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由他主动询问，对方补充的成语，现在却成了副手用来讽刺他的利器。这似乎也象征了两人之间地位的颠倒性变化。

海格看着副手小姐冷淡的双眼，久久无言。

与虎谋皮。

当真是与虎谋皮。

是他看不清自己的斤两，想要去挑衅老虎的威严。

其实只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一个小姑娘都看清楚的道理，他竟然直到今天才明白。

果然是斗不过啊。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在人家眼里可能都只是十分可笑的在自作聪明，海格有些意兴阑珊的靠在身后的仪器上。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他颇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副手小姐收回枪，谨慎的找了一点库存的麻醉药品出来。边给他注射，边如实道：“请放心，那帮国际刑警还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调查，为了不招惹多余的麻烦，老爷特意吩咐过要留住您的性命。”

她用以往那种记录实验体生命迹象的淡漠语气安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您毕竟还是救了大小姐的人。”

“至少目前，肯定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海格第一次觉得这种漠然的态度这么的……高高在上，令人厌恶。

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是个令人恶心的家伙，不过很快，内心的骄傲就把这种想法压制了下去。

恰在此时，苏慕也恢复好了力气。

她走到两人身边。

“我听你的意思，他对臭老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对吧？”

“可以这么说。”副手小姐点了点头。

洛父在那么多人中千挑万选，挑中了一个她，可不仅仅是因为足够过关的心理素质，更是因为她在这一行上展现出来的天赋，有这样足以令洛氏掌权者侧目的天资，再加上与海格的多年相处，想要学走他的本事，着实不算个难事。

而有了她做接任者，海格就已经没有用处了。

虽然洛父还没有明确表明，但是这样一个对大小姐有异心的存在，想必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的。

苏慕说着风凉话，“好一手卸磨杀驴啊。”

坏事大家一起干，洗白只干掉你一个。

她反倒有些可怜海格了。

自己忙忙碌碌大半生，最后全都为了他人做嫁衣不说，还要被嘲讽是没有做阴谋诡计的才能。

就算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也撑不住这轮番打击啊。

不过惨归惨，也是罪有应得了。

想着，苏慕打量着两边摆放着的各种药品，目光时不时的在签字笔写下的备注上稍稍停留，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

不管洛氏在实验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是推波助澜，还是袖手旁观，海格所犯下的罪责也是无法磨灭的。

元锦心一家的悲剧只不过是一个摆在明面上，比较显眼的例子而已，在这一只海怪的背后，肯定还有更多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发生。

这种家伙，不值得让人手下留情。

“这就是造出海怪的药剂？”

在一管被透明箱子锁起来的药剂旁站定，苏慕朝副手小姐问道。

“是它。”

瞥了眼那管被束之高阁的禁忌药剂，副手小姐好像预料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苏慕一眼，嘴上却如实答道。

苏慕点了点头。

“放了挺长时间了吧？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保质期以内。”

说着，她从海格挂到墙上的钥匙中找到了对应编号的钥匙，慢腾腾的打开了箱子。

“我看海格博士知识面挺广，不知道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便挑了个针管，苏慕把药剂导入其中。

“我手里这个，是你对人家用过的法子，当年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来，你应该还没忘吧？”

当然没有。

海格沉默的看着她，带着些许力不从心的狠辣，像是一匹垂暮的恶狼，只剩下虚张声势的本领。

苏慕本来就不怕他，现在人成了这个样子、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了。

“其实我刚刚还挺舒服的，但那毕竟算是个人变人的过程，真要是从人变成怪兽，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涉及到完全不懂的学术领域，苏慕也不会枉自论断，她转过身，十分具有求知心的求助专业人士。

“从人变成海怪，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且过程非常痛苦。”副手小姐略一停顿，“您手里的药剂是二次改版的，诞生的成体相较于曾经，会有一定程度上的优化。”

“当然，该经历的痛苦是不会变的。”

苏慕并不在意这种小小的差异，“我又不是在做实验，主要是想让博士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这种变化，感觉还在就足够了。”

一旁的海格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被苏慕吓的。

看着副手调试配套的药剂，苏慕随口问道：“其他六个人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三名少爷没能反应过来，被关了起来，蒋小姐自己绑了个绳索，顺着阳台跑走了。至于罗小姐……”

副手小姐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

“她主动找到我们，表示可以作为和您状况相近的实验体参与进博士的行动里。

送上门来的实验体没有不要的理由，博士答应了她，并且在对您进行试验之前，让人在她身上进行了一轮测试。”

这倒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结果。

就云萝那个性格，苏慕大概也能猜到她不会善罢甘休。

反正横竖也不是自己的身体，只要不死，参与进来也没有什么大碍，还能够借此机会接触到让海怪诞生的研究员，到时候完成任务，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岂不妙哉？

“结果如何？”

副手小姐实话实说，“不怎么好，她的进化相比起您来说要劣质很多，不仅没能优化，还保留了不完全进化中的各种缺点。”

她摇了摇头，给这种行为下了定论。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像另外三名男士一样乖乖的等在那里，反倒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评价太过深刻，苏慕差点笑出声来。