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七章 人不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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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位名震天下的大药师瞬间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应该不像是演出来的,凤金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那位大族长开口左右时,他也有同样的无力感。

缓了缓神后,药屠又不解道:“大族长向来不愿跟大荒原外的人过多搅和,这次究竟是为什么?”

凤金旗:“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大族长有所交代时,似乎笃定了凤族这边一时消停不了,他当时对大族长的话是有所怀疑的,凤冠已经被盗,大荒祀已经结束,外人还来凤族折腾个什么劲?然药屠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了,事情果然没完,大族长肯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药屠也不晓得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跑来跑去了,暂住在了这里。

日暮转星斗,晓出照山河,日夜更迭又一天。

青草露珠还未消尽,载人的庞然大物正于山谷间践踏溪流穿越时,大头又突然闪来,“笛笛”警报,落在了庾庆肩头。

“停。”庾庆紧急喊停,一支支剑锋再次亮出,架在了两名人质的脖子上。

明亮辉煌的天空上,突见一团红云飞来,从天而降,徐徐飘临在了一群人的正前方。

来者是个红裳妇人,云鬓高绾,貌美而雍容,裙袂飘扬,红绸缎带亦无风飘飘,宛若飞天的仙姬,赛雪欺霜的漠视下方众人,清冷目光在将逐个打量,重点多关注了下昏迷中的龙行云。

从人物形象,再辅以这能浮空而停的修为,庾庆几人大概知道了来者是谁,重点是这仙姬般模样的人,眉目间和龙行云长的确实有点像。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龙行云长的确实也挺可以的,仅论相貌,说是个玉面郎君不为过。

打量过现场后,红裳妇人出声道:“哪位是探花郎?”

脸色虽不太好,声音还算温和平静。

庾庆接话:“正是区区在下,敢问尊驾可是赤兰阁主?”

红裳妇人:“是我,探花郎大名,早有耳闻。此番经过,银山河已详实告知于我,言出无信,已遭我训斥,也难怪探花郎恼怒,无以再信其言。我教子无方,也理当由我亲自来赔礼道歉,劳烦探花郎放过我儿与桑桑,容我带回去好好管教。探花郎大可放心,今后他们绝不会再招惹于你,往后有什么是赤兰阁能帮上忙的,探花郎尽管开口,必不推辞。”

话说的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简单而直接,且有礼有节,以其地位和实力,姿态已经是放的很低了。

这话也让庾庆等人听的很舒服,比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药屠好太多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言辞还是语气,有隐于内在的气度,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到是真话,没有忽悠他们,可信。

若不是情非得已,庾庆还真想让这事就这样过去算了,有赤兰阁主的这番许诺就足以抵过一辈子的奋斗了。

可问题是,眼前的这道坎,他师兄弟几人贴上性命也难以熬过去,赤兰阁主许诺的再好听也只是说说,解决不了眼前的任何麻烦,关键是赤兰阁主也没有能摆平这事的实力和面子。

他们的性命就在别人的指缝间捏着,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在生死攸关的夹缝里求存。

人家都这姿态了,南竹、牧傲铁、向真都下意识用眼角余光去打量庾庆的反应,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去质疑庾庆的任何决定,毫无疑问都认可庾庆说的算。

就连两名部族骑士也回头盯着庾庆,两人听说过药屠,也听说过赤兰阁主,自然也明白都是什么样的存在,两人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到底在经历什么。

庾庆没有急着回话,他也有些纳闷,如此涵养、如此气度的女人怎么会教出龙行云这样的儿子,决定还是让龙行云那张恨不得杀了他的嘴来说话,出手弄醒了龙行云。

龙行云眼睛一睁,见到庾庆,开口便怒骂,“狗探花,有种别放我,否则我必弄死你…”

“放肆!”一声清脆耳熟的怒斥声传来。

龙行云愣了一下,扭头一看,看到了浮空的母亲,略怔,旋即欣喜大喊,“娘,救我,杀了他,帮我杀了他。”

庾庆对空中的人耸了耸肩,一副你都看到了的样子。

“你给我闭嘴!”赤兰阁主的脸色又寒了下来,如同女王般降下了惩罚,“接下来的十年内,你休想再跨出赤兰阁境内一步。你言而无信在先,人家依然留了你性命,已是仁至义尽,还不快向探花郎赔礼道歉?”

什么?龙行云有点懵,旋即变得歇斯底里,“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向他道歉?娘,你若出手救我,我不信他能挟持的住我!”

赤兰阁主盯向儿子的目光骤然变得深刻,澹澹问道:“你这次还上了天族山?”

这句话是只有母子间才听得懂的话,潜台词是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龙行云顿畏惧了,气焰明显不敢再往外冒了,不过倔强孩子就是倔强孩子,脑袋一偏,梗着脖子较劲状,向狗探花赔礼道歉做不到。

赤兰阁主脸上顿浮现可见的怒色。

“阁主,道歉就免了,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事情真要是道歉就能过去的话,说实话,我的话对您的儿子可能比您还更管用些。”

庾庆打断了母子间的对话,也不想再看这教子无方的一幕,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手中的剑随便抬了抬,从龙行云眼前晃过,剑锋精准戳在了卜桑桑的白皙脖子,就要一剑刺杀状。

龙行云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叫道:“你想干什么?住手!”

庾庆瞅着他,“你说我想干什么?你老是没完没了的搞我,我想要个道歉也不行吗?”

龙行云:“我道歉,你不要乱来,我道歉,我…”

话卡住了,只因剑锋立刻离开了卜桑桑的脖子。

收回剑的庾庆又对赤兰阁主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做给对方看的,你看看我的话是不是比你更管用一些?

从之前发现龙行云能为了卜桑桑痛哭,他就深刻了解了龙行云的软肋在哪。

赤兰阁主的嘴唇已经抿成了薄纸一般,看向儿子的眼神很复杂,心里更是百般滋味。

她乐见儿子和卜桑桑成双成对是没错,也喜欢卜桑桑,但这儿子的前后反应,真的是有点伤人呐,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她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

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一朝就归了别的女人的滋味不好受。

龙行云也反应了过来,怒道:“狗探花,你耍我?”

啪!庾庆挥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甩他脸上,下手颇重,又将他口角打出了血来,“耍你怎么了?就你能来杀我,我就不能耍你了?我还当你娘的面打你了,离了你娘,你能怎样?”

龙行云此生最恨这狗东西打自己耳光,含血怒吼,“狗贼,我…”

话又掐住了。

庾庆手上拎来拎去的剑,玩似的,又戳卜桑桑白皙脖子上去了,冷笑道:“耍你?你真当我不敢杀她?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立马让你们今世无缘,来世再见。”

龙行云哑住了,愤怒之极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气得带血的嘴唇都在哆嗦,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干了。

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庾庆又岂能爽,一点都不惯他,啪,挥手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甩他脸上。

哎哟喂,边上几人跟看戏似的,南竹嘴角都在抽搐了,发现老十五这家伙是真坏,也真敢呐。

向真高度警惕,当人家母亲的面这样打人家儿子,他不担心都难,好在赤兰阁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那两个部族骑士眼珠子转来转去不停,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看看那个,今天算是彻底记住了庾庆。

挨了打的龙行云默默急剧喘息着,看着刺在卜桑桑脖子上的剑锋,不敢再吭声了,忍辱负重的样子倒是很明显。

赤兰阁主随后也发话了,“探花郎,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放人了吧?”

庾庆手中剑锋又晃到了龙行云的脖子上,“阁主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人,不能放。”

赤兰阁主身上飘舞的红绸缎带骤然猎猎,语气也降温了,“探花郎,看应小棠的面子,我不想伤了和气,你也该知进退,还是就此作罢的好,否则就是在为难自己。你把他们两个放了,我说的话依旧算话。”

众人算是看出了这位和药屠的差别,药屠是不管龙行云死活的,只想救走自己徒弟,而这位始终是两个一起救。

庾庆:“阁主的好意,还是那句话,我心领了,但还是恕难从命。也不是我不给阁主面子,而是我不敢放人,不瞒您说,药屠昨天就来过了,他也没能把自己徒弟带走,阁主就不要为难我了,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听说药屠都没能救走人,再听这话里意思,赤兰阁主哦了声,“这当中莫非还有什么名堂?”

庾庆手上剑拍了拍龙行云的脸颊,“那你得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这回你赤兰阁怕是不容易脱身了,我不放人也是为了阁主好,不放人阁主尚有转圜的余地,阁主若把人带走了,那麻烦就得直接冲你去了,只怕千流山大圣的面子也没用。”

这么严重?赤兰阁主起先是有些怀疑的,她对银山河是信任的,觉得银山河不可能瞒自己什么,可人家能让自己当面跟自己儿子对质,那显然不会有假,难道是自己儿子瞒着银山河做了什么?

她立马想到了儿子被带往天族山问话时,银山河是没有跟去的。

念及此,她脸色略显凝重,盯向了儿子,沉声道:“你还干了什么好事?”

龙行云有点懵,被庾庆说懵了,也被母亲问懵了,他仔细好好想了一阵,茫然道:“娘,我没再干什么呀。”立马又朝庾庆叫嚣,“娘,此獠向来奸诈,你不要听他在这里故弄玄虚,我跟他的事还扯不上大圣的面子。”

庾庆手中剑又拍着他的脸,“你牛,你有种,连幽崖挂了名的伙计都敢绑,你不交人是吧?行,你继续嘴硬,大族长坐镇的大荒原的确是不认幽崖的规矩,但不代表大荒原之外的人绑了幽崖的人可以躲在大荒原避祸。

卜桑桑也许可以不理这出,但你不行!

上一个敢绑幽崖的人的是遮罗山,还是地母的亲戚,幽崖直接派人去了大圣的地盘抓人,无人敢挡,人抓去后给弄死了,遮罗山也差不多搞垮了。

你龙少阁主多牛,遮罗山的前车之鉴视若无睹不说,还敢把遮罗山绑过的人再绑一次,而且是一次绑俩,你还真是打幽崖的脸打出了新花样,打出了新高度,就是冲幽崖脸面去踩的吧?行,我倒要看看幽崖接到奏报后,你还能不能嘴硬下去,赤兰阁能不能扛得住,大圣的面子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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