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锤匪抓捕了不少贵族的日本女人,但一般士卒都没有什么兴趣。
倒是郑家的人,他们懂一点日语的,抓几个地位高的女人当肉票,或者卖给其他藩主,都能得到一个不错的价钱。
在江户时代,女性的美妆主要通过三种颜色体现。
用白色散粉涂抹面部和颈部,把眉毛和牙齿染黑,再用红色提亮脸颊和嘴唇。
这种审美,在日本贵族当中极为受欢迎。
贺启同还是第一次见到异国风情,扭头便出了主城,直接前往日军重兵把守的千眼寺。
日本的战国时代是日本城郭兴建的全盛时期,由于城郭兴建的主要目的大都是为了满足军事,政治的目的。
当时的日本群雄并起,对于城郭的需求很高,而且筑城技术的发达以及火炮等武器的使用都加速了城郭的成熟。
城郭主要包括堀、马出、横失、桥、橹、坪、栅、石垣等8个部分,许多寺庙也都是当成军事堡垒修建的。
对于这种防御,贺启同也是第一次见。
倒是一旁的郑翼早年间走过长崎等航线,对于在战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建筑颇有些见解。
“堀分为横掘和竖堀,塌作为外敌入侵的屏障交错分布,成直角,形成大片的堀群,围绕在城郭的外面。
当外敌入侵的时候,就可以安排士兵在堀内守卫城郭,或者将敌军引入堀内,将其歼灭,是封锁敌军侵入的重要部分,让我们没法子搭梯子。”
郑翼拿着望远镜指着道:“这就是第一道防守,然后便是马出,位于虎口的前方。
对于虎口防御可以起到强化作用,其前方建有土墙,也可以安排弓箭手在马出里面射杀外来的敌人。
虎口,城郭的出入口,也是敌我双方交战时战斗特别激烈的地点。
虎口由非常坚固的材料建成,四周建有土墙和石垣,以加固虎口的设计。
当外敌入侵的时候,可以等到敌人进人虎口,安排弓箭手埋伏在虎口四周射杀敌人。”
贺启同微微颔首,这个虎口其实就相当于瓮城的作用。
郑翼又给贺启同介绍日军的其余防御工事,因为火炮火铳加入战争,他们也多是做了这方面的处理。
听完这些事,贺启同开口询问道:
“据俘虏称,他们足有万余人马,突然激增这么多人,山上的粮食以及饮水够用吗?”
“这是寺庙养有僧兵,平日里也有积粮,这些军事堡垒建造的时候,都考虑过水源问题,短时间不会缺乏。”
郑翼想了想又开口道:“我们如今只有九千人的规模,主力火炮都在三桅炮船上,下船最多五千人,强攻此地不妥。
纵然想要断绝水源,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咱们抢一把就跑,才是最有利的。
要不然周遭的大名也会前来协助,亦或者消息传到幕府后,都来增兵。”
“为什么你觉得江户三百藩之间会共同对抗我们?”贺启同对于这一点极为不认同:
“战国才刚过去没多久,他们之间相互厮杀,相邻的藩主对于各自的领土没有争议吗?
此番我们打的是帮助琉球复国的幌子过来,专门狙击岛津氏。
岛津氏吃了大亏,连主城都被我们所破,若是再被咱们击破,面子里子皆失,有的是人想要来岛津氏地盘占便宜的。”
雪中送炭实在是太难了,落井下石可是容易做的。
大明与日本早就是断交状态。
至于锤匪也没什么想要与他结交的心思,先过来打一通,传播威名,腾出手来,再专门对付你。
“那用炮吗?”郑翼看着日军的防御工事询问道。
三桅炮船是郑芝龙横行的依仗。
曾经击败过东印度公司以及其他海盗,更是给了郑成功击败荷兰殖民者的底气。
而贺启同从郑芝龙那里买来这种大型战船后,一共五层,三层都是炮,一面足有二十四门,这还没有包括船头舰首炮和船尾上防止追击的火炮。
他听从贺今朝的安排,并没有按照郑芝龙的配置只放八门红夷大炮,再放几十门千斤佛郎机配合,而是加大红夷大炮的数量。
要不然也做不到炮弹洗礼日军,与之对标的是西班牙大帆船。
主力战船身边都会围着配合作战的小战船,这些战船上全都是佛郎机。
贺启同此番可谓是倾巢出动,这几年召集大批工匠制造,没收属于原本明朝官员的材料和战船。
打击海盗俘虏所得,以及从其余各地商人买来组建的。
贺启同对于郑翼的话非常认同:
“我们从把一艘三桅炮船上的火炮搞下来三十门足可以轰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你确定?”郑翼对于这件事极为谨慎:
“日本人彷制火铳的手艺很好,一旦我们战败,留下这么多红夷大炮给他们,到时候就不是被动挨打了。”
“难道经历过此战之后,日本人就不会向荷兰人购买红夷大炮了吗?”
贺启同却丝毫不在意,因为他深知人比武器要重要。
自家大帅通过炮兵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才,绝不是日本这些炮手能够比得过的。
这帮人学习数学吗?
“炮台那里我也观察过了,除了有几十年的老炮,也有彷制的红夷大炮。”
贺启同看着日军的堡垒道:“所以就算我们战败了,把火炮丢在这里,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翼便不在言语了,反正贺启同才是这次指挥的主帅,贺今朝又到了福建等待海军的第一次远征归来。
谁不想表现一番?
郑翼先前也不知道此番真正的目的是来打日本萨摩藩的,就打个琉球,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他还有些奇怪。
但是被锤匪想要耀武扬威的幌子给晃过去了。
“传我军令,拆卸六十门红夷大炮抵近鹿儿岛主城,对此地进行射击。”
郑翼眉头一挑,这大概是两艘主力舰的火炮了。
贺启同这小子胆子倒是大的很。
“挖完坑之后命人埋上地雷,防止敌人仗着熟悉地形,晚上从山上冲杀下来。”
“是。”
一条条军令被传递。
相比于山底下正在商议怎么打仗。
在山顶上的藩主岛津光久脸色铁青。
他已经能看见主城里乱糟糟的一片情形,甚至还有锤匪士卒在抢掠杀人,有些地方还着火冒出黑烟。
尤其是着火的地方,特别像是他的府邸。
现在已经不是决斗能够结束的事了。
必须要严惩敌军,否则岛津氏便会成为笑柄了。
先前抓住琉球国王所得到的脸面,将会在这一次彻底失去。
此战绝不能失败。
岛津氏也绝不能受到这种侮辱!
“御馆大人,山下的敌军正在挖坑,一副要把我们给困在此处的样子。”家臣大山彦八纲昌开口道:
“待到入夜后,我们便派人冲杀出去。”
海江田信义出声道:“御馆大人,我们应该派人前去谈判,搞清楚敌军的诉求,方能更好的应对。”
“放屁,他们开始劫掠主城,这要是传出去,岛津氏还有脸面吗?”
大山彦八纲直接反驳,并且怒斥他这种懦夫的行为。
现在最该干的事情,就是砍下敌人的脑袋,挂在城门上,如此才能挽回岛津氏的脸面。
否则定然会被其余人给看轻!
“御馆大人,我的意思是派人出去谈判,进而让他们放松警惕,方可以让我军更好的偷袭,甚至可以借着使者的名义混到敌军船上去搞破坏。”
听到这话,大山彦八纲便不在多言,而岛津光久也是颔首。
“示敌以弱!”
岛津光久补充了一句,然后看着海江田信义道:“你需要多少人?”
“十个骁勇的武士,再多便会引起敌军怀疑了。”
海江田信义再次躬身请求。
“好。”
岛津光久走过来,抽出自己的肋差交给他。
肋差并不是用来切腹的东西,而是随身佩戴的短刀。
用来刺入甲胃缝隙和贴身战斗的短刃,多用于室内或者其他狭小空间。
海江田信义恭敬的接过来,随即听到藩主叫来自己的心腹,让他们抱着必死之心,一定要在船上搞出事情来。
锤匪的大船上火炮颇多,定然储存了大量的火药。
只要战船遭到破坏,必定会让岸上的锤匪士卒军心动荡,这便是他们吹起反击的号角。
战败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那些溃兵自然会宣扬。
而且放弃主城,转移到这里来,就足以说明了很多问题。
十名武士给岛津光久宣誓,然后便随着海江田信义下去。
贺启同等人就在下面商讨战术,同时派人巡查这座山,因为山体两侧都做了峭壁处理,还得巡视山后有没有密道和小路之路的。
熬过今天晚上,那便成功了大半。
然后贺启同便收到了日军使者想要谈判的消息。
一行十一人从马出走出来,腰上都带着两把刀。
赵建则是让他们举起双手走过来。
海江田信义脸色很是难看,但为了完成任务,依旧是吩咐手底下的人照做。
如此屈辱的动作,让这十个武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要不是为了完成御馆大人交代的事,他们绝对不会忍受这种屈辱。
他们往外走了百步之后,才有大批锤匪士卒持枪而出,叫他们把刀全都扔在地上,若是搜出一把,全都死!
海江田信义眼里露出浓浓疑色,因为他发现这帮锤匪士卒手中的铁炮根本就没有点燃火绳,但像是可以激发的模样。
这便是那帮溃兵所言的新式武器吗?
赵建命人把这群日寇给绑起来,顺便把什么匕首都给搜出来。
“我要见你们的统帅,为什么要攻打我岛津氏?”海江田信义强忍着怒气道:“难道贵方就是这样对待使者的方式吗?”
“不不不。”赵建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人:
“我们对待敌对的使者,一般都是砍断右手左腿,现在只是绑了你,我已经很有分寸了。”
海江田信义听着这话,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撇嘴的神态,丝毫不像什么玩笑话。
锤匪行事竟然如此狠辣吗?
他也听说海贼王郑芝龙是选择与大明决裂,投效了锤匪首领贺今朝,甚至与他进行了联姻。
这种事大明皇帝不知道,但是海面上跑海运的,有些实力的还是通过各种消息来源确认过的。
难怪连不可一世的海贼王郑君都选择臣服!
海江田信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作为萨摩藩的使者,我能见你们的统帅吗?”
赵建颔首,叫人押着他跟他走,至于十个武士全都押着跪在阵前。
要是没谈好,那就直接砍了他们脑袋祭旗。
或者谈好了,也就放一个人回去就行。
使者留一个会说话的就行。
海江田信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统帅,一脸的不可置信。
“阁下便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不错。”
贺启同很奇怪这个人来做什么。
海江田信义眉头紧皱,这与他提前预想的情况大不相同。
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前往锤匪的船只上,就没法子按照提前说好的计划搞破坏。
这里距离千眼寺也足够远,山上的火炮够不到这里。
“藩主让我问你,为何要来与我岛津氏为敌?”
海江田信义先提出了一个问题,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
“琉球自古以来便是我们的藩国,你们也配骑在他头上拉屎?”贺启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我们能欺负他,外人想要欺负他,先问问老子手中的刀子答不答应。”
听到这话,琉球国尚盛几乎都要流出泪来。
天朝上国何曾欺负过他们,每次朝贡都会给予很多回礼,价值远超过贡品。
哪像日本这种白眼狼一样的狗东西,强迫你上供,还要来你家里抢掠。
“这件事有误会。”海江田信义微微躬身道:
“上使阁下,请容我回去与御馆大人说明此事,大家理应坐下来商谈。
因为此事动刀子,怕是会加大你我双方之间的误会,拜托了。”
“哼哼。”贺启同轻笑一声摇摇头道:
“这件事没有误会,你们已经做过恶事了。
此刻承认不承认也都无所谓了,我要的就是岛津光久的命。”
海江田信义勐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贺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