士绅给卖了。
更何况他还听说了陕西洪承畴派来几百个谍子,结果全都被识别出来,或者主动交代自己是谍子,就为了在锤匪治下过日子。
宣大总督张宗衡的埋钉子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
待到众人散去,孙传庭招来张凤仪,面色凝重的道:
“我怀疑贺今朝心中怀疑我是诈降的事情了。”
“嗯?”张凤仪小声的道:“那咱们跑吧。”
“可是他没有证据。”孙传庭摇摇头摸着胡须道:
“他也不会随意杀人,特别我还是大明的进士,否则就绝了日后大明官员投奔他的想法。”
“姑父的意思是?”
“你走吧。”孙传庭小声叮嘱她道:“此番围剿贺今朝,我听闻石柱土司也派来了兵马。
以前道路不通,各处皆有叛乱,秦良玉的儿子与你定下婚约。
此番你且遂石柱兵一同返回那里,完婚,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听到这话,张凤仪便有些迟疑了。
“听话。”
“姑父,可是锤匪这里,也有女人当吏,不用非得跑到石柱去。
我要是完婚,且得生儿育女,天下正直乱象,我如何能这样做?”
孙传庭怀疑张凤仪的思想,已然被锤匪这里给影响了,这很危险。
但他嘴上却问道:“你不会是当谍子当上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