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子小的,扔了东西就对着棺材磕头,这老三虽然模样凶狠,但磕的比谁都猛。
没想到,愣头青一瞅,捂着肚子就笑了起来,说:“说你们是农民,还真是农民,一点科学都不懂——这尸体见了风,当然是要收缩的,这是自然规律,睁开眼睛算个屁哦,有的一开棺,先坐起来了!”
说着他就去捅那个女尸:“不信你们瞅,她咬我没咬?”
女尸确实也没动弹。
可老三也不知怎么地,虽然也觉得女尸好看,可越看那个女尸越害怕——他老觉得,那女尸不光是睁眼了,好像嘴角一弯,还给笑了。
这个想法激的他直打哆嗦,不由自主就想把东西扔下,自己回去。
可旁边人瞅见老三吓的这样,纷纷嘲笑他模样这么凶,胆子怎么这么小,莫不是蛋被自己吃了。
还有人说他这么怂,难怪连老婆都讨不上。
要说他自己,倒是也不贪图啥,但是一听这个,他想起了张伟丽。
他这辈子没见过张伟丽这么好的女人,说什么也想跟张伟丽在一起。
当然了,他也知道张伟丽是个白虎命,跟她在一起的男人都落不到什么好,他就想着保护她——就算保护不了,给她留点钱也行,他不想让张伟丽再吃那种苦了。
于是他心一横,跟老少爷们一样,高高兴兴的就带着宝贝回去了。
在路上,他们就商量,这事儿说浅了,跟哄抢侧翻货车似得,是占便宜,法不责众,但是说深了,这就盗墓,犯王法的,保不齐就得被没收。
大家都得了好处,当然谁也不愿意惹麻烦,于是聚在一起,折了草根子发誓,说日后不管发生啥事儿,今天这事儿一个字不能往外透露,不然的话,就跟草根子一样。
听到了这里,程星河的眼睛都发了亮,屁股跟长了刺似得,半分钟也坐不住了,就张罗着让老三带路,先上那个墓穴看看再说。
我拽住了程星河,接着问道,那后来那个二愣子呢?
老三没想到我问起了二愣子,想了半天,又是一拍大腿,说你不提我还给忘了,那天下山撅草根的时候,就没看见二愣子,可能他腿脚快,先一步下山了,再后来一直也没看见他,估摸也让白玉貔貅给抓了吧。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说都怪自己贪财,不然的话,也惹不上这么大的麻烦。
难怪那天张伟丽要钱,他说他可以想办法呢——他是下山去问那些宝贝出手的门路了,结果就那一天,张伟丽好险被活烧了。
说着他直摇头,说这事儿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以后可不敢想啥天降横财了,还是老老实实开摩的吧。
这么说,那些人是因为拿了东西不还,所以才被“白玉貔貅”抓回来吃的。
女尸……那个女尸,保不齐就跟白玉貔貅有关系,找到白玉貔貅,也就找到杜蘅芷他们了。
这么想着,我就爬到了树上,往四下里看了看。
一看之下,就发现了貔貅山的山顶上,确实有一个穴眼。
那个穴眼——卧槽,两边山丘像是两个翅膀,正对着日头,磅礴大气,正是丹凤朝阳!
丹凤朝阳跟百鸟朝凤差不多,是出女性贵人的——但是丹凤朝阳比百鸟朝凤好霸道很多,如果葬在了丹凤朝阳的凤嘴上,那独享整个山头的灵气,后代福泽绵延,都会跟着大富大贵。
而且,那个穴眼上,竟然有淡淡的紫气。
这么说,那个女尸,也是个显贵之人?城北王,大山魅,这一阵,我光遇上那些受皇封的邪祟了,命犯紫微星还是怎么着?
小黑无常显然也看出来了,但我注意到,小黑无常的手指在动,好像在掐算什么。
没等我看出来,老三发现了我的视线,顿时一脸佩服:“小神仙,我是服了你了,你怎么知道,那地方是在那个位置?”
这咋解释呢,只能说这是我的看家本领了。
我从树上跳下来,有心让老三回去,可再一寻思,现在这个山上的穴眼出了问题,山上肯定有了变动,才会出现山魅和黑僵,虽然老三是个金刚钻命,可他独身下山,万一遇上什么幺蛾子就造孽了。
于是我就问他,你乐意跟我们一起去吗?不图别的,这山里不安全,我觉得你最好跟我们一起下山。
我本来以为老三受了这么大惊吓,可能不会乐意。
但没成想,老三豁然站起来,说道:“小神仙,我也知道,这地方不太平,就算你让我走,我也不走……你救了我老三一条命,今儿随便你去哪儿,我老三给你保驾护航!”
白藿香十分不满:“救他的不是我吗?”
小黑无常也是这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了我是救命恩人,八成看我像是一帮人里领头的。
走着走着,这老三还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卖相不怎么好了,不过味道没变,你们……吃不?”
我立马闻到了一股子甜香味儿——这个味道太熟悉了,驴打滚!
我们家老头儿喜欢一切粘东西,什么炸糕汤圆,几天不吃就馋,我长期在各个摊子上给他排队。
一瞅,他拿着一个大盒子,不过盒子扁了,里面的红豆馅都给滋出来了,简直一塌糊涂。
老三就很自豪的给我们介绍,说这个驴打滚是县城最出门的桂香斋家的,老派点心,据说人死之前把这东西放死人嘴边,能把死人魂给勾回来,好吃程度可见一斑。
张伟丽就好吃这一口,他特地带回来的。
谁知道后来出了这事儿,也没来得及给张伟丽送过去。
程星河一听哈喇子快垂下来了,乌鸡一瞅那个模样,看都不乐意多看,更别说吃了,我则道了谢,拿在了手里。
往上爬了一段,就到了那个墓穴,四下里也并没有其他人和杜蘅芷的踪迹,我们就一路进了墓穴——果然,墓穴跟老三形容的一模一样,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金银珠宝。
那些本地人应该已经拿走了不少,可剩下的,还是堆积如山,确实能在里面游泳。
不过,说也奇怪,我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子腥气。
这里有棺材,有尸气是非常正常的。
可按理说,这么多年下来,尸气应该已经成为葬气味儿,这个尸气,还是新鲜的。
白藿香也闻出来了,偷偷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小心点。
程星河则已经顾不上这个,直着眼睛就进去了,东摸西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的,我儿子终于能当富二代了……”
乌鸡本身已经是个富二代,大概这辈子都不差钱花,对这些东西倒是没什么概念,只是蹲着跟着看了看热闹,黑白无常比较务实,二话没说已经开始往身上装东西了。
我则看向了那个朱漆棺材。
那个棺材确实不小,而且那个形制,确实是贵人的形制。
靠近了一看,那棺材上的纹路,我心里就更有谱了——是牡丹花配龙凤纹。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享受的起的——这起码是贵妃的待遇。
这也奇怪了——贵妃不都是跟皇陵葬在一起吗?真没听说过,皇帝的女人被孤零零扔在一个荒郊野岭的。
这女尸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正想打开那个棺材,看看这个“皇贵妃”的模样呢,忽然老三嗷的一嗓子,就叫出声来了。
回头一瞅,只见老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那堆华贵的殉葬品就哆嗦了起来:“那那那那……淘气!”
淘气?我顺着他视线一看,心里顿时也是一提。
只见那堆黄金之下,出现了一只人脚。
那脚上的鞋子,是个山寨的“ike”,大勾上面套着个小勾。
“就就就……死人,就他……”老三话都说不溜了,但猜也猜出来了,这个人,恐怕就是在死人嘴里拿珠子的那个愣头青。
跟我猜的一样,那天众人走了,他怕是没有跟着下山,而是一个人折回来了。
他肯定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我立马跟程星河一起把那只脚给拖出来了,一瞅那个尸体,我们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个尸体,只剩下两只穿鞋的脚还是完好的,剩下的,已经成了一具骷髅架子——上面依稀还挂着一些没啃干净的血肉,白生生的骨头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齿痕。
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咬着吃了。
老三再也扛不住了,歪在一边就吐了。
我反应过来,立刻到了棺材旁边,一把将棺材盖子给掀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棺材里面,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